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相亲
祝蓉蓉也看向了祝玫。
祝玫说,“怎么不可能?她可是研究生,又年轻,这条件,一万月薪不高。就像您,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收入也应该很可观吧,又是管理人才,听说家庭条件也很好?”
贾经理颇有些得意。
祝玫递过了茶水单道,“对了贾经理,你还没点饮料呢,这个是茶水单,您看看。”
五星级酒店,15的服务费是基操。
贾经理只是看了一眼,就有些心虚地递还了茶水单,说,“我就一瓶苏打水吧。”
祝玫抬手,请服务生加了一瓶圣培露。
贾经理继续问,“那你平时有什么爱好?”
祝玫说,“逛逛街,买买首饰什么的。”
贾经理问,“一个月工资够花吗?”
祝玫说,“不够,每月还贷还要好几万。”
房贷每个月两万多,但房租和投资性收入四万多,没困难啊。
贾经理痛心疾首道,“你这样怎么行啊?你得为自己未来打算啊。”
祝玫喝了口柠檬水,点头说,“是啊,所以我现在也想结婚了,好好过日子。”
祝蓉蓉看向对面这个男人,男人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大背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你不改进一下你的金钱观,以后谁敢和你这样的女人结婚?你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吧。”
祝玫低眉顺眼说,“好的,不过这事我家里不知道,你千万别说啊。”
贾经理说,“你知道自己这样不对,还算有救。我建议你,先去进修一下财务管理,以后有机会,回来找一份稳定一点的工作,否则你会步入歧途的。”
祝玫连忙装鹌鹑说,“好的好的。”
圣培露上来了。
贾经理说,“我要的是这个吗?这是酒吧?”
祝玫摸了摸鼻子说,“是苏打水啊,就是比较贵,48一瓶。”
贾经理皱了皱眉。
祝玫还要说话,贾经理起身道,“我去一趟洗手间。”
他来的时候没带包。
祝玫等他起身走了,对祝蓉蓉说,“吃吧。”
祝蓉蓉问祝玫,“玫子姐,你为什么要骗他啊?”
祝玫说,“他把我当傻子,上来就自称贾经理,他以后结婚了,在家也要当经理吗?等你接触的人多了,打一眼就能看透那人的人品性格,这种人没有多聊的必要。他既然在我面前逞威风,那我就耍耍他咯。”
祝蓉蓉说,“这不好吧?”
祝玫道,“你以为他心里是怎么想我们的?放心吧,他不会回来了。”
祝蓉蓉问,“不是去上厕所吗?”
祝玫一脸无可救药地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尿遁,这都不懂?为什么要点这下午茶?因为他如果有意,会买单,但如果无意,肯定找各种理由溜了,还用说吗?”
祝蓉蓉说,“可你不是买了单了吗?”
祝玫说,“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他呢?”
祝蓉蓉恍然,她说,“社会上都是这样的男人吗?我对晚上的对象也没什么期待了。”
祝玫却打开了那瓶圣培露说,“没关系,看看嘛,也许有惊喜。”
的确,晚上的更惊喜。
相亲市场,没有最奇葩,只有更奇葩。
对方到场看到祝蓉蓉带着祝玫,就有些不高兴了。
聊天也索然无味,结账的时候,对方说,“我只吃了半份炒牛河,三分之二杯奶茶,还有一个鸡翅,我看一下,应该是248元,你们结账吧,我转给你。”
祝蓉蓉无语极了,想问这剩下的三分之二杯奶茶和被喷了满满口水的炒牛河打算给谁吃?
正想说不用了,干脆她买单算了。
祝玫却笑眯眯拿出了收款码道,“好的,请您这边扫码呢。”
那人一副你们果然是势利眼的样子,祝玫不以为意,买了单。
随后,祝玫抬手,让服务员把吃剩下的那些打包。
她递给祝蓉蓉说,“带回去,你家福福弟弟也喜欢的。”
福福是祝蓉蓉爸妈养的土狗。
原来祝玫这是拐着弯儿在骂人呢。
祝蓉蓉忍笑,接了说,“谢谢。”
那人抬腿就走,再无客套。
祝蓉蓉问,“玫子姐,你怎么还要他转账了呢?”
祝玫道,“傻孩子,少损失一点是一点,够付停车费了,福福今晚也有口福了,不是蛮好吗?”
祝蓉蓉忍笑,也不由得敬佩祝玫,这什么神仙心态。
浪费了大半天,祝玫交停车费的时候嘟囔了一句,“就知道三舅妈这种人,介绍不出什么正经人来。”
祝蓉蓉心有戚戚焉地问,“这世界上还有好男人吗?”
祝玫看向她问,“谢衡不好吗?”
祝蓉蓉红了脸,不答话了。
开车送祝蓉蓉回去,农村路渐渐颠簸,摇晃的感觉让祝蓉蓉睡着了。
天黑了,路上车不多,开在前面的是一辆市区直通车。
熟悉的中巴,高中的时候,无数次乘坐,一切好似都没有变化。
每次周五放了学,黎沐风会陪着她先坐车,从学校坐到车站,然后陪着她坐这辆市区直通车,送她到镇上。
然后他再原路返回,坐公交车绕一大圈回家。
初恋的风景,都在这条路上。
夜太黑,春还未来。
但祝玫仿佛能看到道路两旁田埂上,悠悠开着的不知名的花朵。
当年,她睡着的时候,身边总有那人的肩膀,安安静静地让她依靠。
路上有个大坑,避无可避,哐当一下,祝蓉蓉醒了。
她迷迷糊糊问,“到了吗?”
祝玫说,“还没有呢,你再睡一会儿吧。”
祝蓉蓉摇了摇头。
车上空调的风很热,祝玫已经脱了外套,穿着简单的毛衣,身材极佳。
祝蓉蓉羡慕说,“玫子姐,你怎么身材这么好?”
祝玫说,“练力量啊。”
祝蓉蓉咋舌道,“会不会练出很大块啊。”
祝玫弯起胳膊比了比道,“女人哪儿有那么容易练成金刚芭比的? 我都练了五六年了,还这样。”
她身上的线条紧致而结实,很有力量感。
祝蓉蓉啧啧道,“玫子姐,你又不结婚,不谈恋爱,身材练这么好,不会是拉拉吧?我就有同学是gay。”
祝玫敲了敲她的脑门道,“性向是天生的,我虽然对同性恋没有歧视,但我不是。”
祝蓉蓉靠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问她,“玫子姐,你想过结婚吗?”
祝玫道,“以前想过,现在没想了。”
祝蓉蓉问,“为什么?”
祝玫微笑看着她,知道她还是小女儿心性。
她道,“有就有,没有就算了,随缘吧。”
祝蓉蓉问,“不结婚了吗?”
祝玫想,其实以自己现在的条件,结不结婚都可以。
她说,“看有没有合适的。”
祝蓉蓉说,“什么是合适的?”
祝玫看了看她说,“坦白说,我也不知道,也许他来的时候,我会知道的,但也许他永远也不会来。”
祝蓉蓉一脸敬畏道,“玫子姐,你这番话好高深啊。”
祝玫说,“哪里高深了?不过是听从命运。”
得到或者失去,经历过就知道,半点不由人。
再爱又怎么样呢?等着他转身,等了那么久,只是等来了他结婚的讯息。
说算了,又怎么算了。
那些海誓山盟,终成泡影。
祝蓉蓉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问,“那我应该选一个什么样的人结婚?”
祝玫却说,“你现在该考虑的是要找一份什么样的工作,女人的事业很重要。”
当年分手的时候,也许有无数的后悔。
但唯一不后悔的是,她一直在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好。
祝蓉蓉摇了摇头说,“我觉得不太可能,我们这专业,毕业了也不赚钱。”
祝玫却道,“我遇到过很多有钱的女人,女老板,其中有中专、大专毕业的,学历不高,但能力很强,专业不代表什么。”
祝蓉蓉摇头道,“我和她们不一样,我就想做贤妻良母。”
祝玫说,“她们里面还有三胎妈妈,虽然不能完全兼顾,但绝对是能平衡得比较好的那一类。”
祝蓉蓉说,“好难啊,玫子姐,我觉得我做不到。”
祝玫叹气一声,也知道她还太年轻,人的想法是会变的,就像如今的她,与十年前相比,早已不同了。
于是只是笑笑,不再说了。
祝蓉蓉问,“玫子姐,你说真的会有很爱很爱,百分百契合的爱人吗?”
祝玫开着车,很久不回答。
祝蓉蓉以为她不耐烦了,就闭口不说了。
过了一会儿,开过了这一段黑漆漆的路,祝玫才说,“这世界上,是有灵魂伴侣的,不能说百分百契合,但一定是能理解对方的。”
曾经的她和他,就是能够灵魂共鸣的人。
只是分开八年了,彼此也早就为了生活而改变,当年那种默契,大概也消散不再了。
人生如梦,错过的人,终究是错过了。
至于嫁人这件事,如果遇不上下一个能够灵魂相认的人,那就单身,也没什么。
祝玫忽然笑问,“你想象一下和今天那俩相亲对象结婚。”
祝蓉蓉抽了抽脸皮,捂着脸说,“不可想象。”
祝玫笑道,“那不就是了吗?你知道什么是不合适的,如果合适的那人出现,你也许会有感应。”
送了祝蓉蓉回家,祝玫再开车回外公家里。
外公还没睡,一脸期待地等着她回来。
祝玫见外公还没睡,知道他惦记相亲结果。
她放了车钥匙,说,“男孩子条件不错,看不上我。”
身后,是外公幽幽的叹气声。
祝玫心里潮湿,但有些事,她真的无法左右。
不是不想结婚,而是她绝不勉强自己和一个不爱的人结婚。
外公说,“妹妹,不要太挑了,差不多就行了。”
祝玫心里有些难过。
她不挑啊,只是曾经七年的恋爱冰封之后,她无法再投入一段感情。
她安慰外公道,“我知道了,外公,你别急啊,肯定还有一个又帅又有钱人品又好的男人,跟你似的,等着我呢。你放心吧,昂~”
外公气笑了,说,“不一定要多有钱,对你好,人品好,有责任心就行了。”
祝玫连连点头如啄米道,“是是是,必须的,那必须跟你一样好。”
外公说,“没个正经,哪个男人要你哦。”
祝玫说, “你啊。”
外公拿着鸡毛掸子,把她赶上了楼。
过了年初四,这个年也就过得差不多了。
祝玫同俞芋约初五在市区见面,于是初五一早,收拾了东西,同外公告别,要出发去市区。
外公显然依依不舍,祝玫看着外公花白的头发,一时心酸。
她忽然也有了叶落归根的冲动。
外公道,“别忘了过段时间回来考试啊。”
祝玫到此时有些绷不住了,酸涩着眼睛,点了点头,开上了去往市区的高速公路。
鬼使神差,她一路开过了渤江区,合闵区,开进了乾东区,他家原来是在这里的。
可她又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非常可笑。
就算来了,见了,又怎么样呢?
他已经是孩子父亲了。
叙旧,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只是为什么,每到过年的时候,每到寂寞的时候,每到一个人面对自己内心的时候,会这么的想他。
尤其是当被追问为什么不结婚的时候,她能怎么说?
遇到他之后,就没想过要嫁别人。
失去他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过结婚这件事了。
赚的钱,足够她体面到死去,甚至她想过了,如果最后病痛缠身无人照顾,就移民去能够安乐死的国家,自我了结。
反正也没有后人,尸体拿去捐献吧。
开着车,连着手机蓝牙,放着她的歌单。
“即使失恋,工作至上才争气!”
祝玫勾着嘴角一笑。
这么一想,就觉得新年该去寺里拜拜,烧个香,保佑新年发大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