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山难容二虎

    虽说衙门里面好修行。

    但是，佛家言：一世为官，九世为牛。

    前者赞的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贤者仁人，后者咒的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贪官污吏。

    权力，让人成佛，也让人变魔。

    变魔的人会时不时露出锋利的獠牙，明目张胆地展示内心的小算盘，制造出人间的阴暗与冰冷，让人间不是人间，宛如地狱。

    矮子在老厂车间以老大自居。

    来到新厂，新厂车间有整套的管理人马。尤其高个，早在新厂车间充老大多日。

    高个与矮子相比，外形显得魁梧，两道蚕眉浓烈，眉毛纷乱。加之皮肤黝黑，声音如破锣，乍一看，宛如钟魁转世；乍一听，宛如阎王下令。

    高个站在高处，俯视排队而立的车间员工，开了早会：“大家出来是求财的，不是为事的。”

    高个态度明朗：我非好事之人，我乃好财者也。犯不着与谁计较。

    高个讲一通人生哲学之后，忘了问矮子是否有话可讲，直接宣布散会。

    矮子是演员出身，正准备露脸，在员工面前展示一下他的三寸不烂之舌。

    哪知，矮子被视为无物！

    矮子看着从自己身边走过还不断为高个的讲话点赞的员工，薄薄的嘴唇抿得绷紧，双目喷出愤怒之火。

    矮子不愿让自己靠给胖子经理送了几年的礼才得到的位子就这样被人给替了：如果这样，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胖子经理从老厂来新厂，所遇情形与矮子相同。

    矮子又提着礼物来找胖子，胖子耐心地听完矮子的委屈，感同身受地唏嘘一番，开导一通。

    矮子鼓动：“我是一心一意跟着你干的。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你是我的再生父母。”

    矮子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那胖子比矮子要小上十来岁，为拍马迫奉，竟称人家为爹。

    胖子摆出看儿子那般慈爱的眼神：“现在，是站队的时候了。你能站我这边，我肯定会照顾你。”

    矮子感动得差点抱住胖子洒上几滴猫尿。

    矮子听了这话，如吃了定心丸。

    矮子尚且不知：胖子与高个私下里是拜把子兄弟。

    胖子与高个因为有这层关系，才在高个的默许下登台开会的。

    矮子自掏腰包，请所有车间组长去厂外的饭店搓一顿。

    “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

    酒过三巡，组长们醉醺醺地向矮子表明立场。

    矮子受用地听着这些忠心耿耿的话，望着满眼狼籍的桌面，盘算着：俗话说，有钱难买鬼推磨，我偏要来个磨推鬼。

    有了胖子经理的承诺与组长们的豪言，矮子也招开早会，手持喇叭，生怕员工听不清楚，大呼小叫一通。

    矮子神侃后，不忘把喇叭给高个：“你有话吗？”

    高个绝不是省油的灯：小样儿，想与我抢风头！

    高个接过喇叭，讲话时间比矮子还要长十分钟。

    如此折腾，早会开了将近两个小时。

    上白班的员工偷着乐：开吧，会开到晌午就中，反正是计时工资。

    却苦了夜班员工：这还叫人活吗？上了一夜班，困得两个眼皮打架，还不让人回去睡觉。

    也许，更倒霉的是老板：车间的机床全部处于停产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