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没有白帮忙的
这是一栋比较大的房子,楼下是大客厅和两个起居室,还有厨房和卫生间。客厅有楼梯通向楼顶平台。
打开门就看见头顶架设的淡蓝色半透明雨棚,地面也有意地略向外倾斜。平台四周围着铁栏杆,侧面还有一个较大的阁楼,从平台上有一个铁楼梯可以上去,那是小阿里自己的起居室。
从房子里家具电器和小阿里的穿戴来看,他在当地应该算得上比较富裕的。有客人租住时,他是不住这里的而是去其他住所。
入住的第一天我无意中发现他的餐具中有国泰航空的飞机用品,跟他一聊,果然这不是他第一次租房给中国人。
“难怪他喜欢中国人了!小王八蛋,够精的!”老四听了哈哈大笑。
刘海波也笑起来:“国际航班上的刀叉是不锈钢的,可以消毒后反复使用,一般来说是不让拿走的,但也不会强制回收,在乎自觉。
可中国人尤其我们内地的不管这么多,就敢往包里放!这平时买不便宜啊,有不要钱的还不动手。心里想的是一万多一套往返票,拿这点东西算什么?你们是不是这么想的,骁远?
你悄悄把那两套刀叉留下,还有那薄毯子;张伟也拿了一条,对不对?别以为我没看见啊!”
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嘴上还犟着:“我想的机票钱已经包含了这些东西,不拿白不拿。”
“没什么,同志们,我们从小都穷怕了!这不怪你们,不过下次做得再隐蔽一些,要注意国际形象啊!”
“哈哈哈哈”大伙都乐了。
“海波哥,签证的事,老高怎么说?我们还要等多久才能去南非?”我不愿意这么稀里糊涂毫无意义地待着。异国他乡的语言不通,明明要去南非,结果稀里糊涂在莫桑比克租个房子住,这算什么事?
从飞机降落到马普托以后发生的一切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计划,出国前刘海波所描述和承诺的美好事物都没有出现。
不仅如此,我们遇到的只有恐吓、肮脏、贫困和令人绝望的气息。原本他轻描淡写地二次签证却变得遥遥无期。
刘海波身边的人当中,只有我敢表达真实的想法。我那时候天真地以为原以为这叫率真个性,后来才明白其实这是涉世太浅不深,毫无心机,最容易上当和吃亏。
“同志们,开会了!”刘海波嬉皮笑脸地说,“骁远,把你那几千块一包的烟拿来,我这辈子还没抽过这么贵的烟呢!”
“我也是啊,老大,所以存着没敢一个人动呢!伟哥,来一根!”我也觉得好笑。
除了老四,我们三兄弟都抽烟。才吸了两口,几个人不约而同地都咳嗽起来。
“这怎么像旱烟一样,真呛!”张伟皱像中了毒一样,拿过烟盒看起来。
“国内的都是烤烟型,国外的基本上都是混合型。原理我不知道,风格气味完全不一样。你们以前抽的那什么良友、希尔顿不就这味。不过好像没这么大劲。”我早就对比过了。
“七千块比几块钱的劲大就对了!”老四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刘海波正色道:“我原来跟你们说过,我们绕到莫桑比克进南非的目的,是为了免交南非大使馆交2万块一个人的押金,而且只有三个月的有效期。
要想长期呆在国外,只有两种身份可以——工作证和绿卡。我们的是商务签证,绿卡暂时申请不了,不够资格。工作证申请的正常手续时间很长也很麻烦。
不过听老高讲最近有人做中介生意,可以在一周内办下来工作证。老高这几天就是在联系这个事。也是两万一个人,不过是南特。先付80,剩下的等拿到工作证过去南非以后再给。”
他扬了扬手中的爱立信手机:“我刚刚已经和李长文核实过了,南非那边确实有个移民局的台湾人在搞这个,华人圈很多人都知道。”
南非的手机卡莫桑比克能用,这说明的前者影响力够大,后者的依赖性很强。
“老四你的钱我先垫着,过去后李小姐会给我的,你不用担心。有了工作证,我们不再需要其他签证就可以直接去南非了。这就是刚才老高从我这拿钱的原因。”他特意看着我说话。
“你好像另外给了老高400美金。”张伟负责记账,他认真地算了算,“老高,不会中间吃了回扣吧?”
“我知道,无所谓,反正是要给的,8发,图个吉利吧。抠抠搜搜算那么死显得小气!再说了,人家跟我们非亲非故的,这几天跑前跑后的安排张罗,赚点辛苦费正常,也应该感谢感谢。”
“那谢谢刘总啦,反正我听组织的安排!”老四憨憨笑起来,胖胖的脸上肉挤起来,“要不说人海波当老板呢,大气,仗义!”
“你这就过了啊,老四,顺手的事!你们兄弟我还信不过?”刘海波有些故作谦虚了。
我虽然什么也不明白,可也不傻,前后一串就滤清了线索。但这个陌生而危险的世界里,我总觉得不那么踏实。
等张伟和老四走开后,我小声地问海波:“这个老高你了解吗?反正没有对证,他会不会乱加价?这些同胞的胃口好像都很大!他能不能搞定啊?如果是给钱就办得了这么简单的话,那还不如直接排队买票进门算了!”
刘海波拍了拍了我的脸,满意点点头:“骁远啊,不错!挺想事的!我虽然是看着你长大的,正经做事这倒是头一回。你能力和反应比我预计的要好很多,就是欠点圆滑。”
他的脸偏瘦,眼睛不算小,颧骨微微突起,最有特点的是鼻子很尖,加上皮肤白,穿着也精练得体,40出头的人依然年轻英俊。
他喜欢说笑,但真正了解的人知道他其实很尖刻甚至偏激,报复心和功利性都极强却隐藏得很深,只会在我们兄弟面前流露。从根子上,他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
他极其聪明能干,以至于时刻最关心地是如何控制、利用、影响其他人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问题是同胞中聪明人太多,总是勤于动脑疏于动手,眼高手低夸夸其谈,结果一事无成。最不幸的是,他们一辈子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刘海波就是这样的人,但那个最后捅破纸的人却是我。
刘海波递给我烟,坦诚说道:“老实讲,我以前从没见过他,这里的事情全是我在约堡的朋友,就是老四把兄弟李长文委托他帮忙安排的。他们之间很熟。
我猜他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又怕我们怀疑他赚过收费,所以装傻好像刚刚知道的样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过,这个台湾人好像是女的,都称她‘赵小姐’,专门做签证生意,有点名气的。老高很可能加了价卖,他认识这位赵小姐的极少数人之一。
我刚刚说了,反正也要给劳务费,这里没有白帮忙的。就是有问题,我们现在可以找谁帮忙?
我们第一批从国内发的货很快就到约堡,当务之急是赶紧过去再说。不要担心,我们在约堡有不少朋友,出不了什么事!”
“就是那个什么李长文李小姐他们?”
“一个离了婚的带着一个胖儿子的老小姐。他的前夫和三弟李长文跟老四是拜把兄弟。他们只是我朋友当中其中几个。”
“人际关系很复杂啊!”
“中国人啊——远比你想象的复杂!”张伟凑了过来说老四已经睡着了。
“mr fat真行啊,什么环境下都能吃能睡,我挺佩服的。我就最怕无聊。” mr fat胖子先生,是我给他取得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