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深夜，誓言
深夜，出云城，樱井长街，托马斯府邸。
宪兵团团长伊塞亚·托马斯，人类英雄，在出云拥有绝对的威望和无数追随者，无论军方还是民间。
然而这个近乎被民众神话成战神的团长，私人府邸倒是非常普通。
他的生活也可以用节俭来形容，府邸里除了几个站岗宪兵和杂活佣人就再无其他闲人。
这位团长不娶妻不生子，视金钱如粪土，视权利为无物，或许只有这样的圣人，才能真正称为英雄。
和李焱白天的密谈让老人几乎整晚都无法安然入睡，他没有欺骗李焱，因为临近最后战役，他的确感到了巨大的不安。
但带给他不安的，不是恶魔鬼物，而是真正的神诏！
出云国和高天原两个世界的本质，其实就是一条命运的衔尾之蛇！
在漆黑大日的拥抱下，进行着永无止境地轮回。
两个世界拥有固定数量的“业力”，即高天原之上的神鬼之力。高天原子民因业力滋养而成神躯，算得上真正的人间仙境。但因为某种未知的规则，当业力达到顶峰之后，肃清协议便开始生效。“业力世界”将彻底崩坏，被污染的神民在本能的驱使下，降临出云。
这便是 【八百万神戮出云】。
如果当年托马斯没有干预这一进程，出云国自然会被高天原神鬼屠戮殆尽，当斩尽人间业力之后，轮回就会彻底开始。
崩坏会随着时间彻底消失，
曾经的出云国会重新因为业力的存在，构铸新的神明躯体，变成高天原。
而被神民嫌弃的“肮脏、低劣”的人间业力，又会被丢回曾经的高天原，成为新的出云国。
至此，沙漏倒转，命运轮转。
一切皆有定数。
……
没有人知道托马斯当年为什么会帮助出云，其实他当年只是因为好奇，好奇成为一个被万人膜拜的救世英雄，是什么滋味。
而当他开始利用神之权柄铸刀，也有了同生共死的战友，一场又一场胜利让他觉得自己真的可以拯救这个世界。
直到，神诏降临，这个世界的真相让他彻底陷入了虚无，原来那一柄柄象征神之力的诏刀，那一个个慷慨赴死的战友，出云国折断的数万把凡人之剑……所有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因为从一开始，甚至在还没开始的时候，这个世界的终点和结局，就早已注定。
他的英雄之梦，就像是这条早已注定的命运之路上的一颗小小的石子，掀不起一点涟漪。
托马斯猜测，同为高天原神裔的李焱，应该和自己一样都获得了神的启示，这份启示，终于将绝望的托马斯从泥沼中拉起。
这位从对抗神明最初时就在战斗的老人，经过一整晚的思考，已经布置出了在他看几乎完美的计划。
根据已知信息，十二诏刀终将折断，而无主的业力将在那一刻肆虐整个出云。
当高天原的神明之躯和出云国的人间之体，都只剩下最后一具时，终战将启！
托马斯和李焱的计划是利用他们两个人来稀释“终”刀的业力，最后让始源之力的“始”刀来结束一切。
李焱唯一的要求就是，这个人选，只能是雷电家的那个少女——雷电·忘川守·芽衣。
托马斯已经筹备好一切，当那个最终将要来临之时，杀掉李焱，再斩断人间之力，彻底结束这场业力浩劫，成为两个世界最后的活人，以此契机而登神。
如果轮回注定，如果命运注定，如果结局注定，那么他托马斯，将要成为开启一切，见证一切，终结一切的那个，唯一的神。
当轮回再起，哪怕永生永世，他都可以将这个方法一直利用下去，这样，既不会破坏世界的轮回规则，也可以让他成为不朽，成为那永恒的神！
想到这里，清心寡欲，沉溺虚无多年的托马斯，居然激动地有了些微微的颤抖。
“这是好现象，”他安慰自己，“起码证明我的内心还在悸动，灵魂还未死去！”
作为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哪怕计划如此周密，他也还是习惯对所有关联的条件线索开始排查和预演。任何一个细小的失误，或者没有考虑到的意外因素，都可能导致计划的全盘覆灭。
“军方，嗯……那群狂热的民族主义好战份子十分好摆弄，关键点的人物也都控制在手，不会对我的计划造成影响。”
“投降派的话，虽然没有什么大用，但是洗脑得非常彻底，没有任何漏洞，当最终计划来临时，安排反戈，还能有很大助力。”
“关于最后人间之力计划得人选……看来，雷电家的那个姑娘确实不好控制，但是又只有执刀人才能掌控那股力量，换个人选的话……”
托马斯想到了自己的后辈，年轻的十二诏刀队长，那个长得非常漂亮的男人，。
……
夜，越发深了。
收到传令通报的真吾缓缓地敲响了托马斯的书房大门。
“团长大人……”
还没等真吾说完，托马斯就一脸沉重地打断了他：
“坐吧，在家里，我只是你的老师……”
当真吾坐下时，才发现一向不碰烟草酒精的老师，在这个晚上和自己见面时，居然点燃了烟斗，斟满了酒杯……
他习惯性地扶了扶镜片，沉默无声。
托马斯缓缓倒上一杯新酒，递给了有些紧张的真吾：
“从小看着你长大，用扶镜片来压制内心情绪的习惯，直到今天也没有改变……”
平时从来都不正经的真吾，却是十分严肃地回答：“我们的敌人只有那些鬼神而已，不会暴露自己的情绪。”
托马斯笑了笑，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朝着真吾致意，后者有些受宠若惊地和老人碰了碰杯沿。
他发自真心地夸赞：“这些年你做的不错。”
“一切，为了出云。”
“一切，为了出云。”
一饮而尽。
酒已饮毕，方才还是一脸慈爱的老人，气势陡然变得无比威严，一句句
“护世诏刀队长真吾！”
“到！”
“你，是否始终恪守誓言，一切为了出云？”
“我发誓！”
“你，是否愿意舍弃感情，一切为了出云？”
“我发誓！”
“你，是否愿意以身饲神，一切为了出云？
“我发誓！”
“好，我的孩子，现在，我把最终一战和这个世界的真相，全部告诉你……”
“孩子，我不会强行要求你做出选择，只是希望你能记住这些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