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人仙交心，少年初展侠客志
许久之后，柳若虚和林武阳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向老婆婆一家辞别。
坐在不远处石头上望着远方的景致发呆的凌空，听见了响动，回头望时，只见屋内自己的师兄们走了出来，便跳了下来，走到自己师兄们的身边。
“大师兄，二师兄妖怪的事情，问得怎么样了？”凌空抬头问道。
“唉，别提了。”林武阳摇了摇头，说道:“那老太太思绪有些糊涂了，问到的有用信息实在是不怎么多。不过，好歹是知道了妖怪大致的方位。所有遇袭的人，基本都在飞柳河的上游区域，就连前几天陆上丢的孩子，目击者都说是看到那妖怪拖着孩子往山谷里边走。妖怪的巢穴，兴许就在那边。”
“凌空，咱们出发吧。记得，这次行动，一定要注意安全。你就在我身边，由你林师兄来进行妖怪的斩杀工作。”柳若虚说着，运转道力，展开了飞剑。待凌空等人踏上之后，只听得一阵金震之鸣，那剑便载着几人飞向了天空。
而被锁在屋子里的的楚天烈，从锁死的窗户里撬开了一条小缝，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切。
不多时，凌空一行便御剑飞到了飞柳河附近，与县衙里的兵士交接过后，几人顺利地来到了河畔。
这条河足有十余丈的宽窄，河对岸看守的兵士，此刻在眼中也不过花生米大小。河水在脚边静静地流淌着，微弱的水声里，似乎暗藏着几分杀气。
“察觉不到孽物的阴煞之气，水里的妖怪就是这么烦人。”林武阳啐了一口，望着平静的河面，心中也生出了不少烦闷。
“说不定，咱们还得再往上游走走。注意警戒。”柳若虚摇了摇头，将凌空护在手边。几人沿着河边小道，一步一步地向前踱去。
凌空没有说话，剑却已默默地拿在了手里，警惕地盯着平静的河面。渐渐地，随着几人的行进，人烟也变得逐渐稀少，高山朝着身边聚拢，眼前的天地，变得狭窄了许多，河上弥漫的水汽，也因此变得浓郁了不少，如一层白纱一般笼罩着整个河面。
他们走得很慢，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的细节。
相比起凌空，林武阳此刻倒是显得豁达不少。毕竟自己不负责保护凌空的安全，收拾这么一个小妖，对于他而言，甚至可能是徒手的事。
小一个时辰，便在这诡异的气氛中过去了，妖怪依旧没有现身。
凌空张望得累了，头低下了下来，可正是趁着这低头的功夫，凌空看到近岸的水中，突然冒出来几个气泡。
气泡炸裂的动静，同样吸引了一旁的柳若虚和林武阳。二人齐齐望向了水面，手也暗暗地开始掐诀掣剑。
突然，一个黑影突然从水中闪出，溅起一大片水花。待凌空几人定睛一看，才发现，方才从水里探出头的，是一个孩子。只见他抹了抹脸上的水，冲着岸上的人笑。
凌空认出来了，水里的人，就是方才和自己碰面的楚天烈。
对于这个孩子，柳若虚和林武阳同样有点印象。两人在和老太太谈话的时候，他可是被当着两人的面被孩子的母亲拖进了里屋锁了起来。只是没想到，这孩子竟然逃脱了。
“你们是在找妖怪吧？”楚天烈激动地向三人问着话，手里还拎着一根杆子断了一半，刚好合他身高的鱼叉，大步淌上了岸。
“比起这个，你是怎么从家里逃出来的？还有，我们盯了一路，都没发现人和妖怪的踪迹，你是怎么躲过我们的视线的？”凌空松了口气，问道。
“嗨，前些日子出去玩儿，发现了一条小河，刚好能够汇到飞柳河里，我躲在山背后下水，跟着你们潜了一路，你们当然看不到了。”楚天烈擦了擦鼻子，很是得意，继续说道:“至于家里，一个破木窗子哪能困的住我？”
“还挺得意啊小鬼，要不是我们收手快，差点把你当妖怪削了！”林武阳对于这个让自己虚惊一场的罪魁祸首可没什么好脾气，说道:“正好，既然你现身了，刚好把你给逮回去给老人家交差！”说着，林武阳上前几步，伸出掩于袍袖下的健壮臂膊，朝着楚天烈擒来。
“哎哎哎！等会儿！”楚天烈见林武阳要抓人，赶忙摆手道:“你们不是在找妖怪嘛，这里我之前就找过了，没有。从这儿往下走的水底我也看过了，都没找着妖怪的痕迹。”
“飞柳河四处都有官府封锁，难道你从别的地方潜入，就没有被发现？”柳若虚问道，心中不免有些好奇，倘若事情属实，这孩子的水性，还着实是非同一般。
“这话说的，打小我就跟我爹一起打渔，水性自然是没得说，潜在水里，半天都不用换气。就算是大人，也别想轻易在水里逮住小爷！你以为我烈蛟龙的绰号是哪来的？”说到此处，楚天烈不免又得意起来，脸翘得老高。
柳若虚并没有过多沉浸在孩子的故事里，他双手抱怀，立马正色道:“无论如何，前方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妖物，对于你而言实在太过凶险。接下来的路，你就别跟过来了，还是快些回家，免得你家人担心。”
“我不！今天我是铁了心逃出来的，不找着我朋友，别想让我回去！”楚天烈将叉往地一杵，眼神变得坚毅，毫无退让的意思。
凌空站在一旁，眼下发生的事情，不由得让他思索片刻。正在僵持之际，凌空张开了口，打破了这令人尴尬的沉寂。
“你口中的那个李丫丫，是你很好的朋友吧？”凌空问道。
听得此话，楚天烈倔强的眼神突然间变得呆滞。他低下了头，过去的回忆冲刷着他的脑海，他强忍着不去落下眼泪。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鼓足了勇气，喊出了憋在心里所有的不快。只见他提高了嗓音，大声喝道:“她是我很好的朋友。正因为这个，我才不能够跟那帮大人一样坐视不理！一边说着只有仙人过来才能除妖，一边在妖怪出现的时候，跑得一个比一个勤快，连一个孩子都保护不了！只有仙人才能除妖，对他们而言，就是这么理所当然的事吗？”
凌空几人的眼神中，此刻充满了惊讶。虽然他觉得天烈的行为实在是过于鲁莽，但这份天不怕地不怕的胆识，凌空着实是从未见过。
这让他不免想起当年自己擒拿妖蛇的事情。那时候，自己也是不顾一切地向前奔去，全然忘记了事后的危险。
凌空明白了，眼前的楚天烈，也有着因“拯救”而变得执着的心。他不再言语，因为当初也与他做出了同样鲁莽的抉择的自己，他不知道该如何规劝眼前的人。
对话又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寂。
林武阳看着眼前这个个头不及自己裤腰的孩子，若有所思。
不等他继续回忆下去，凌空似乎做好了决定，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明白，孩子的事，有时得靠孩子出手才能平息。
“天烈。”
楚天烈的目光被凌空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我明白，没能亲手保护好自己的朋友和亲人，你心里一定很难受。”凌空的声音很柔和，言语中皆是安慰。
“不用拿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实安慰我！”楚天烈言语中充满了不甘，这份不甘，既是对自己的无能，还有对身边充满恐惧的大人。而此刻，眼前这个实力远超于自己的孩子，让自己显得更加渺小而无力。他继续吼着:“有着这么多仙人保护着，连妖怪都没有见过的你，怎么会理解我现在的感受！”
“不，正相反，我曾经遇到过，而且，我很庆幸那一次赶上了。”凌空并没有对他掩饰自己的内心，继续平静地说道:“如果没有，我也许也会像你这样如此记恨自己。”
楚天烈怔住了，此时此刻，他对于这个眼中这个孩子看法，似乎有些改观。
“我们是朋友吧？”凌空继续问道，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润。
由于特殊的身份与成长环境，凌空的内心从小便细腻而敏感，而这份为人着想的心，让他更习惯于将自己想说的话封闭在心里。
可此时，凌空明白，对于眼前的人，自己不能再如以往那般沉默下去。因为对于凌空而言，他不难看出眼前的人急切地需要安慰。
“我……我们才见过一面，算什么朋友……”楚天烈陷入了犹豫，可内心已被些许地动摇。
“不，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就像你说过的，不打不相识。”凌空的脸中，少见地露出了微笑。他继续说道:“所以，我有责任践行朋友的心愿，更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身处险境。而你故去的朋友，也一定希望你能够平安地活下去。”
“正因为生命难以被拯救，所以才更应该好好珍惜。”
“所以回去吧，待我和师兄们斩下妖怪的头颅，我们再一起拜祭你的同伴。”凌空内心中“拯救”的愿望，此刻指引着他，说完了心中所有的话。
楚天烈望着眼前的孩子，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看透眼前的这个人。
凌空此刻却未曾发觉，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神性的光辉。
他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倔强下去了。这一次出击，他心里头一次萌生了退意。
正僵持之际，远处突然传来奇怪而诡异的动静，吸引了几人的目光。
突然，只听得一阵水爆之声，一个从天而降的巨大之物，瞬间轰飞了降临之地周边的河水。
无名的灾厄提前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