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朱雀使臣到一一!”
只见一内廷侍卫一路奔跑至众人聚集的王宫花园门口,随着传报声音响起,一道炽热的红光自众人头顶划过。红光自白日中绽放,划过的轨迹竟似一枚红色羽毛。
“朱雀申屠远,特来拜访一一!”红羽消失处传出一道浑厚的声音,待红光消散,众人这才看清来人样貌。只见一身着暗红华服的中年男子站立在众人中间位置,再加上刚刚听到的,想来这便是此次自朱雀而来的使臣了。
“如此嚣张,毓王此次怕是躲不了麻烦了。”玉婵冲着朱雀使臣的方向一抬下巴,再看向子桑白榆。
子桑白榆眉头皱起,这确实是个大麻烦。
使臣出使他国,进他国皇城不跟随指引人,而是众目睽睽之下从众人头顶飞过,可谓是嚣张至极,丝毫没有把玄武国放在眼里。
在场众人皆面带怒色。
“使者远道而来,辛苦了。”这种时候也只有子桑白榆出面说话打破僵局才合适了。
“哪里,还要感谢贵国如此盛情款待,特地举办了——这么‘隆重’的宴会。”申屠远审视了一圈周围玄武国的显贵们。
“既然贵使已经来了,不如就请诸位移步去殿中,坐下慢慢聊吧。”子桑白榆看起来丝毫不介意申屠远的无礼,依旧微笑提议。
申屠远上下打量了一下子桑白榆。
“这位想必就是玄武国的毓王了吧。”
“正是。”
“那就烦请毓王殿下带路吧。”
“请。”子桑白榆伸手引路。
诸多大臣互相看看,也都跟了上去。
——大殿中
最上位的位置还是空的,玄武国皇帝还未到,子桑白榆跟玉婵坐在左手第一位,对面便是朱雀国使臣申屠远。
朱雀国皇族申屠氏,几乎整个皇室皆为“守卫”,也就是说整个申屠皇族几乎都可感应灵气,当代炎神官更是朱雀国皇帝的亲生妹妹,朱雀国的长公主。
子桑白榆突然轻声问:“你可知这申屠远是何人?”
玉婵:“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炎神官申屠妍的叔父。”对于当代四国中国力最强的朱雀国,玉婵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
听玉婵如此说,子桑白榆却玩味笑道:“的确是申屠研的叔父,只是这个申屠远仗着自己是朱雀皇族又可控制灵气,在朱雀国可是热了不少麻烦,不怎么受皇帝待见,据说申屠远还甚是好色,甚至把主意打到过申屠研的身上,这朱雀国派遣他为使臣,说不定另有目的。”
玉婵听闻此言却仿佛一点也不担心,反而有点幸灾乐祸。
“若真的另有目的,可就要辛苦王爷了。”
“皇帝陛下驾到——!”
皇帝的到来打断了子桑白榆跟玉婵的闲聊。
玄武皇帝身着黑色帝王袍服,虽已是中年,看上去却十分英武不凡。
这是玉婵生平第一次见到皇帝子桑陨,想到子桑墨柏的身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单凭外表,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极端到能做出那种糊涂事的帝王。
想归想,还是得站起来行礼。
“参见皇帝陛下!”众人异口同声。除了那位朱雀使臣。
“不知贵使为何不向我国皇帝行礼!”终于有玄武国大臣忍不住了站出来质问。
“向贵国皇帝行礼?”申屠远依旧坐在座位上,不曾起身。
“我乃朱雀国使臣,更是朱雀国皇帝跟炎神官的亲叔父,就算是在朱雀国,我也是可以不向皇帝行礼的,何况你们区区玄武国。”玄武国如今连水神宫都无法开启,国力在四国中垫底,申屠远更是有恃无恐,丝毫没有给玄武国面子的打算。
“你!你简直……!”
“既然朱雀皇特准贵使无需行礼,那在我玄武国自然也可受相同待遇,何况只是些虚礼,就免了吧。”没想到一直没开口的皇帝此刻竟然站出来替申屠远开脱。
刚刚站出来训斥的大臣脸色难看至极,只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坐回了位子上。
玉婵心里也是一阵嘀咕。
这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不成真的昏庸至此?
子桑白榆倒是坐在那稳如泰山,似乎对自己父皇的做法并不奇怪。
“宴会开始——!”
这场宴会终于徐徐拉开帷幕。
只见大殿上方顶棚突然像花朵一般向四周绽开,露出一方天空,无数条鲛纱丝带围绕自上方垂落,在日光照耀下现出水波般的幻彩。
丝竹声声奏起,七名身着蓝色纱衣的宫廷女子缓缓行至大殿中央,在鲛纱幻彩中翩翩起舞,一时之间整座大殿仿佛置身海底般令人迷醉。
“好!好一个鲛人幻舞。早就听闻这玄武国有一种舞蹈,跳起来时仿佛可见汪洋海底,名曰‘鲛人舞’,只是可惜,这‘鲛人舞’还有一点最为关键,那边是要舞者引动周身水灵之气形成水波,令得舞动时仿佛就是在海中一般。”
申屠远站起来环看了一圈这从天垂落的鲛纱,不屑的说道:“这鲛纱倒也模拟出几分样子,可惜到底是不如真正的水灵波纹。无水灵想必火灵的焰光也是一样,就让本使来帮上一帮吧。”
说罢只见申屠远手心中凝聚出一团火焰般的光彩。
一直盯着申屠远动作的玉婵面上不动声色,右手却是悄悄缩进宽大的袍袖里。
子桑白榆亦是盯着申屠远动作,左手食指一直在桌面上漫不经心的敲着,此时,眼角余光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嘴角一动,停下了已经抬起来的食指。
申屠远猛地将手中火光扔出,大团的火光突然炸裂成无数细小火花飞向大殿中央正在跳舞的舞者们。
翻飞的鲛纱遇到火花迅速引燃,大殿中顿时火光四起。
本在翩翩起舞的舞者们立刻为躲避火光四处尖叫奔逃,坐在两旁的大臣家眷们也纷纷遭殃到处闪躲,片刻之间,本是美轮美奂的王宫大殿,此刻像是受惊的鱼群。
大殿之上,子桑白榆一手托腮看戏,玉婵端起茶杯饮茶,殿上皇帝也不发一语深色不明。
然而正在众人慌乱之际,本是晴空万里的天却突然下起了太阳雨,细细的雨丝自敞开上空的大殿上落下,竟是渐渐将四起的火光浇灭了。
一直高坐在上方的皇帝此刻倒是突然说话了:“真是成何体统!好好的宴会竟乱成这副样子,岂不是让使者看笑话!”
听了这话,玉婵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心想,这申屠远搞出这么一出来,可不就是为了看笑话。
“让贵使见笑,还请贵使去偏殿休息,待晚宴时再向贵使致歉。”子桑陨起身邀请申屠远一同前去偏殿,一边吩咐宫廷侍者对乱糟糟的大殿善后收拾。
待皇帝跟申屠远离开大殿,子桑白榆才收回看着二人的视线,站起身来。
“我们也走吧,暂时没什么热闹可看了。”
玉婵:“这里……不用管吗……”
玉婵看着此时大殿的情形,恐怕已经不能用“乱”字来形容了。
烧焦的残破鲛纱,落雨留下的水渍,还有因众人躲避火光被打翻的碗碟茶杯。可真是“惨烈”。
子桑白榆一手揉了两下太阳穴,也是叹了一口气,“不用管了,让这些侍者收拾就行了。”
玉婵同情的看了一眼正在干活的侍者,跟着子桑白榆走了出去。
二人来到一处寝殿。
子桑白榆:“这里是我以前住的寝殿,就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吧,离晚宴还早,你还可以睡一会。”
可以睡一会!玉婵心想,这应该是今天最令她高兴的一件事情了。
玉婵:“那我就不客气了,毓王殿下请便。”玉婵立刻,毫不迟疑的上床睡觉,来弥补自己今日失去的午睡。
子桑白榆看着和衣躺在床上瞬间进入状态的玉婵,只能无奈一笑,随意拿了一本书坐到了另外一张小榻上看了起来。
皇子的住所自然是精致舒适,玉婵这一觉睡得十分舒服,除了一觉醒来,就看到躺在身边的子桑白榆外,一切都无可挑剔。
玉婵静止看着近在咫尺的子桑白榆,眼神游离在对方温润俊美的脸庞之上。
“时候不早了,若是睡够了便起来吧,差不多该去看今日最后一出好戏了。”子桑白榆闭着眼睛突然开口说话,吓得正在看着他出神的玉婵猛地偏过头去,耳垂也微微泛红。
原来,子桑白榆看了一会书之后也有了一丝困意,只是在小榻上睡觉实在不怎么舒服,子桑白榆又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主,便也和衣躺在了玉婵身边闭目养神。
玉婵仿佛被对方抓到了她偷看一般,目光顿时有些躲闪,只能赶紧接下话题。
“走吧,也不知皇帝陛下与这位使臣一下午都聊了些什么。”
宴会时皇帝是主动邀请申屠远去偏殿的,二人又是同时离开,明显便是有什么不能让其他人知晓的事情要单独聊。
子桑白榆跟玉婵相继起身。
子桑白榆略微整理一下自己的外衣,突然伸手将玉婵因睡觉略微有些歪斜的玉簪重新扶正插入发间,且动作十分自然。
“走吧,那二位商谈了这么久,想必这出戏一定比午时那出更加精彩。”
说完便走出寝殿,只剩玉婵一个人因他方才的举动在原地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