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忆昔幻境（4）

    小夭与玱玹进入幻境时，幻境内恰好是朝风四弟满月宴那日的清晨。此时朝风与白旎尚未首次相见，朝风正在舅舅的军营看士兵演练，而白旎则在闺房内，由婆子和丫鬟簇拥着穿上中午参加满月宴的白色纱衣。玱玹成了朝风、小夭成了白旎，二人不再保有之前的记忆。

    幻境中二人的经历一步步按着朝风和白旎的故事情节发展，却在那一日，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当老龙王告知玱玹，小夭是他的亲妹妹时，玱玹一如故事里的朝风那样，最开始的反应是震惊、悲恸、不愿相信。但后面玱玹回想之前的记忆时，觉得事有蹊跷，他剖析了几点不对劲之处：其一，白旎的母亲彩盈与夫君沙将军十分恩爱，即使被老龙王染指，也不大可能生下不是自己夫君的男人的女儿。其二，观察自己的几个兄弟，除了龙与龙生出来的是龙，其余非龙的嫔妃所生子女皆似龙非龙，而白旎却是纯粹的水母之身。其三，彩盈告诉龙王白旎是其女儿，许是出于自保目的，毕竟龙王一直在觊觎她，对当年求爱遭拒一事耿耿于怀，可能不会轻易放过她们母女。

    基于以上三点考量，玱玹亲自去找掌管生育的后土娘娘，探查白旎身世，果然发现白旎并非龙王所生，更非自己的亲妹妹，至此问题轻而易举地被他解决了。

    新龙王玱玹继位后，以最盛大的典礼迎娶了小夭为后，终生未纳妃，后来小夭生育了三个可爱的龙子，阖家幸福，二人皆寿终正寝。

    幻境中的漫长一生只是现实中的黄粱一梦，小夭与玱玹从幻境中醒来时，发现月亮的位置只比入幻境前高了那么一点点。幻境中的经历对二人而言意味着美好幸福，而现实却并非如此，他们有那么一个瞬间陷入巨大的失落中，但很快又回过神来，两人四目相对时，回想起幻境里的缠绵画面，都不禁脸颊绯红地移开了眼。

    老观主看到二人成功走出幻境，拖着沉重的步子朝池塘边走来。

    幻境未吸收新灵元，池塘内的乌龟和水母却仍未消失。

    “八万年来，共有十二对男女入幻境，你们是第一对走出来的。”他抬着褶皱的眼皮打量玱玹，用浑厚苍老的声音道，“你很聪明，年轻人，你的妻子很幸运。”

    小夭忙摆手解释：“对不起老观主，我们不是夫妻。”

    老观主但笑不语。

    玱玹起身行礼：“阁下应该就是曾经的南海龙王，朝风陛下，失敬。但阁下为何要将我们引入幻境之中呢？”

    “白旎死后，我一直在想，当时的我究竟该如何做，才能避免这场悲剧。不攻打南海，我一辈子都不会甘心，但在真相揭晓前娶她，我也做不到，毕竟这是。方才你在幻境中机敏思辨，轻而易举地破解了困局，我受教了。”

    “您谬赞了，我哪里是什么机敏思辨，现实中的经历比起您也好不到哪儿去。”玱玹自嘲地摆首笑了笑。

    “你定会有办法破除困境，上天给了你机会，将你送到了这里，希望你好好珍惜。”朝风说完，取出一粒光芒闪耀的血色珠子递给玱玹：“这就是你一直在找的玉灵内丹，吃了它，你的毒就解了。”

    玱玹迟疑了一会儿后，接过送入口中，身子下拜：“谢谢龙王陛下。”

    朝风摆了摆手，回身走入殿内。

    玱玹顿觉周身血液沸腾，气力大增，浑身灵力四溢，看来朝风没有骗他。

    突然，池塘内的景象散去，紧接着，整座归山开始晃动，不多时已地动山摇。

    小夭心下暗道不好，方才的珠子莫非是？

    她一边快速朝主观奔去，一边对玱玹喊道：“快去救老龙王。”

    二人奔至殿内，只见朝风苍老佝偻的身躯正坐于蒲团之上，双眼紧合，周身发散出闪亮银光。

    玱玹走过去蹲下：“老龙王，为何将您的内丹精元给我？”

    朝风并不睁眼，只是缓缓启唇：“心结已了，当做是向死于洪灾的人间居民赎罪吧。”银光散尽，他身形彻底消失。

    玱玹和小夭双双跪倒三拜。

    外面传来轩琦的声音：“大哥，小夭，赶快出来，归山要崩塌了。”还好他醒了。

    原来这归山是朝风的身躯所化，朝风身死，灵力散尽，归山自然也要烟消云散。

    众人一齐施展灵力，飞上夜空，空中划过九道黄色弧线，落在小镇城郭外的河边时，天刚刚拂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