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县祭盛况
晓风和畅,高阳闲淡。
前来围观切磋的门客相继离去,刚刚还热闹非凡的擂台前,不多时便安静下来。
李旻与韩肃二人,先后来到朱辞面前,各自行礼。
韩肃面带惭愧道:“小姐,老韩一时轻敌,辜负了小姐厚望,还请小姐见谅。”
朱辞叹了一口气。“唉,韩管事,你不必自责了,有些事冥冥注定要发生的,即便我们机关算尽,怕也是无法回避,既然他能令你使用剑胆境修为,自然算他过关了。”
站在一旁的李旻闻言,不禁心中暗喜,连忙对朱辞行礼道:“多谢小姐成全。”
“李旻小友,老夫也未曾想到,你在武道修习一途中,天赋悟性竟然如此之高。”一身天青长袍的褚顽赞许道:“更想不到你居然如此大胆,在与韩肃的较量中,磨练自己的刀法,所幸你二人只是切磋,若日后临阵对敌,再有如此情况,只要稍有差池,便可能当场送命。希望你以后尽量不要如此冒险,须知修行一途,正如水磨工夫,只要自身条件不算太差,平日里多加勤勉修行,进境是迟早的事情,像你这般兵行险着,太过于偏激了。”
“不过,成果还是很令人吃惊的,想不到区区十日,你居然真的把‘影月刀诀’的境界提升至登封之境。但切记,以后不可再如此冒险了。”
李旻恭敬答道:“多谢前辈教诲,晚辈一定牢记在心。也多谢前辈前几日的指点,晚辈这才有机会能与韩管事全力一战。”
“哈哈,小友客气了。”褚顽哈一笑道:“既然这次比试已有结果,那老夫也就此告辞了,希望下次再见到诸位,你们的修为又有所精进。”
说罢,也不等众人回应,便自顾自离去,刚走出两步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回身对李旻韩肃二人说道:“最近可能是多事之秋,家主与其他公子小姐又不在府上,你们要多加留意,保护好小姐。”
二人异口同声道:“是,我等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小姐。”
褚顽身影飘然而去。
李旻兴高采烈地对朱辞说道:“小姐,当日约定还做得数吧?”
朱辞赌气地将脸转向一旁,说道:“当时约定,以一盏茶为限,你若坚持住,便算你赢,可是刚刚,你连半盏茶都未曾坚持住,你说做不做得数?”
“哎~”李旻气急道:“刚才韩管事在擂台上,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说将自己的境界压制在玉器境与我交手,若我能坚持十招便算我过关的!”
“可是你并未坚持十招!”朱辞故意耍赖道。
“可是韩管事已在擂台上认输啊!这是在场所有人都亲眼所见的,是不是韩管事?”李旻转眼向韩肃看去。
韩肃却如悟道般神游太虚。
“哎哎哎~你们这莫不是要合伙反悔吧,”李旻又将目光投向卞卿珺,“卿珺姐,你倒是给我说句公道话啊。”
卞卿珺轻轻笑道:“这是你与小姐的约定,我可不会掺合的。”
“小姐,你不会真的要耍赖吧?”李旻小心翼翼问道,随后他又补充道:“您看,我在台上还是有一战之力的,您大可放心,万一打不过,我跑就是了。”
“你以为我会信了你的鬼话吗?”朱辞并未理会。
“小姐!大丈夫一言九鼎,莫非你真的要食言而肥?”
“嗳?看来你最近应该有在读书啊,都会出口成章了,还食言而肥?”朱辞挖苦道:“再说,我乃窈窕淑女,恬静闲适,与大丈夫有何关联?”
李旻:“……”
“罢了,看在你最近一直勤于修行的份儿,我这次就破例带上你一起前去观礼,但切记,一切按我的吩咐去做,不然我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看着李旻吃瘪的样子,朱辞心情突然大好,笑着说道。
“多谢小姐成全。”
两日之后,苦县城南十五里外。
跨过年乡河,在一片苍松翠柏的环抱下,占地十数顷,内外几进高墙大院,呈丁字型布局的祭天宫,屹立在一片地势稍缓的石丘之上。
因地势原因,祭天宫整体呈现一派南高北低的趋势,赐福门地势最低,修建的也最为端庄,而最高处的祈神殿,庑顶重峦,碧瓦金漆,飞檐斗拱,气派非凡,大殿上空香烟缭绕,凝聚成云,钟鼓礼乐悠扬肃穆。
八根碗口粗细,长逾丈许的朱红旗杆分作两列,整齐的环伺在大殿外广场的两侧,各色绣有家族图腾与名号的锦缎大旗迎风招展,引人注目。
顺着平缓的直道,车马队伍可以直达赐福门前巨大的广场,八大家族的车马,各有指定位置,只待家中车马一到,便早有等候已久的下人将之引至自家的车马停放的位置。
所以,即便广场前车马如流,依然是一片井然有序。
跨过赐福门,直至祈神殿,需要穿过两重带有宽阔广场的院落,里许道路,皆需步行方至。
于是一路之上便可见水景亭台,花苑山石,随处点缀,如星罗棋布。
各大家族前来观礼之人,多有衣着华美,远远看去神态安舒,不苟言笑,在司仪的引领下缓步前行。
祈神殿左侧的耳院,正中是一座人力建造的梯形高台,台高七尺,台顶四周皆宽三丈六尺。
高台四周八方,各建有双层楼阁,以连廊榭道连成一个整体,以位于正东方位的夙念阁居中最为高大豪华,这是苦县八族中势力最为超然的县侯曹氏在县祭中,聚会待友,观礼休憩之地。
透过香樟雕花阁栏,此时夙念阁中,有精美的牙雕屏风环绕,屏风后一张宽大的紫檀软榻上,身穿名贵吴锦礼服的县侯嫡子曹宣,略显慵懒地半靠在软榻上,盖着一条鸦青色福禄锦缎薄被,正在闭眼假寐,床边处,一名手执五色锦羽长扇的侍女,正小心翼翼地轻轻扇动着羽扇。
床脚一尊宝石点缀的做旧铜锈色博山炉中,龙涎香袅袅如轻雾升腾,香气散发开来,宁静醇厚。
过了许久,屏风外传来轻微的声音:“大公子,您可休息好了?”
又过了片刻,屏风内隐约可见一道身影,长长的伸了个懒腰,随即便有侍女为其整理衣冠。
一道慵懒的声音从屏风内传来:“曹申,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各大家族都到了吗?县祭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站在屏风外,一直躬身的曹申,言语恭敬地说道:“回禀大公子,目前尚有王氏与赵氏还未到达,侯氏已经到了赐福门前,其他四家都已暂时安排在东跨院中。”
“嗯!”曹宣轻轻理会一声,随后又问道:“我昨日从安郑回来甚晚,这边的事情尚未了解一二,最近这半年,曹简在府上可安生?”
“大公子,自从您与老爷前去安郑之后,小公子便一直在府中治学,偶有宴饮,也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不错,还是我这三弟,最让人省心!”随后他想起那个远在镐邑的刺头儿,不禁皱了皱眉头。
“那最近县里有什么事情?几大家族都有什么情况?”
“这半年,县里格局基本变化不大,还是因为这几年随着朱从峦在庙堂上的崛起,影响了一些其他家族的势力,不过这些对咱们曹府根本没有什么影响,只是随着卓太宰势力越来越大,怕是……”
“闭嘴!”曹宣一声断喝,训斥道:“庙堂上的事情,你一个休要多言,只管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即可,言多语失,不知道吗?”
“公子息怒,小人明白”曹申早已吓得跪倒在地,不住磕头。
“好了,不要如此作态,起来吧,记住,低调行事,不管他们几家如何争斗,都是对我们有利的事情,我们只需置身事外便可,明白吗?最近可还发生了别的事情吗?”
曹宣声音略显困顿。
“大事倒是没有,只是上个月朱家的四小姐朱辞,从吴郡回来了,她还收了一名名叫李旻的门客。”曹申想了想,轻声说道。
“这有什么特别?”
“贵族养士倒是平常,只是据说这李旻是个北方蛮子,完全不懂募士之礼,在当场闹了笑话,街头还有传闻,此人还是那朱家小姐的面首。就在前不久白露之时,这李蛮子与侯府的二公子侯锦行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将那不学无术的侯锦行打得满脸重伤,险些毁容,侯府已经放出话来,只要这李蛮子敢在县祭比试中登场,一定要让其血溅五步。”
“哦?还有这种事?”曹宣挑了挑眉,略有出神。
“这事倒是可以利用一下。”曹宣面上浮现一抹阴鸷的冷笑。
“你先下去吧,等各家到齐,再来唤我。”曹宣摆摆手,再次躺回软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