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在二楼看见她

    班照常上着，仿佛我是一个勤恳又专注的好工人。

    我也顺利在一个月试用期后转为正式工人。

    每每闲暇，因为月儿，总有万般惆怅千般思量如潮如浪地翻腾汹涌。

    又是一个下午，我在饭堂二楼的走廊下排队，无聊之余向楼下望去，一楼饭堂的队也排得很长。

    一楼二楼的饭堂是承包给两家饮食公司，便于相互竞争。行政部定期检查，二楼饭堂因被行政部检查出给员工吃剩饭，被罚一千元。这些天正处在整改期。

    行政部在新员工入职时，把碗柜的编号给你，并会交待你是一楼餐厅还是二楼餐厅，这等于把人分给两个饮食公司。

    我的碗柜编号在二楼餐厅，因此很少会上二楼拿了碗再下到一楼吃饭，然后吃了饭再送回二楼的碗柜里。

    “是她！”我的心中一阵欢呼。

    月儿端着精致的瓷碗、袖子挽起、安静站在队的中间，乌亮秀发用奶白色发卡扎成简单的马尾，秀发的黑与发卡的白相互映衬，愈发显现各自的美。

    我一时痴了，真想跳下去，站在她对面看个仔细。

    排在我后边的人拍拍我的肩：“大哥，跟着往前走呀！”

    我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向前一看，前面已空出一大截，我赶忙挪几步跟上队伍。

    清晨，下班之后，心意起伏。

    我独自向厂内的花园走去。

    花园依山而建，又依梯田模样进行改造，在梯田中种着各种常青的植物，灰点白点相间的石凳错落有致地摆着，石凳上有带着眼镜的人正在专心致志看书，又有人在树下边来回走动边背英语。

    我一下子觉得自己走进了校园，而不是花园。我继续登高，至最高一层梯田处，在一石凳上坐下。

    “六月雪，九月风，我对你的爱是个彩色的梦……杏花白，桃花红，我为你终生守口如瓶……”思绪冲出身体，化作口中的呢喃，风拂过这些呢喃，又把它散在空气中。

    “读你千遍也不厌倦，读你的感觉像三月……”我又微启双唇……

    人是有意志的动物。那股思绪得以渲泄之后，意志也随之瓦解，呵欠连连，上夜班的困意袭来。

    我从花园的高处下来，走出花园，走到厂门口的停车库取出自行车，跨上去，在旧自行车吱吱呀呀的作响中向小村的出租屋赶去。

    我倒头睡去，却又突然惊醒，一看时间，是上午十点半。

    霞姑没在，大概是怕影响我休息，去串门子了。

    霞姑的肚子挺得老大，白天轻易不敢在外面走动，时时处处小心着治安队。若是被治安队碰见，立即逮走，要么去流产，要么家里拿钱赎人。一旦被抓到治安队，没有一二千块钱别想顺顺当当出来。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不知道遇见月儿的事该对谁讲。万万不能对霞姑讲，她正怀着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霞姑知道，弄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岂不鸡飞狗跳到家宅不宁吗？

    我下床，从背包里掏出日记本和笔，写下情诗《她的秀发擦过我的耳梢儿》：“……当我小憩，看风景，才发现，你是最美的风景……注定，今生，与你，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