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打人
看着藤萝孱弱无力的起身。桑枝伸出双手想要帮助藤萝。“我帮你。”
但藤萝却并未伸出手,她依靠着自己虚弱无力的双手倔强地站起了身。
“等一等…”不知是不是错觉,桑枝总觉藤萝在刻意地跟每个人保持距离。她并未被藤萝的冷漠吓退,而是朝藤萝走近。
“别过来。”藤萝捡起地上的斗笠,那斗笠上还带有纱布,白色的纱布只在瞬间便遮住了她的小脸。
桑枝还来不及走近便被嫣然拽住阻止,而藤萝也拖着病弱的身躯消失在了小巷的尽头。
“小姐,她是藤氏夫妇的女儿,你可不许碰她!”
“她如何都无足轻重,但小姐你可是桑府独女,金贵之躯,半点差池也不可出!”
嫣然整理着桑枝的衣摆,絮语提醒着。
藤氏夫妇……
原来如此。
上一世熊熊燃烧的柴火,宛若那一刻映入眼帘。两个女子在火光四射中对立而坐,互道心事。
桑枝不知如何面对他人轻视的目光,藤萝为了安慰她,给她讲述了她的这段往事。
她本是藤氏最受宠的独女,可十二岁那年,她的父母却双双惨死于肺痨,她被寄养于亲戚家,体弱多病的她,常遭到身边人的疏远。
原因很简单,肺痨会传染。
“我一直以为我活不过十八岁,可事实证明只是体弱多病,也并没有肺痨。”
“所以桑桑也不必忧心,凛冬固然寒冷,但冬去以后,便是暖春。”
她说这句话时,柴火的光芒覆在她洁白如玉的脸上,她的神情是那般柔和。
桑枝万万没想到的是,那时藤萝云淡风轻说起的“疏远”,竟是被众人鄙夷孤立,被大家当作瘟疫一般远离。
不知为何,一想到十八岁的藤萝,独自捱过了那些时光。而后又惨死于她的面前。
桑枝便觉有些悲伤,但很快这悲伤就被欣慰取代了。
因为现在,她重生到了三年前,从今往后,藤萝不会再是一人。
她亦会改变她往后的命运。
不知在马车上睡了多久,桑枝被帘子撩开后的光刺得睁开了双眼,耳畔也传来了嫣然的呼喊。“小姐,到了。”
桑枝在嫣然的搀扶下,提着一盒盒点心下了马车。
衡山书院坐落于岐山脚下,院落中种满了竹林,湖畔上修建着小石桥,还未迁徙的白鹤时而漫步书院,时而渡步于石桥,倒是颇有一番静雅气息。
“小姐,买这么多点心,你吃得下吗?”嫣然不解地提着手中的盒子,这是方才桑枝在集市买的糕点。
她当然吃不下。
这些都是她为冗英精心挑选的吃食,想到马上可以见到冗英,桑枝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可刚走到门口,却被几人拦住。
“哟,胆挺大啊,竟然追到了这里!”是方才欺负藤萝被桑枝教训的那群人。
“几位大哥行行好,我家小姐是来衡山书院学习的。”嫣然说罢掏出一张通行证,衡山书院不允许外来人进入,但桑枝可是衡山书院的正式学子。
“衡山书院这种地方,是你能来的吗?”南昊不屑地打量着桑枝,要知道衡山书院的入学标准极高,普通百姓连入学的资格都没有。
“你都能来,我为何不能来?”桑枝目光灼灼地望着眼前几个少年,毕竟他们几个男子,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少年们本就年幼,加上家中骄纵,哪里听得这样的话语。伸手抢过嫣然的通行证,气急败坏地将通行证撕成粉碎。
“没有通行证,你不能进入衡山书院了。”南昊得意一笑,虽然他刚刚已经领略了桑枝的箭术。但这里可是衡山书院,未经允许,学子一律不得使用任何弓箭,匕首,剑。
“小姐…”嫣然手足无措地看向桑枝,桑枝的脸上却并未见半分愤怒,毕竟她来衡山书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必要跟他们白费口舌。“通行证撕了,气也消了吧?”
“谁说我们气消了?”几个少年见状不依不饶道。“想要我们放你进去啊?可以啊,跪地跟小爷们认错道歉,小爷我就大发慈悲的放你进去。”
“你们欺人太甚!”嫣然气愤上前,几个少年却嘲笑着抢过了她提着的点心盒子。“提的什么东西啊?这么丑?”
那可是她替冗英精挑细选的点心,他们竟然说丑?桑枝走上前伸出手。“把盒子给我。”
但南昊们只无动于衷地看着她。
“男子汉大丈夫这样为难弱女子,不好吧。”桑枝忍着气赔笑道,她来衡山书院还有事,实在是不想闹事。
“想要啊?自己捡啊。”南昊将点心盒子重重地扔到地上,精美的盒子瞬间被踩得惨不忍睹。其实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让桑枝进入衡山书院,毕竟桑枝救过藤萝。一个跟染有肺痨女子走得如此近之人,很难担保她没有染上肺痨。
他们不能让这样的人进入衡山书院。
少年们踩踏点心盒子欢声笑语中,桑枝面无表情地从后背拿出弓箭,嫣然顿时吓得面色惨白阻止桑枝。“小姐,衡山书院规定学子不能用箭射人,否则会被开除的。”
“谁说我要用箭射人了?”桑枝捡起地上的石头,用石块作箭矢射到了少年们的脸上。伴随着一声声鬼哭狼嚎,少年们一个个捂着鼻青脸肿的脸,哭哭啼啼哀嚎道。“你…你欺负人!”
“闭嘴!”桑枝收回弓箭冷冷一瞥,几个少年见状吓得立即捂着嘴巴发出呜呜声。
“吵什么呢?”远方一面容沉着中年男子缓缓走出,他身着一身灰袍,手持一把羽扇,他是衡山书院的姜夫子。
“姜夫子,你帮我们评评理吧。”少年们捂着肿胀的脸跪倒在地,满眼带泪地指着手持弓箭桑枝,再不见方才的盛气凌人。“这小娘子欺负我们。”
“夫子,是他们先撕坏了我的通行证。”
姜夫子方才他已经将桑枝手持弓箭伤人一幕看在眼里,她向来最厌恶动手伤人之人,更何况桑枝是个女子。“你一介女流,大庭广众之下公然与人闹架,不配成为我衡山书院的学子!”
“那他们欺辱女子,就配成为衡山书院的学子了吗?”桑枝本意并不想与姜夫子顶撞,可那话在姜夫子耳中,却成了大逆不道的忤逆!
“住口!”姜夫子只觉一股气愤直冲脑子,要知道他可是衡山书院教人写文章的老师,他的典籍在整个春闺被众人追捧。如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竟然敢公然忤逆他!“你可知错?”
“夫子,我打人固然不对,但他们欺负女子在先…… ”
“放肆!”桑枝话还没说完,就被姜夫子打断。他一向看重女子的行为举止和德性,这般刁蛮任性的女子入衡山书院,怕是那些大家闺秀的女子都会被她带坏。“衡山书院不收你这般不知悔改的学子!
“夫子,我打人固然有错,那他们就没错了吗?”
“你不必再多言!收拾包袱离开吧,衡山书院不收你!”
说罢,姜夫子转身离去,几个少年得意洋洋地跟随着夫子的步伐而去,南昊临走前还不忘朝桑枝作鬼脸,
桑枝手持弓箭气急败坏地跟上去,明明是这几个男子欺负人在先,这迂腐之人竟不听任何解释便要将她逐出衡山书院。
“死老头,你站住……”
姜夫子一听这称谓立即僵直了身体,身旁南昊几个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脸色难看的姜夫子,紧张安静的氛围中,书院中一白衣男子缓缓迈步而出。
“出什么事了?”冗英眉目如画地站在微光中,书院里的他少了平日的清冷,多了一份文雅。他手拿书卷,墨黑的长发垂在胸前,微风轻拂,宛若仙子下凡。
“冗夫子,这女子当众打人还屡教不改,老夫让她离开衡山书院,她竟然对老夫出言不逊。”姜夫子忍着气冲冗英礼貌鞠躬,衡山书院开设了诸多学科。诚然,文笔俱佳的姜夫子负责教学子们读写文章,而冗英便负责教大家算账经商。
毕竟冗英可是当今圣上重用的皇商,衡山书院也是他拨款修建而成。
冗夫子?
桑枝呆愣地接受着冗英的新身份,却见此刻冗英正抬起那双寒气逼人,宛若深渊般双眸打量着她手中的弓箭。
仿佛在冷漠地质问她。“你又闯祸了?”
桑枝在大家错愕的目光中扔掉了手中的弓箭,就在大家以为她要顶撞冗夫子时,她却没有方才的倔强,而是委屈巴巴地望着冗英。
“我错了。”
“冗夫子不要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