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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宦海求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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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男人坦诚相对,躺在洗浴中心认真搓泥。

    黄沛问他,“离婚以后有什么想法么?”

    叶墨珲看过来问,“还能有什么想法?找个富婆嫁了啊。”

    黄沛“切”了一声,把头偏了回去道,“柳梅儿呢?”

    叶墨珲笑了一声问,“十多年了,再提这些有用么?”

    黄沛问,“难道你不喜欢么?”

    叶墨珲没有回话,反问黄沛,“你自己呢?你这样的条件,身边不少吧。怎么也不想着早点结婚?”

    黄沛道,“开玩笑,谁愿意和我们这种负债几个亿的结婚?”

    叶墨珲笑道,“亿万富翁啊。”

    黄沛却道,“那都是投资人的钱,压力大着呢。”

    叶墨珲道,“前阵子去了伊让,阿紫在那里采访。”

    阿紫是黄沛的初恋女友,黄沛听了也不吱声。

    黄沛过了会又问他,“你已经副处了,下一步在里面提,应该不难吧?在部里混到司局级,下放到地方,日子就舒服了。”

    叶墨珲唔了一声道,“现在的处长是新来的,刚四十出头。”

    意思是,这位估计能在位置上坐很久。

    黄沛问他,“人怎么样?”

    叶墨珲想了想,摇了摇头。

    袁亮非常强势,虽然叶墨珲比他年轻,也有背景,但袁亮是地方上上来的。

    通过一位副处长来同他传过话,说不管什么叶家李家王家,他只知道国家。

    自从这位处长来了之后,把着处里所有的权力,大小事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也不把叶墨珲等几个副处长放在眼里。

    而且,袁亮似乎有点仇官情结,认为叶墨珲年轻,是个官三代,虽然叶家现在仍然是如日中天,但叶家子弟却只是靠着祖荫的蠹虫,根本担不了事儿。

    上一任处长竺绪忠在任的时候,处里日常事务都是叶墨珲帮着安排的,突然闲下来,倒也一时不知该做点什么。

    加上他和孟盂兰离婚了,其实他也考虑过,是不是继续去驻外。

    黄沛听了,便道,“这就是我不想进体制的原因,自己给自己打工,成败不尤人。但是体制内,成败不由己。领导说你好就是好,说你不好,再好也是不好。领导不让你管,你能管么?那就忍着呗,就边缘化呗,能怎么办?我爷爷,你爷爷,不都最有发言权么?”

    当年,他们两家都经历政坛风波。

    叶墨珲说了声是,却道,“可是没办法,不像你家老爷子,我们家那位,不让我们任何人经商办企业,要是进国企,那不也和体制内一样么?说好听点拿年薪,可是人际关系更复杂,更不公平,也更容易出事。”

    黄沛也应了声。

    这次过年的时候,大伯也问起过叶墨珲,新来的处长怎么样。

    叶墨珲也知道,说了现状,必然被家里几个老家伙数落,所以只是说,这个新来的处长比较有个性,也比较强势,他更多是配合。

    父亲叶煦铤当时就说,“你没干过基层,以前几任领导都对你不错,但你一直待在部委,对你来说不是好事。”

    干活不难,处世才难。

    爷爷叶儒平也说,“活哪儿是这么好干的,要干成事,就得学会处理关系。在中国,你不会处理关系不行,哪怕再有能力,不谋人,不足以谋事。”

    这些他都知道,但目前并没有什么好的选择,而且对于做官这件事情,他其实并不热衷。

    他这人有点随遇而安,觉得能把自己的责任履行好就够了。

    他没有经天纬地之才,那么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实现理想了。

    可这种想法,在他们这样的家庭里,是说不通的。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堕落,是消极,是没有担当。

    黄沛道,“我倒是挺佩服张恕,说外放就外放了?这一出去,再要回来,就难了。”

    叶墨珲道,“你爸不就是么?从部里出去,再没回来过,现在不是一方大员?”

    黄沛道,“是啊,可早晚要退休的,我也不在他治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反而他现在还让我去他们那里看看,问我要不要搞个分公司什么的。”

    叶墨珲撇了撇嘴,也觉得挺有意思,“那你去么?”

    黄沛道,“去个鬼,他们那儿都是一群牛鬼蛇神,我要是找个合作伙伴过去设公司,那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吗?按照规定我自己又不能去,何况我在鹏城不是好好的?”

    也是,靠着他爷爷的面子,黄沛在珠三角也能够如鱼得水,哪里犯得着去北面。

    黄沛道,“我这些年,已经想清楚自己要什么了。”

    叶墨珲问他,“你要什么?”

    黄沛笑道,“人啊,或者要钱,或者要权,有时候权能生钱,但太多的钱也会惹麻烦,同样的,钱能通神,也会自毁,在其中求平衡,让自己快乐,就这么简单。”

    叶墨珲点点头道,“你说的对。”

    其实今天张恕说他要下派去地方了,倒也让叶墨珲有些触动。

    他父母问他到底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其实他的愿望一直都很朴实,就是做个普通人。

    但他父母倒也不是要他达到怎么样的级别,纯粹是觉得他太咸鱼了。

    叶墨珲道,“其实我也想下去,去一个少有人认识我,或者说,我的背景不足以影响我的地方,安心工作,安心生活,没什么不好。”

    黄沛笑了笑说,“人最经不得比较。”

    是的,就因为比较,他在他们家成了个废柴。

    两个人从洗浴中心出来,居然遇到了临时交通管制。

    黄沛眯着眼,抽了支烟道,“谁啊,现在还这么大排面?”

    叶墨珲看了一眼跟随的军车,觉得号码眼熟,不就是先前遇到的么?

    他说,“好像是周志庸。”

    黄沛哦了一声道,“可能又要授衔了?这次要晋升中将了吧?”

    叶墨珲道,“没听说这消息。”

    黄沛问,“你家里和你前岳父没跟你说?”

    叶墨珲道,“都没有。孟叔叔那里,我就给他拜了个年,没说起这些。你知道的,我对这些不关心。”

    黄沛点点头道,“消息太多听不过来,周志庸很得上面信任。”

    叶墨珲道,“他的确有点本事,我爷爷和我爸都挺看好他。”

    黄沛道,“当年他一步步起来,也得了你太爷爷关照。”

    叶墨珲道,“我太爷爷对李湛江挺失望的,那时候周志庸还在参谋部,后来一步步起来,周志庸对李湛江倒也还不错,所以我爷爷觉得他这个人有人情味,不拉不踩,难得。”

    黄沛感叹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新贵起来了,我们家那几个是该退出历史舞台了。”

    叶墨珲没有应声。

    黄沛问,“你怎么了?”

    叶墨珲撇了撇嘴。

    黄沛道,“你是在想周慧颖?”

    叶墨珲摇了摇头说,“不喜欢。”

    黄沛说,“人是会变的,再见面也许和当年不一样了呢?”

    叶墨珲说,“周慧颖怎么样我不知道,我爸妈是很乐见其成的,但越是他们喜欢的,我真的越没有兴趣。”

    黄沛评价,“你这家伙,一身反骨。”

    叶墨珲笑了,说,“谢谢好评。”

    黄沛又问,“听说梁昇也被查了?”

    梁昇曾经是叶儒平的徒弟,也在地方上主政过,和黄沛的爷爷也曾是上下级。

    叶墨珲道,“没听说,是小豆子说的?”

    黄沛道,“不是,你知道的,小豆子现在在中纪委,那嘴比蚌壳还严。”

    叶墨珲笑道,“想不到那小妮子,革命时候很适合当情报员。”

    黄沛笑了笑,又叹了口气道,“知道梁昇出事,我爷爷还说可惜了,好好一个人才。”

    叶墨珲道,“好像还当过我老头子的领导。”

    黄沛说,“当年还是我爷爷把他弄去陆南的,只是没想到。”

    叶墨珲说,“我爷爷为了这个事情,被叫去问过。”

    黄沛说,“胡子那几个,给那群老人,没少上眼药。”

    叶墨珲说,“挡路了呗。”

    黄沛说,“就那么回事儿。”

    叶墨珲道,“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我大伯这次选择去人大,也算是急流勇退。”

    黄沛说,“早晚要退的,总不能死在岗位上吧?”

    叶墨珲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没有人提携关照,要在官场跨一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往上走,如果自己把持不住,做事情太过火,要跌落,也很容易。

    金字塔是一座山,越往上走越陡峭。

    昨日还高坐明堂,异日就成了阶下囚徒,到了那个位置,退一步哪儿有平地可踏?

    能平稳落地,已经是福分了。

    所以做个普通人,安安稳稳混口饭吃,太太平平的退休,难道不是最现实的理想么?

    叶墨珲道,“这官场其实就是个戏台子,谁都可以上去演一出,但该到谢幕的时候,就得下来。”

    黄沛道,“可不是么?所以自己给自己打工,自己给自己搭台,想唱就唱,不想唱了就关门歇业,谁也不能逼我。”

    叶墨珲道,“你不用说出来让我这种打工人羡慕。”

    黄沛说,“一样的,你以为我想下来就下得来吗?听惯了别人叫我黄总,要是哪天一个个都叫我老黄,我可能不习惯。”

    叶墨珲哈地一笑,捏着鼻子叫了声,“黄总~来玩啊。”

    黄沛揪着他的衣领,把冷冰冰的手往里塞道,“叶处长~您玩好啊~记我账~”

    叶墨珲,“呕——你做个人啊!”

    黄沛用胳膊勾着他的脖子说,“是你先不做人的!”

    渤江区区委书记周善民年初七一早就挑了几个重要的部门拜年。

    区委办主任黎沐风一早就候在楼下了,提前订好了考斯特。

    区委副书记杨琼陪同,另外有几个区委办的同志和融媒体中心的记者跟着。

    周善民上了车,黎沐风坐在一旁的单人位上。

    周善民同杨琼闲聊了几句,又问黎沐风,“沐风过年的时候,去给张主席拜过年了?”

    黎沐风一凛,敏锐的察觉到了周善民的试探和不悦。

    他谦恭道,“是的。”

    周善民没说话。

    黎沐风又道,“后来就去了京城,给岳父家里的亲戚长辈拜了年。”

    周善民点了点头,居然微微有一丝笑容说,“这也是应该的,我这周末也打算去给几位老领导拜年,做人还是要念旧情。”

    黎沐风问,“需要我陪您吗?”

    周善民道,“不必了,我自己去吧,我在市委工作了那么多年,市委我可比你熟啊。”

    黎沐风恭恭敬敬答了声是。

    其实,他去陪同原区委书记张勤民和市委书记莫闻熙吃饭这件事,的确是不合规矩的,但这符合人情。

    他知道是驾驶班的司机透露了他去陪同的消息。

    在去京城的路上,丈人、丈母娘问起过他那两天的事情,张勤民的司机自己估计也会和人说。

    驾驶班这些司机闲着没事就喜欢聊领导的私事。

    不过让驾驶班的司机过年送去京城,他也是有意为之。

    同黄奭之间的关系,他也需要有人帮着宣传,好让周善民不能轻易的动他。

    这么做,他也是有苦衷的。

    周善民这个人,据说原先并不在区委书记的候选人名单里。

    莫闻熙这个人非常强势,和市长张迪宇、市委副书记陆芝林之间的关系很微妙。

    陆芝林原先也做过一把手,也是说一不二的,但如今在市委副书记这个位置上,再强势的领导也得低头。

    专职副书记,就是干活的。

    而莫闻熙太强势,让她干得十分憋屈。

    莫闻熙原本计划扶张勤民上常务副市长。

    谁知最后,张勤民去了政协任副主席。

    他自己本想再去上一级干几年人大政协或者参事,又或者去协会任职,可算盘都落空了。

    临近退休,莫闻熙就干脆乱点鸳鸯。

    毕竟是一个区的区委书记,就算不安排一个能力出众,秉公持正的,也会安排一个有培养前途,或者与莫闻熙关系贴近的,怎么会安排周善民这位原来只是在市委办公厅写材料的研究室主任下来呢?

    虽然周善民写的一手文章很得莫闻熙欣赏,但是在主政方面,他实在是毫无经验。

    一开始他虽然不解其意,但也不敢怠慢这位新领导。

    可周善民却在上任第一周,就抓着区委办工作作风的事情,生生给了他一顿训斥。

    周善民是市委下来的领导,对工作纪律抓的很严。

    看到区委办有些工作人员早上八点半过了,还提着早餐慢悠悠的进来,就十分不满。

    当周五的时候,周善民又特地在下午4点,在区委办公大楼里转了一圈,发现很多人都已经早退了,大光其火。

    黎沐风好歹是区委办主任,却被周善民当着几个副主任和联络员的面,骂了足足一个小时,为此,写了检查,还被要求次月一日开始人员考勤和打卡,通过抓作风抓纪律,整顿队伍。

    这件事情其实很冤枉。

    区委办有编制的工作人员,日常的琐事不少,经常加班。

    而跟随领导的副主任和联络员,更是工作起来没日没夜。

    他后来查了一下监控,看到那几个晚到的都是前一天为了一个市委的接待而加班到很晚的年轻公务员。

    至于周善民说的早退,编外人员或者是一些不重要的岗位肯定会有早退现象,但一些核心部门的机关干部,即便周五下午也都是出去开会,或者下去调研了。

    编外人员工资本来就低,真的工作完成了,早退也就早退了,何必计较呢?

    但周善民既然说了,黎沐风只能遵命执行。

    由此他也深刻了解了周善民的为人。

    这是一个对他人非常严苛的领导,也是对工作会很注重细节的领导。

    这样的领导,对上必然是恭恭敬敬,服侍周到,对下则会吹毛求疵,刻薄寡恩。

    也因此,要服侍这样一位领导,除了要善于阿谀拍马之外,还要充分揣摩他的心思。

    并且,即便这么做了,也很容易就会被挑剔出各种毛病。

    后来他才从张勤民那里,知道了周善民提拔的前因后果,又在黄家得到了验证。

    所以一向谨慎的黎沐风,这次过年却特地借用了驾驶班的驾驶员,自己出了工费。

    他要通过这些驾驶员向领导递话。

    背景这种东西,自己说出来就不值钱了。

    只有通过旁人的口,才越发显得神秘高深。

    黎沐风就是要让周善民知道,自己也不算是一个任他揉捏的软柿子,他父亲也曾是省里领导,老婆娘家也有些势力。

    他虽然现在是区委常委,但职级仍然是正科级,可上可下的时候,尤其需要为自己谋划。

    在这个官场待的越久,越是能够体会什么叫朝中有人好做官,背靠大树好乘凉。

    就算周善民对他不满意,但如果要动他,也得好好掂量掂量,他周善民能不能动,敢不敢动。

    毕竟指不定什么时候,周善民会需要黄家帮着说说话呢?

    而且,黄仲玺也不是没可能异地任职,万一来中部地区任职了呢?

    周善民但凡有脑子,就该给自己留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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