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正道屠尽山民
那个衣着甚是华贵之人飞身立于山寨的上空，中气十足的大声喊道：“所有山民听令，无论年幼老少，全都来此处集结。”他用手指向前方的一片空地。
这时，已经有不少山民被那巨大的爆炸声惊醒，窜出了屋子查看，有许多还手握一把柴刀，一副要与人拼命的架势。
但看到虚空之上，居然站立着一人，所有想要反抗或者问询的话都憋了回去，纷纷听话的扶老携幼，来到了那片空地汇聚。
甚至有些老妪还对着虚空之上的那人，一个劲的跪地叩拜，嘴里念念有词，什么仙家保佑之类的话。
项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有数十人已经把这个山寨包围，他本能的一猫腰，躲在一棵树后。
这时，有一个老者也是飞身而出，来到这个衣着华贵之人的身旁，很是恭敬的躬着身，好似是在祈求。
“主事大人，要不还是再请示一下吧，这可是几百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啊？要不让贵派派个人过来探查一下吧？”
“糊涂，我们这是在除魔卫道，你以为是在开慈善堂吗？要除魔，哪有不死人的！赶紧退下，此话我就当没听过，否则恐会给你宗门遭来灾祸。”
这位老者还欲说些什么，却被另外两人一起飞身而上，一把将他拽了回去。
项晨搞不明白他们这是在争执什么？但是，心中的不安，却是越发的浓烈了。
空中那衣着华贵之人，对着下方的一众山民先是拱手弯腰，深深行了一礼。
他的这一举动，又引得更多的山民一起跪地叩拜，心中自然是一片虔诚。
天啊……折煞我等了，天上的仙人向我们行礼，那是要折寿的啊！得赶紧跪地磕头还礼才行。
山民思想一直都很淳朴，只是这份淳朴，于这个世道，显得格格不入。
“诸位乡亲，我们为了剪除魔族的传承天魔咒，今日特请诸位乡亲赴死。”
仙人的话说得很好听，中气十足，比我们这些山野村夫就是会说话，但是请我们赴死又是什么意思？
正当这帮山民疑惑不解之际，这人一招手，四面八方的修士一齐各施法术，朝着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山民招呼而来。几乎连跑出那片空地的人都没有，数百山民便被绞杀殆尽。
还真是应了他们心中的猜想，那人行的礼，对自己而言，是要折寿的，而且直接就给折没了。
有少部分稍微机灵些的村民，之前藏在屋子里没敢露头，一见这如同恶鬼般的几十人，早就吓得亡魂大冒，拼了命似的往周边的山林里跑。
只是哪里跑得掉，一个小女娃刚跑出山寨，还没跨进旁边的山林，就被一道光束射穿了头颅，仰面栽倒，气绝当场。
一个小男娃已经跑到了山林的边缘，却被一道剑气砍掉了脑袋。小脑袋带着一片残血，从山林边缘的斜坡滚落而下，直到遇到一个田埂，才卡在了田埂的缝隙里。
由于小男娃跑的方向就在项晨躲藏的这面，他那绝望而惊恐的眼神正好直直的盯着项晨，好像还在问……在问为什么……？
项晨惊惧莫名，脑袋中一片空白，他只觉自己很愤怒，看到那几十人，就跟看到了天圣宗的人一样让他怒不可遏。
但同时他又有些惊慌，生怕被这些人发现，都不用怀疑，若是被这些人发现了自己的踪迹，结局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死！
他慢慢的退进丛林中，从小山丘的另一侧下去，朝着丛林更深更茂密处躲藏而去。
又是他妈的天魔咒，就是因为这个，天圣宗才会融合了天帝精血，才会造就那个狗日的圣子，才会残杀像我这样，带有一丝天帝精魄的三千个倒霉蛋。
他妈的，都是因为天魔咒，自己的父母才会惨死于天圣宗之手，连遗骸都被野猪给啃食一光。
狗日的天魔咒，狗日的正道，狗日的天圣宗……
项晨在心中又是狠狠地咒骂了一遍，然后把身子趴得更低，完全隐藏于丛林之中。
金灿灿的太阳从山峰与天际的交汇处爬起，很快就驱散了山中所有的迷雾，飞鸟叽叽喳喳，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偶尔还能见到一两只野兔在草丛中追逐。
项晨却始终如同一只新生的幼鹿，趴在草丛里一动不敢动，直到烈阳当空，晒得他口干舌燥，燥热难耐，他依旧不曾动弹一下。
直到夕阳西沉，一片火红的晚霞也渐渐褪去了颜色，整个山林再次重归于一片昏暗的宁静。
项晨才慢慢摸了出去，爬上那片小山丘，睁大眼睛往山坳里张望，虽然夜幕昏沉，但借助清冷的月光，还是能依稀看见些轮廓。
山寨一片死寂，是真的没有一丝生气的死寂。
项晨小心翼翼的摸索而去，那些如恶鬼般的正道之人早已离去，那个小男孩的头颅还卡在田埂里，只是经过一整天烈阳的炙烤，已经发出了阵阵恶臭，并招来了一群嗡嗡乱叫的苍蝇。
项晨走进山寨，四处是房屋烧尽的黑灰，尤其是那片空地，简直是恶臭漫天，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竟然有数百之巨。
项晨看着眼前的场景，眼中的恨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滑落一滴眼泪，既是为这些山民而流，也是为自己而流，更是为这操蛋的世道而流。
他抬头望天，谁他妈的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这狗日的世道，强者只会随心所欲的活着，弱者甚至连被杀戮，都没权利问一句为什么。
既然这样，那我项晨就要变强，变得足以覆灭天圣宗，足以磨灭天帝最后一丝血脉……
咳咳咳……
由于方才太过激动，他一口气没提上来，再次咳嗽不止。
现在的项晨修为尽失，就是一个凡人，甚至还是相当虚弱的那种凡人，走路都得靠着一根树杈杵着的普通凡人，他方才的豪言壮语，确实与他现在的处境相去了十万八千里。
项晨化身偷鸡贼，尽管这些鸡已经成了无主之物。他提着几只鸡，离开了这处山寨，在稍远一些的地方，烤着整整吃下了三只。
他蜷曲着身子，斜躺在一块石头上，又是沉沉睡去。
那只困倦的乌鸦沿着山涧穿梭，在它的记忆当中，前方应当有个山寨，只希望这个山寨中，能有承受得住它咒印之力的人存在。
乌鸦借助气流急速滑翔，这段时间它已经在密林周边找了好几处偏僻的村寨，结果都是一片死寂，除了满地的死尸外，没有一个活口。
它一刻不停的朝着密林深处而来，这里的山寨太过闭塞，应当不至于被人发现。
不过，它还是来晚了一步，或者它还是低估了正道的弑杀与凶残。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尸臭味，空地上躺满了尸体，原本那一栋栋木制的房舍，也变成了一片片黑灰。
山寨三百余口，尽屠！
咒印催使着乌鸦不做片刻停留，继续朝着下一处村寨而去，只是它终于有了些恍惚，它的生命力确实坚持不了多久了。
传承下去……传承下去……这是天魔咒最后的使命。
忽然它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道虚弱的人类气息，乌鸦已经快一个月没感受到凡人的气息了，它本能的一头扎下，想去碰碰运气。
它盘旋在项晨的上方，一道神念探查而下。忽的，乌鸦那昏沉的眼眸瞬时一亮，好似沉睡于万古虚空中的一道目光，透过它的眼瞳，注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