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藏器于身
临近习武场，韩肃这才放开李旻的衣领，用手指了指不远处一片被高墙环绕的巨大广场：看到没，那便是我朱府的习武场，共有三十亩地大小，分为传业、操演、擂台三个部分。”
“方才小姐嘱咐我带你来见识一下，虽然你现在不能修行，但在这里可以了解一些修行的常识，以后若能修炼，便可事半功倍。小姐还说，流言止于智者，让你不要被外界闲言碎语干扰，勤勉自持，日后用自身实力回击这些谣传，小姐应诺你的事情，已经着手在办，让你耐心等候。”
李旻闻言，心下感激道：“哦，原来如此！想不到小姐对我的事情如此上心，有机会必须要当面感谢一番。”
“这可不行，小姐起居皆在内宅，除非老爷召见，我等男子绝不可踏足内宅半步，这点你一定得牢记！”韩肃正色道。
“呃……那好吧。韩管事，方才我可是被你吓得不轻，我还以为你拖我来习武场是准备揍我一番。”
“韩某哪有那般小气，再说，我修理你一个菜鸡，此事若传出去，我岂不是要颜面扫地！我现在最期待的就是小姐早日帮你找到修复丹田的方法，到时候……嘿嘿……”韩肃捏了捏拳头，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呃……”
正在此时，习武场中传来一阵沉稳周正的声音：
“……武学修行一途，最直白的来说，就是锤炼肉身气血，壮大劲力神魂，如此往复循环的过程。纳气知劲，以力催劲，以劲合神，神劲合一，阶及神明，武学修行，虽不像炼气士那边特别需要卓绝的天资，但武学功法的修行，却也需要一定的悟性……”
“这世间武学功法呢，大方面来讲，共分为五等，即为‘圣、皇、公、贤、士’，这其中的圣级功法，乃是上古大能所传，经历代先圣修习推演，去芜存菁，至今已臻完美，是窥武道终境的不二法门，非武学圣地所不能拥有，亦不可修炼。”
“这皇级功法，则是王族传承中的最高阶功法，自洪荒乱世至今万载，我神州赤县先后出现过大焱皇朝、轩辕王朝、高阳皇朝、陶唐王朝还有我们如今的大虞王朝，再算上东黎部落，满打满算共计五朝一族，所以皇品功法亦非常稀少，只有皇族方可修习。”
“所谓公级功法，出现在高阳皇朝黑帝‘绝地天通’之后，天、人之途断绝，人间再无登天的路，一部分皇族的大修行者，再羽化反哺之前，将自己一生修行的感悟及创造的功法，赐予嫡系传人，开创了世人皆可修行的时代。”
“这些皇族大修行者的第一代嫡系传人，大多为皇族嫡亲勋贵，公侯卿相，所以这一类功法被称之为公级功法，也是寻常人有万一可能见到的最高级功法，这些功法，一般存在于世系贵族、各大学宫书院以及一些强大的势力之中，可遇而不可求。”
“贤级功法与公级功法类似，相对于公级功法，贤级功法传世较多，修行门槛更低，甚至一些特殊的功法，足以媲美公级功法 。”
“剩下最后这士级功法，则是通传与民间的，上至新晋勋贵，落魄寒门，下至如你我这般的国人，都可修炼。”
“士级功法最大的优势就是流传广泛，易于修习，对有志修行之人，体质资质要求极低，功法修行前期进境较快……”
“但，不足之处更显而易见，其中最大的两个缺陷就是此等功法，品质良莠不齐，容易令修行者误入歧途，此外，更加致命的便是，士级功法，大多先天水平不足，或是功法内容残缺，虽然前期进境较快，但后续无力，终难破桎梏，登临彼岸……”
“朱府所藏的武学功法，绝大多的便是士级功法……”
听到这里，韩肃笑道：“本来只是想先带你熟悉熟悉，想不到今日居然是褚师授课，真是来得巧了！”
“褚师？”李旻疑惑道。
“你方入朱府，自然不知道，褚师是老爷贴身侍卫雷伯的师弟，名叫褚顽，是我朱府的客卿，是藏锋初境的宗师高手，平日很少来府中。”韩肃稍稍压低声音说道。
“藏锋境？藏锋境是什么境界？”李旻问道。
“你不知道？”韩肃诧异道。
“我这样子像是必须知道的吗？”李旻反问道。
“如此说来，锁龙军教头的水准不怎么样啊！”韩肃略有所思道。
李旻辩解道：“军卒又不是修行者，在军中，学的是杀敌冲阵之术，能知道三关五隘就很了不起了。”
“那好吧，你这修行的盲区还真是不少，我先简单的给你扫下盲，这九境十五重是这样划分的：
筋骨强韧，经脉壮大，是为筋骨境；身如璞玉，可藏精气，是为玉器境；
精实气盛，气若剑戟，是为剑胆境；髓盈炼骨，周身无漏，是为气骨境；
百脉内敛，藏器于身，是为藏锋境；万法诸神，一力以降，则为无暇；
悟道通玄，阶及神明，可称玄机；覆山煮海，破碎虚空，则为破天；
天衍万法，散逸遁一，即为逸一！”
“从筋骨境到气骨境这四重八楼，统一被称为武夫。藏锋境与无暇境，被称为宗师。玄机境与破天境又被称为大宗师，而传说中的逸一境，则被称为无上大宗师。这些你可听明白了？”
李旻点头道：“基本上听懂一些。”
“好，那我就继续回答你的问题，什么是藏锋境。藏锋境是武修第五重，是武学修行的分水岭，如说世人尽可习武，能叩关登楼者百不存一，那么能登临九层楼者，则是万中之一。不仅要有绝伦以上的资质，还要先天体质超凡，如此才可事半功倍，相辅相成，否则，短短一两百年光阴，光是气血锤炼便足以蹉跎一生了。”
“所谓藏锋，便是神气内敛，犹如神兵藏身，平日犹如常人，似是利刃藏归鞘，实则举手投足间可移山倒海，如神兵降世，锋锐无双，不可匹敌。到此境界，可做到炼神反虚，神念杀人于无形，真劲亦如凝实，可化实物，也可附于万物，万物一体，有无相成。”
“你看我那日与闫单之战，以真劲催动功法，尚需蓄力观想，看似威猛豪烈，其实在藏锋境高手的眼中，与稚童学步无异，高手过招，一念千万，又岂会容你在那里运劲蓄力发招。”
“原来如此。”李旻若有所思：“就是说心神合一，从心所欲，不滞外物。”
“呃……应该差不多。”
“就如教头说，与敌相逢，不要有太多想法，忘记所谓招式，挥刀就砍，刀砍断了用枪刺，用棍扫，用箭……”
“停！你总结的稍微有点门路，但是理解的非常跑偏，不入此门，不得此法啊，有朝一日，等你正式开始修行的时候，自然就会明白个中三昧了。”韩肃连忙制止道。
“哎，对了，韩管事，朱老爷不是秩真三千的御史令吗？也是卿相一级，为何只有最低等士级功法呢？”李旻回想起刚才褚顽所说的话，再次问道。
韩肃略显无奈道：“老爷他是为卿相不假，但是毕竟身为文臣，没有什么家学传承，又是太宰大人破格提升，新晋勋贵，根基浅薄，底蕴自然比不过那些世家豪阀，如今这些士级功法，还有好多是太宰大人所赠，虽然品级不高，但幸在功法完整，没有太大隐患，大可以放心修行。”
“比如，那日我施展的九如诀，以念观想，以气化兵，是府中排名前列的功法。不过你平日用刀，这套功法对你来说可能并不合适，据我所知，府中倒是有两部用刀的功法，倒时你可以请教褚师，哪种更适合于你。”
二人正说话间，忽然听到面前传来沉稳周正的说话声：“嗯？韩肃，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习武场了？”
不知何时，一身书生打扮的褚顽已经出现在他们眼前。
“褚师，您今天的课讲授完了？”见来人乃是褚顽， 韩肃忙执礼相迎，一改往日孤高假面。
褚顽随和笑道：“是啊，前段时间出外访友，今日刚回到府上，便跟这些后生随便聊聊。”
随后他看向韩肃身边的李旻，轻轻打量一眼，面带惋惜之色道：“这位小友，是你的朋友？可惜了如此一块璞玉。”
韩肃闻言道：“褚师，他名叫李旻，是昨天四小姐亲自收入府中的门客，还有，晚辈斗胆，您为什么说可惜了？”
“四小姐收的门客？”褚顽这才饶有兴致的仔细看向李旻，微笑道：“原来你就是传的满城沸沸扬扬的话题人物啊。”
李旻也如韩肃一般躬身行礼，尴尬道：“晚辈李旻，见过前辈。晚辈才疏学浅，闹了那么大笑话，给小姐添了麻烦，也让您见笑了。”
褚顽轻轻摆手道：“哪有生而知之的人呢，又哪有不犯错的人呢，你这不算什么大事，四小姐不会放在心上的。年轻人嘛，总得偶尔闹出点与众不同的动静来，这才不负少年之名，是也不是？”
听到褚顽的一番话，李旻的心情瞬间轻松了很多：“多谢前辈点拨，晚辈受教了。”
“李小友，我见你丹田破碎，幽府蒙尘，这应该是被绝世高手所伤。按理说你受此重创，应该是经脉淤塞，气血孱弱，可我见你经脉阔达坚韧，气如野马，血如潜鳞，如此异状，前所未见。”
李旻闻言，顿时眼睛一亮，心想，莫非这褚前辈有方法能修复我的丹田？
想及此处，李旻心下大喜，连忙开口道：“前辈，一年多前，晚辈突逢劫难，丹田被毁，不知……”
褚顽笑着摆摆手，面带遗憾之色：“小友勿急，且听老夫把话说完，依你的体质而言，若丹田尚在，只要得名师指点，受宗门栽培，成就不可限量，但你如今情况，坏也坏在你这体质之上。
一般人若是不慎丹田损毁，无论以丹药修复，或者有高手以秘法接续，体质越弱，丹田修复再造的成功率越大，而你，因为自身强大的经脉气血，则必须要有一个更加强大的丹田，所以，就老夫已知的丹药、秘法都很难为你重塑丹田。所以方才看到你时，才觉得极为可惜。”
李旻闻言，顿时如遭九天玄雷重击，刚刚那瞬间的希望，顿时化作一片绝望，他默默愣在原地许久，这才带着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前辈，晚辈真的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小友也不必如此绝望，毕竟老夫不过一个寻常的武夫，见识毕竟不够。”见李旻一脸绝望，褚顽也是于心不忍：“也许圣、皇这种级别的秘法中尚有再造之法，又或者……”
“前辈，还有或者什么？”
“薪火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