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那么，我们就来说说褚卫莱吧

    “那么，说起仕途，咱们俩在管书记面前就别提了，”蔡牧焱跟赵文柏打趣道，“在他面前说这两个字不是在自取其辱、班门弄斧嘛！他可是我们的顶头上司的上司！”

    “这是大实话！”赵文柏随声附和。

    “什么上司不上司的？不过就是职位不同罢了，”管仲淡淡地道，“归根结底，大家都不过是在职场中摸爬滚打的打工人罢了，没有谁比谁更高贵或者低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和使命，大家只是分工不同而已！而且说到底，我们各自岗位的本质都是一样的，都是服务人民群众！”

    “说起家庭……”蔡牧焱放下筷子，想起刚刚在牧桓那里遇到的那个褚卫莱，还有管仲皮夹里的合影，“管仲，这么多年过去了，关于你自己的私事，你总是三缄其口。你不愿说，我们当然也不好勉强。对于你和柯雅云之间的事情，我们是知道的，有些事情我们不是当事人，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但是，毕竟你和她已经是轻舟已过万重山，不要再作茧自缚。之后的这几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作为你的好朋友，说不担心那肯定是假话！”

    “没错！”赵文柏点头，看着管仲，“我和牧焱，可以算得上是你最要好的兄弟了吧。对于你的很多事情，我们俩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但不得不承认，我们做得也挺失败的。就拿管凯里来说吧，明摆着他就是你的亲儿子，可你们父子俩为何会闹到现在这种水火不容的地步呢？这实在让我们感到费解！尤其是凯里，每次只要一提起你，他的反应就特别激烈，仿佛你们之间有着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似的！我真是想不通，你们毕竟是亲生父子啊，到底能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是化解不了的呢？”

    正伸手夹菜的管仲猛地一滞，筷子上夹的菜掉落到盘里也不自知，有点呆愣地望着他们二人，漆黑的眸子好似寒塘一般深沉，眼底仿佛还飘荡着一层薄雾，也就那么须臾的瞬间，他的脸上便写满了疲惫，神色几番变换，整个脸庞都呈现出难以辨识的复杂之色，渐渐地，一切好似都平静了下来，只剩一抹深刻的沉痛，浓重如雾，几乎要将他包围起来。

    “牧焱，文柏，你们知道吗？其实我这个所谓的父亲，对于凯里来说，宁可没有！套用他的话，他身上流有我一半的血液，那是他此生最大的悲哀，可是又没有办法抹去！我知道，如果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会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赵文柏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这哪是父子，明明就是仇人。

    “别问，好吗？”管仲将酒杯里剩余的酒一饮而尽，转身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赵文柏见他已经喝的不少，想要拦下，可是被他一把推开，“说到底，还是我自作孽，不可活！不关凯里的事情！”他说完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对面的两位好友。

    就这一眼，蔡牧焱和赵文柏感觉好像看到他心底挣扎的痛，他就那样回眸望来，一双寒潭般的眼眸显得深沉无比，目光闪动间，流露出难以名状的复杂之色，既有难以掩饰的疲累，又有历尽沧桑之后的感伤，还有一抹擦肩而过的痛悔之色，各种情愫交织在一起，又在瞬息之间消失不见。

    “那么，我们就来说说褚卫莱吧！”蔡牧焱突如其来地说道，他的双眼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那光芒仿佛能够穿透人心，洞察一切。他的目光如同两道锐利的箭矢一般，紧紧地锁定住管仲，仿佛要将他彻底看穿。

    果然，此话一出，犹如一道惊雷在彼此间炸响，管仲倏然抬头，眼睛瞪的浑圆，眸子里瞳孔骤缩，他的身体仿佛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每个神经末梢都在震颤着，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好半晌，他才仿佛回过神来，用力地吞咽了下唾沫，耸兀的喉结上下蠕动着，声音干哑，艰难地开口：“你……”

    然而，他也仅仅只能够说出这么一个字而已。

    “褚卫莱？”赵文柏一头雾水，他疑惑地看了看蔡牧焱，又看了看管仲，目光在他俩身上来回扫动，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唯一确定的是，这里面一定有故事，而且会是一个很曲折的故事，“什么褚卫莱？哪个褚卫莱？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事情吗？”他一迭连声地问。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惊讶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你说的褚卫莱难道就是我们医院的褚卫莱？”

    蔡牧焱没有理会赵文柏，只是继续盯着管仲，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因为他也确实不知道这个褚卫莱到底是谁，在管仲生命中扮演的是怎样的角色，唯一肯定的，也许会是刻骨铭心的、不可或缺的。

    他就连她的名字也是今天下午刚刚知道的，他就比赵文柏知道的多那么一点而已。

    许久许久，管仲都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着，再一次地端酒杯，作势就要把一整杯的二锅头再次一饮而尽。

    蔡牧焱试图阻止，管仲朝他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喝完这杯酒，我才有勇气把我和她的故事说给你们听！”

    室内很安静，三人一时谁都没有开口，吊灯光线折射洒在地板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将军吃饱喝足后，不知何时来到饭桌旁，此时正懒洋洋地趴在地上，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享受，又像是在打盹。

    管仲瞧着它，仿佛看到就她蹲在它身旁亲昵地喊它“将军！将军”，对了，“将军”这名字也是她给起的。

    将军仿似感受到了主人注视的目光，它站起身来，摇着尾巴来到管仲身旁，仰起头在他身上亲昵地蹭来蹭去。

    管仲顺势搂住将军，爱怜地在它的头上来回抚摸，手指轻轻穿过它柔软的毛发。他的抚摸缓慢而轻柔，像是在给予它无尽的安慰。将军则安静地半蹲着身子依偎在他的脚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晃动着。

    一人一狗来回互动，蔡牧焱和赵文柏也早就习以为常了，他们知道，将军对于管仲而言，是一位不会说话的家人，有时候更甚于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