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记忆，储存
关于失熵症，李焱了解的不算太多，所以面对ar-290的状况一时间并没有太多对策。
但是现在他挺不爽的，总觉得自己好像天生自带某种特殊体质，这种体质导致他总是刚刚遇到了很多还算聊得来的人，就要开始被迫道别。
拯救格拉默、寻找女王真相什么的，这么宏大的叙事，在临终之际拜托给疑似“格拉默内奸”的自己，这真的不太合适吧啊喂。
当然李焱可没时间吐槽太多，虽然算不上老好人，但ar-290说话只说一半就要急着去死这种事，换做谁都会不爽的吧。
所以李焱操控着泰伦虫群的权限，在ar-290彻底消失前，尝试着把她的记忆封装打包，存储后拉进了虫族的集体意识里。
这是泰伦虫族最高级别的灵能科技，对于虫群来说，基因编辑和肉体修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甚至不需要卡兹娜这种级别的女王出手，一只普通的母虫就能构筑起远比自身高级的生命体。
仅仅肉体强大的虫子数不胜数，但当虫群里拥有个体意识的高级突触生物濒死之时，单纯的肉体复生技术就满足不了要求了。
比如已经死去的【同化者】米拉托，单论战斗力来看无疑是虫群中能排上前十的高级兵种（被一刀秒了的前十）。
负责孵化的母虫只需要米拉托的一点残留血肉，配备好需要的资源就能再度孵化出一只力量和米拉托一模一样的【同化者】，但是丰富的战斗经验和独立的个体意识却永远回不来了。
新生的【同化者】无论是基因还是外表都和米拉托没有区别，但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米拉托了。
这种技术通常被称为“孵化”，想要真正地让米拉托复活，就需要提前打包封存他的记忆，上传至“虫群集体意识网络”中备存。再在下一次重塑身体的过程中，将这份记忆加载进入新的身体，从而重生。
从虫群科技来说，原理大致如此。
如果要用蓝星上的神秘学来类比的话，就是在肉体彻底死亡后，将死者的灵魂保存好，花费一定的资源由母虫制造好新的身体，再将原来的灵魂灌注进去。
虽然说起来很简单且高效，但的确属于泰伦虫族的最顶尖科技，别问，问就是虫群出品，必属精品。
李焱动用权限去封存ar-290的记忆，完全是死马当作活马来医，如果把虫群的集体意识比作一个巨大的灵魂贮藏室，那么身为人类的ar-290是必然不符合进入的条件的。
这当然很容易理解，都知道人死后的灵魂会去到地府，但就算阎王爷管得再宽，也管不到仙女座上死去的外星人吧……
而现在正在发生的是，阎王爷不仅管上了仙女座死掉的外星人，还完全不把这外星人当外人，小心翼翼地好生照顾着，没有一丝一毫的排斥反应！
一个由虫群打造的灵识记忆网络，现在要上传接纳一个异族的记忆加载包体，就像感冒病毒进入正常人的身体，免疫系统一定造成大规模的排斥反应，并且动用一切手段来灭杀这个“侵入者”。
无论何种生命体，这都是一种本能，更何况是最高级别的虫群集体意识。
甚至李焱早就做好了动用虫群意志的权柄的准备，以此来压制住这种排异反应。
然而结果却大大出乎了李焱的意料之外，此时李焱已经能非常清楚地从虫群网络中察觉到ar-290的存在。
虫群记忆网络甚至还非常贴心地在庞大的意识海中，特意单独为李焱开辟出一小片核心地带，就像隔出了几个独立的房间。
现在只有三间。
住着最大的那一套，像是总统套间的正是刚刚升格成功的卡兹娜。
第二套是使徒萨瑞。
而第三套里只有一颗闪闪发亮的白色蚕茧，仅有手掌大小，这应该就是属于ar-290的那颗记忆蚕茧了。
没错，储存记忆，长得像蚕茧，没文化的李焱就打算这么称呼它，就像把虫群集体意识叫做虫群网络一样。
李焱同志始终坚信：没心没肺没文化，简单纯粹最快乐！
……
李焱没想到急急忙忙做出的封存手段，让他对虫群意识的掌控等级又上了一个台阶。
原来随着卡兹娜带领虫群往地底深处撤退，而自己也来到了星球地面，在脑海中对卡兹娜的感应越来越微弱。
而现在通过对ar-290的记忆加载打包，李焱的灵能等级已经达到了极其恐怖的程度。
由于还是有些关注ar-290的状态，如果能够在她身上印证这种技术完全没有副作用，那么对李焱来说可是意义重大，这不就是蓝星华夏人追求了千百年的“长生”？！
如果是从前无忧无虑生活在蓝星上的李焱，一定会对这种加载记忆的虫族科技持有反对态度。
生活在不用担心生死的环境里，当然会拥有某种程度的道德洁癖，就像某部经典科幻电影里提出的终极问题：
【如果记忆可以保存，在你的身体死后，你的全部记忆被重新注入新的身体，那么“你”还是原来的“你”吗？】
从前的李焱肯定会斩钉截铁的回答：“不是！”
但是在这个星神掌控的世界里，命运不再是毫无波澜的湖水，而是汹涌澎湃的大海！
作为渺小的人类个体，甚至不用牵扯到星神，也许某个古老而神秘的古兽仅仅一个瞥视，你就会瞬间变得魂飞魄散。
就像ar-290的命运，在这个宇宙中绝对不是孤立的个体，一定有无数的渺小存在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
但在彻底加载了虫群意志后，李焱的想法也在潜移默化中转变了。
就像在前三次幻境中，他也曾深刻怀疑过自己的存在，仅仅只是本体的一份记忆copy，所以才遭到了芽衣一次次的无情灭杀。
此时此刻， 李焱又回想起了最后一次，芽衣杀死自己时的悼词：
“你有他的身体。”
“你有他的爱情。”
“你有他的回忆。”
“你可以夺走他的一切。”
“但，我不允许。”
……
原来，那次幻境里，自己滔滔不绝描述了许多曾经的记忆，却独独缺少了小紫毛最为关心的两个细节：
一个是她曾经穿过后，被李焱晾在窗台的纯白t恤。
另一个，是那晚之后，被李焱收拢叠好的那条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