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像狗一样
木子以涉嫌故意杀人罪被拘留。
夏樾坐在警察局，双手抱臂，“我说，够了吧，无论什么理由，她这种人难道不应该判死刑吗。”
和其他嫌疑人明显不同的在于，夏樾还能松散地倚着靠椅，桌上的茶水冒着热气，因为夏樾嫌弃审讯室的灯光太刺眼，警察甚至给他另外安排了一个相对舒适的房间。
“夏樾同学，她是因为你去伤害受害者的，据说你有操控别人思维的能力，你承认吗？”
“我我才不会指使别人伤害福玉，至于其它肆意伤害福玉的人，还有讨论的必要吗？把福玉遭受的一切十倍奉还，也是她该承受的!”
夏樾愈发不满，他们的办事效率太低了，现在就应该立刻去把那个人解决掉，给福玉出气才对。
从警察局出来，外面的阳光照在夏樾身上，几位警察热心询问要不要送他回去。
夏樾：“太廉价的车坐着会让人生病。”
在警察局外等待多时的仆人上前为夏樾撑开遮阳伞。
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
他们在不久前都还是正常工作的公司主管、经理，遇见夏樾之后便将自己的财富拱手相让，并且任劳任怨地成为他的奴仆。
“福玉在哪个医院？”夏樾问。
三人均愣了几秒，面面相觑，“福玉？”
夏樾脸色难看起来，“你们连她在哪个医院都不知道？全部都是废物，送我到地方你们就自行滚吧，我的身边不需要废物。”
福玉觉得身体并无大碍，沈伊认为高考在即，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免得落下隐患。
于是福玉拖拖拉拉，第二天清早才坐在医院的排椅上，一边等待医生叫号，一边和沈伊聊天。
沈伊竟然这个时候才告诉她，他昨天和夏樾见过面了。
福玉有些后怕，她给他镜子是以备不时之需的，因为她没有其它的东西可以证明自己说的话属实，既然沈伊选择相信她，那么在看到夏樾的时候，当然得躲得远远的啊，怎么还和他交流呢。
沈伊还是没有意识到夏樾有多可怕！
福玉想到一种更加糟糕的可能。
她试探道：“沈伊，我现在说夏樾是蠢蛋，你生气吗？”
沈伊笑着说：“我为什么要生气？”
他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已经开始有些浅浅的厌恶，只是沈伊还来不及疑惑，异常的感觉很快消失。
“真的？”
“真的。”
福玉这才将信将疑地松了口气。
排队的时间很无聊，福玉翻出手机上的单词本看，她刚打开软件，一道身影便站在她的面前。
福玉仰头，正是前几天在学校跳楼的那个男生，许逸然。
他的右腿和左手打着石膏，半边脸几乎毁容，一只眼睛失明，脑门裹着厚厚的纱布，估计是在这边住院，恰好遇见了福玉。
来者不善。
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要被呛到，明明不在学校，还能一连遇见两个冤家，福玉握紧手机，目光警惕，她试图靠边站起来离开，却被男生粗鲁地一把按住肩膀。
医院走道都是人，医护和家属来去匆匆，福玉有了点底气，警告道：“让开。”
许逸然咧嘴笑了，“好巧，我正想去找你，福玉同学。”
福玉沉默片刻，她心跳很快，但是并不觉得现在状态很差的男生会做什么，他穿着病号服，手上没有趁手的工具，站得不稳，福玉可以将他轻易推开。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吧，”福玉拂开他的手。
许逸然露出病态的神情，“是啊，没什么好说的，都是因为你，只是因为说了一句你不配给他提鞋，夏樾才让我滚的……”
夏樾夏樾，又是夏樾，福玉也没心情待在这里了。
尽管走出很远，许逸然那种阴毒的眼神还是让福玉心底发寒，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试图找准时机咬住猎物。
小区居民楼对面有一段用砖块砌成的护栏，约莫一米多高，少年无聊地蹲在上面，穿着浅色的短袖和长裤，黑亮碎发在微风里轻轻摇曳，斑驳树影错落在地面，他微眯着眼，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一个青苹果。
刚下出租车的沈伊只是不经意一瞥，目光便定在了他的身上。
他没有听见少年的心声，可能少年现在什么都没想，也可能在想福玉，因为和福玉有关的内容他们两个都无法听见，这一点他和福玉求证过了。
夏樾也看见了福玉所谓的好朋友，抛起的青苹果准确落在手心，他握着青苹果的手背抵着下颌，对沈伊勾了勾手指。
沈伊晃了晃，不自觉就向夏樾走了过去，或者说，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是无法控制这股冲动，于是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
“福玉呢？我今天才知道她受伤了，她还好吗？”
沈伊：“她去医院做检查了。”
“受伤肯定要去医院啊，不过她在哪个医院？”
夏樾怀疑以福玉的性格根本不会去什么好医院的，估计随便在哪个医院敷衍了事，她无法忍受医院压抑的氛围，多一分钟都待不住的。
“在……我不清楚，”沈伊硬生生将话咽了下去。
他在心里呐喊快走，快走，脚却不听使唤。
“给福玉通电话，”夏樾淡淡地说：“然后把手机给我。”
指甲掐进肉里，刺痛感令沈伊找回些神智，他的喉结艰涩地滑动，“抱歉，我没必要听你的。”
他往后退了一步，转身想要离开，一只青苹果骨碌碌滚到他的脚边。
“捡起来，”夏樾幽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与此同时，少年噩梦般的声音也在沈伊的脑海中回响——【像狗一样】
沈伊仿佛精神分裂症患者，在反抗与顺从中不断挣扎，他的脑袋快要裂开，高高在上的少年习惯玩弄他人，只看戏般欣赏沈伊冷汗淋漓，表情扭曲的样子，甚至觉得他这副样子颇有几分幽默。
最终沈伊一点一点弯下腰，他双膝跪在地上，匍匐身体。
看见他的姿势，夏樾挑了挑一边眉，兴味地笑了。
他终于知道那个镜子有什么特别，原来可以听见他的心声啊。
毕竟“像狗一样”是夏樾心里说的话，正常人捡苹果，用手就行了，而这个丑陋的男人却真的摆出狗一般的姿势，用嘴去叼，实在太好笑了。
青苹果在地上打转，沈伊废了好大的劲才叼起苹果，一番折腾，他脸色惨白，眼睛泛出血丝，细密的汗珠更是怎么都止不住，浸湿衣领。
夏樾足足欣赏了他这惨状好一会儿，才嫌弃地撇了撇嘴，“被你碰过的脏东西，拿远些。”
【不过如此啊……】
这种人也能成为福玉的朋友吗，和这种档次的人玩，福玉也太可怜了吧。
“给福玉通电话，”夏樾又重复一遍。
他最讨厌重复无意义的话，说一遍就应该乖乖听话去做了。
沈伊双手呈上显示正在响铃的手机，对方几乎没有犹豫就接通了。
甜软的嗓音混着一点风声，“沈伊？”
夏樾对福玉呼唤其他人名字感到十分不悦，忍着没有出声，只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沈伊接话。
“福玉，你现在在哪里？”
“我快到家了，还有七八分钟，有什么事情吗？”
夏樾提醒，【可以了，挂电话】
“我没事，那待会儿见。”
福玉又说，“这边有卖沙冰的，给你带一份”
“好……”
【要葡萄味的】
“可以给我带葡萄味的吗？”
“啊？你不是不喜欢吃酸的吗，”福玉取笑道，“换口味啦？”
“……嗯。”
“行，我很快回来了。”
挂断电话后，夏樾起身，轻巧地跳下护栏，他抬手搭在眉梢，遮住光线，“天气太热，去你家里等她吧，你家里有空调吗？”
沈伊：“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