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剥夺记忆
耳边响起微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鼻息间是格外清新的空气。
外界杂音愈来愈大,思绪也渐渐清明起来。
福玉睁开眼。
“福玉……”颇为眼熟的少年在她有所动静的瞬间便扑了过来,他双手拢住她的手,眼尾泛红,“福玉你终于醒了,我好担心你!怎么样,身体有不舒服吗?”
福玉的脑袋像是宿醉过后非常沉重,她撑着床坐了起来,扶着额头,难受得有些想吐。
少年关切地扶着她的肩膀,将福玉揽进怀里,安抚地顺着福玉的后背,嗓音清越:“喝药吧,喝药就不会难受了。”
说着,他从床头端了一碗类似红糖水的东西给福玉。
福玉嗅到很甜很香的味道,晃荡的水波呈现玫瑰般的红色,她触碰到温热的碗沿,没有立刻喝。
哑声问:“这是什么药啊?”
“对身体很好的药,”少年诱哄道,“喝一些吧。”
福玉浑身都没有什么力气,呼吸困难,她说两句话就需要歇一歇,按着胸口,那里非常难受,即使这样也对碗诡异的药汤下意识抵触。
她现在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房间装潢华贵,从这里望向窗外,能够望见一面辽阔的湖泊、郁郁葱葱的树林,以及长满野花的小山坡。
屋内的光线十分柔和,地面铺着昂贵的毛毯,迎面的展柜上摆放着娇艳欲滴的重瓣芍药。
福玉不安地攥紧被褥,茫然地环顾四周,“这不是我家……我在哪里,你又是谁……”
眼前这位容貌妖冶的少年,他对她的态度十分亲昵,奇怪的是福玉并不反感,似乎他们就应该是如此亲密的关系。
“福玉,你连我也不记得了吗?”夏樾有些惊讶。
捏成沈伊的样子被福玉发现后,他知道到福玉会生气,甚至可能真的气到不再理会他,情急之下强制抹除了福玉关于沈伊、同学以及父母的记忆,并且模糊篡改了一部分和他有关的记忆。
可是为什么会连他一起忘掉。
这不是夏樾想要的,他急忙追问道:“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是你的恋人啊。”
福玉定定地看着他,在大脑拾起相关记忆碎片之前,名字已经脱口而出,“夏樾……”
夏樾眼睛一亮,“是的!”
他将药水喂到福玉唇边,温声道:“喝一些好不好,喝了就可以完全恢复了,待会儿我陪你出去散步,今天天气很好,你肯定喜欢外面的景色。”
他近乎卑微地祈求,甜腻的香味仿佛有某种神奇的魔力勾着福玉的味蕾,她晕晕乎乎就着夏樾的手,低头一口一口将药喝了个干净。
夏樾怜惜地摸摸福玉的头发,“福玉好厉害。”
如夏樾所说,福玉喝了药之后没几分钟,身体便奇迹般凝聚起了力量,她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游走重组,填补上她脆弱的那部分。
她掀开被子,脚还未落地,少年已经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握住她的脚踝,细心地帮她套上拖鞋。
福玉感到很不自在,“谢谢……我可以自己穿的。”
夏樾握着福玉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我愿意为福玉做任何事情,福玉不要不好意思,坦然接受就行。”
外面的天气的确很好,两人走得很慢,福玉抬手搭在眉梢,波光粼粼的画面晃得她眼花,“我们以前来过这里吗。”
“嗯,以后会慢慢想起来的。”
逛了会儿,两人坐车回去,车辆行驶在僻静的路上,穿过漆黑的雕花大铁门,院子宽阔,打理得格外精致。
福玉望着陌生的环境,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回头跟夏樾说:“我要回家。”
一位女仆人恭敬地打开车门,夏樾引着福玉下车,“福玉原先住的地方又破又旧,细菌多,对身体不好,我已经把你的重要东西都搬过来了,为你专门布置了卧室,你来看看。”
别墅的奢侈程度不必多言,福玉随着夏樾一路走去,看见许多穿着统一,沉默得如同影子般的人们各司其职,夏樾经过时,他们会停下手里的工作,弯腰行礼。
他们纷纷称呼夏樾为:“少爷。”
这里的天花板高得吓人,封闭的空间令福玉有些眩晕,但是她的脑袋像是被蛀虫钻空的书籍,翻开一看里面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她想要试图思考什么,思绪就会从缝隙里漏掉。
因此她也无比的平静,看见匍匐在地上将每一条地缝擦得干干净净的小孩都没有发表任何看法,沉默地被夏樾裹挟着往前走。
最终夏樾打开主卧的门:“福玉快看,是不是和你原来的卧室一模一样。”
福玉松开夏樾的手,缓缓进入屋内。
的确,只要关上门的话,的确和她的卧室一样,就连她搁在床头的饰品摆放都分毫不差。
她坐在床沿,抚摸着花纹样式熟悉的被褥。
“福玉饿不饿,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让厨师准备。”
福玉疲惫地摇了摇头,“我想在这里休息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夏樾伸手探了探福玉的额头,“福玉很不舒服吗,脸色不是很好啊。”
“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累,”福玉精神萎靡,眼皮耷拉着,面色有些苍白。
夏樾此前并不在意别人的感受,也就忽略了强制剥夺别人的记忆会造成的巨大创伤,不是喝一点血就可以轻易弥补的。
当他想到用这种激进办法扭转福玉心意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过先拿别人做实验,把握剥夺记忆而不损伤神经的合适度量,导致福玉一连昏迷了三天,幽幽转醒又喂她喝血,像是给饥渴许久的人猛地灌下食物一样,貌似有用,实际只会给人造成二次伤害。
不过夏樾即使到了现在也没有察觉自己的做法意味着什么,他只是单纯地认为福玉的身体很弱,所以恢复会慢一些,睡一觉就好了。
他倾身吻了吻福玉的唇角,依依不舍地说:“那福玉先休息吧,晚饭我来叫你。”
“谢谢,麻烦你了。”
夏樾蹙了蹙眉,纠正道:“不用和我说谢谢啊福玉,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们是恋人关系。”
夏樾轻轻阖上卧室门,在关门之前看到福玉背对他躺下的身影,少女栗色微卷的长发铺在浅蓝碎花的枕面。
一身西装保镖打扮的人在楼下等候,夏樾手肘撑着二楼的护栏,懒懒散散地问:“找到了?”
“找到了,”他展示手里的一份文件,“这位名叫木子的女生……”
“我的时间很宝贵,废话就不要说了,唔,我想想看,在冷饮店攻击同学这种事情,恶劣程度死一万次也不为过吧。”
男人顿了顿,喉咙发紧,艰难开口道:“少爷,她的罪名无法判死刑,不如送她到监狱里改造吧,监狱的生活无比劳累,直接死了反而轻松。”
空气凝固一瞬,夏樾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护栏,敛着眼皮波澜不惊,“姜警官,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警察局吧?”
福玉被木子推下水后,他也被传唤到警局,姜警官是那边警局的重要负责人。
“是。”
“嗯……”夏樾思索片刻,警局的确不是什么很舒服的地方。
“那就按你说的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