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救赎
一辆zbd04型步战车翻滚着向华卫荣的ztz-97式主战坦克砸来。
华卫荣随即命令坦克炮塔向左偏转,将炮管偏向一侧防止炮管撞击,同时命令两侧的坦克抵在自己坦克的尾部,以应对步战车滚落的冲击。
宛若重锤般,步战车的右侧砸中ztz-97坦克炮塔右侧的装甲和首上装甲,华卫荣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搅碎,脊背撞在车体内壁上,但他很快清醒过来,强迫自己的灵魂回到肉体,继续指挥作战,纵使南极已成炼狱。
坦克忽然向后跌去几米,但华卫荣抓住扶手稳住身形——步战车的冲撞本来就使坦克钉入冰面固定的长钉断裂几根,而且此时的迎风面过大,履带下的地面也不稳定,华卫荣的坦克在寒风中不断颤抖着
华卫荣即刻与撞上的步战车展开通话:“同志,你们的步战车还能调整姿态么?”
“不能液压系统,发动机和固定系统全坏了!而且还在不断失去温度,炮手已经昏迷,驾驶员也脑震荡了,就剩我一个车长了!”
“能打开舱门吗?”
“打不开!所有舱门都变形了!”
华卫荣非常清楚,此刻的步战车就是个铁棺材,如果不采取行动,步战车里的三个人迟早会被冻死。
华卫荣尝试让坦克的炮管向右转动,意图让炮塔的旋转调整步战车的姿态,让步战车挪到坦克右侧,随即让右侧的坦克前进将步战车夹在中间以实施救援。
但液压系统已经损坏,炮塔难以转动,虽然车组成员已经开始紧急修理液压系统,但时间依旧不允许。
华卫荣命令两侧的坦克挡在步战车前侧,但此时的地面结构已经相当不稳定,贸然松开扎入地面的长钉可能会使坦克继续向后跌去,队形将再次出现裂口,而跌向后方的坦克也不会像第一辆那般幸运了。
旋涡粒子的飓风仍未停止,也不知何时停止。
华卫荣裹上厚重的防弹衣与防寒服,戴上重型防弹头盔,佩戴防弹氧气面罩,套上防寒手套与勾爪,拿上角磨机——他要做一个可怕的尝试。
华卫荣接替驾驶员的位置,从驾驶员头顶的舱盖离开车体,来到首上装甲上方。
几乎是打开舱门的同时,华卫荣就听到宛若千万子弹打击的巨响,宛若一首嘈杂的交响乐——那是无数坚硬的冰渣和碎屑在高速气流下撞击装甲的声音,每一块冰渣的动能都不亚于一枚中间威力弹。
华卫荣与预测没有错,此刻他处于坦克首上装甲外侧,前方有步战车的车体和炮塔阻挡飞来的杂物,左右侧有ztz-97坦克凸起的履带板掩护,后方则是坦克炮塔庇佑,漫天如尖刀般的飞雪暂波及不到他。
确认安全后华卫荣匍匐在冰凉的首上装甲板上,在步战车炮塔投下的阴影中缓慢地前进,最终靠到步战车一侧舱盖附近。
这几乎是疯狂的——在没有遮挡的地方始终充斥着堪比小型核爆冲击波的狂风。
华卫荣用左肘撑着坦克首上装甲板,将勾爪固定,抬起身欲用角磨机切开舱盖,这使他的左肩暴露在旋涡粒子的飓风下,一枚高速掠过的石块正中他的氧气面罩,冲击力将面罩击出裂纹,甚至华卫荣的身躯也因此短暂颤抖。
而正是这轻微的颤抖,冲击波击中他的胸腔,华卫荣的身体顷刻间腾空而起
华卫荣感觉身躯在一瞬间被无数隐形的狼群死咬冲撞,似乎置身于高空,双足之下是没有落脚点的虚无,举眸望去,世界崩碎般的景象呈现在他面前:旋涡粒子螺旋上升的粒子尾迹不断旋转萎缩着,浩荡横跃苍穹的粒子尾迹已经淹没在通天的尘柱中,犹如一个巨型龙卷风,耳畔空余山崩般的巨响,毁灭如此真实,但悬在半空中的华卫荣却抓不到任何东西,似乎一切只是呼啸而过的蜃楼洪流
直到一枚铁片击中华卫荣的头盔,短暂的脑震荡反而让华卫荣更加清晰与理性。
华卫荣放弃用脚抵住什么,而是用双手抓住绳索,调整身体使其如同趴伏在空中,而后双手交替拉动身体前行。
一块铁片撑着旋风从左侧向华卫荣逼近,华卫荣知道此时再怎么抓住绳子向前爬也无济于事,便用左手掏出手枪,向天空射击。
三发子弹垂直向天空射去,后坐力将华卫荣猛地往下推几十厘米,华卫荣趁机用右脚勾住主战坦克炮塔顶部的把手,用腿部力量迫使身躯降低。
但尽管如此,铁片还是击中华卫荣的手枪,巨大的冲击力几乎将他的左手震碎,其余迸射的碎片击中他的氧气面罩——这次明显没有上次仁慈,本就被石块击中的氧气面罩更为脆弱,这一次的铁片撞击使一块面罩碎片径直插进华卫荣的左脸颊,并刺入口腔——华卫荣能感觉到那片锋利的碎片正悬在他舌尖上方不到一厘米处,整个喉管都弥漫着腥咸的血腥味
华卫荣拉着绳索到达步战车炮塔后侧,迅速趴伏在首上装甲板上,用无线电询问液压系统维修进度。
“营长,还没修好,但炮塔可以小幅度转动了。”
“炮手,能看到我么?”
“报告,能看到!”
“现在,把炮管往右调323个密位。”
“收到!”
炮管缓慢地向右挪动,最后贴到步战车的炮塔上。
195mm口径炮管足以挡住大半个身子,此时它盖在舱盖上方,华卫荣也无须担心会有飞溅的杂物击中自己。
华卫荣用角磨机切开舱盖,向步战车内部望去——三名车组人员已经昏迷,身上覆着一场若有若无的冰渣,其中两位同志的头颅上甚至已经出现鲜血。、
华卫荣立刻进入翻身进入步战车内,用背包中的保温布包裹三名同志的身体,并通知驾驶员穿上保温服接应。
华卫荣将两人拖到打开的舱盖处,将一名同志先行抬出舱盖,主战坦克的舱盖也被打开,驾驶员从中探出上半身,将其身体接到坦克内部,紧接着是第二名。
望到两名同志暂已脱离生命危险,华卫荣才将氧气面罩短暂卸下,将氧气面罩碎片从脸颊上拔出,而后做简单的包扎。
待到华卫荣转身去接第三名同志时,他发现那名同志已经苏醒,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照明棒取暖,粼粼闪光,微若浅星,却能在末日中让人感到一缕温暖。
“同志,你好。”
“你好,欢迎回到这个世界。”
新来的同志是刚刚与华卫荣通话的车长,他没有受伤,只是冻僵而已。
旋涡粒子的尾迹几乎完全萎缩,化作尘埃云之下一抹虚化的白色晨曦。
末日已经结束。
“我算过,我这辆步战车至少滑行了2千米。”车长说道。
“我的营里有一辆坦克被风吹出去3公里。”华卫荣同样点燃一根取暖用的照明棒。
两人的照明棒在空中如碰杯般交错碰撞,镁火焰短暂而剧烈地闪烁着,在火焰下,两人只是相视一笑。
“但战争可还没结束。”华卫荣说道,尽管因为脸部的伤势让他说话有些不清楚:“整个环形山都被震碎了,还有很多同志失联我们伤亡惨重,而敌人随时会来。”
末日尚未结束,但只要华卫荣在,救赎终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