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梨花树下的少年
祈安刚从窕柏舟那试药回来，这次的药倒没多大的药性，只是让祈安暂时没了灵力，且右腿有些僵麻，走路不太灵光。
祈安一瘸一拐的往自己院子走，看到自己院子里的梨花开的甚是好看，临时起意想摘上一枝梨花摆在屋子里。
只是腿脚实在不方便，几次踮脚要去折花，都引的踉跄。
祈安正准备放弃，头顶的一枝梨花忽的落了下来，恰巧枝桠落在祈安的手里。
枝桠掉落的动静一时引的花瓣纷飞，簌簌而下，落到少年人的衣襟和头上。
祈安握着手中的梨花枝桠微愣，便转身去看院外，只看到一白衣之人逆光离开的背影。
少年人置身如霜雪覆径的梨花树下，微风拂过，花香袅袅，花瓣摇曳翩跹，迷离了少年人的眼。
一缕难以言说的情愫如丝线牵引，虽未声张，却在少年人的心中蔓延滋长。
“你是说因为我路过你院子时用灵力随手折了枝梨花给你，所以你便来折风山来拜我为师了？”
扶予生张大了嘴，满脸讶异。
祈安眼中是温柔的笑意，见扶予生的灵动模样，心中只觉这样的师尊实在是可爱的紧。
“嗯。”祈安温声答道。
“只一枝梨花便骗到了天上地下独一个尊贵的少君当了弟子！”
扶予生心中震撼，只觉实在是不理解祈安的心思，寻思应当只是少年人的突发奇想。
此时的扶予生哪里知道，那是于少年人而言叫做一见钟情的一种情愫。
“所以你早在窕谷便见过我。”扶予生说道。
“不曾，只见了师尊的背影。寻了谷主打听，谷主有意隐瞒，我好一番打听，他才愿意告知我你是折风山的尊主。”
“你连我的面都没瞧见，便寻来折风山了！”
“想见你，便去折风山见了。”祈安说道。
“若是早知道我们如今寻听云玉要这么折腾，当年我就该走到你面前好好的说道一番。”
“然后跟你说，嘿小子，我是折风山的扶予生，你可得记清楚了我来窕谷是要植听云玉的，那玉就在匡嗣清的身体里。”
扶予生夹着嗓子模仿着那场景下的对白，一时逗笑了自己，边说还边笑的两肩发颤。
“世上本就不存在什么早知。”
祈安双睫垂下，掩去了其中不明的神色。
扶予生察觉祈安情绪的低落，便也渐渐从自娱自乐的玩笑里停了下来。
扶予生看着眼前同顺安像极了的脸，一时恍惚伸出了手要去触碰。
直到视线与祈安略带讶异的神色相撞，才如梦惊醒般收回手来。
“师尊？”祈安疑惑。
“祈安，你后悔吗？离开这满山梨花的窕谷，去了冷清的折风山，拜了我这刻薄的师尊，扰了你一世历劫的安宁。”
祈安看着低下头试图遮掩情绪的扶予生，沉默起来。
扶予生见祈安不开口，也觉自己问的问题实在是愚蠢，这种话不过是戳人心窝子罢了。
“不曾后悔拜你为师，只后悔为什么长了这张脸。”
扶予生双唇微启，言语几次辗转，却不知如何吐露。
“拜师那日我在台阶之下仰望高台上的师尊，只觉触不可及。”
“师尊愿意收我为徒时，我好欢喜。”
“我也曾自恋的想着自己定是独特的存在，才让高高在上的若华尊主愿意低头看我这一眼。”
“那日我开心到在床上辗转了一夜不得眠，却在清晨又临了睡着，睡过了头，日上三分才狼狈的跑去厅堂行拜师礼。”
“我的晚来让师尊动了怒，后面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师尊对我的苛责是因为那日拜师礼的无礼，多番想着讨好补救，倒是得了不少师尊说我谄媚的骂词。”
“后来师尊带回了一个孩子，每日亲自照看，我就像在沟壑中窥探人间的蛇鼠，看着师尊对他的偏爱。”
“我不止一次的去想，若是我没有这张与师尊故人相似的脸，师尊是否会将给那个孩子的偏爱也分给弟子半分？”
一向寡言的祈安此时不吝词句的述说着，扶予生红着眼看着祈安用轻松的语气说着这些。
“那个孩子是薛怀谨？”扶予生问道。
“嗯。”
“是我对不起你。”扶予生抿着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祈安当年也不过是少年人，他怀着满腔热血的来到折风山，却因为自己对顺安的恨意而牵连。
他本该在一众少年人中脱颖而出，尽展凌云壮志，是自己将祈安拖进了恶词的污浊泥潭，徒遭诸多诋毁与中伤。
碾的他不能翻身，断了少年人的意气。
“我知道师尊没了记忆，如今在师尊面前说这些倒也显得我矫情。”祈安说道。
“方才我同奕庙仙君商谈了一番，如今取得了听云玉等一众东西，也该是时候去上界一趟将东西交至奕甫仙君。”
闻言，扶予生便张口说道：“那这趟由我去，也好有机会入弱梦湖里看看是否能找回些记忆。”
“这一趟，我同师尊一起。”祈安说道。
“奕庙仙君的安危还得你在下界看顾，我自己去这一趟便好。”扶予生说道。
“我此行有要事要见父君，届时我会分一些神念在下界保护奕庙仙君。”
既然祈安是有事要回上界，那自己便也不好多说了。
“可否再等几日，我想等那孩子醒来再出发。”
扶予生自知自己这要求不太恰当，却还是开了口。
“好，都听师尊的。”祈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