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喜脉
宋意礼苏醒时,已经很晚。
胳膊早止了血,这一觉睡得扫去了所有的疲惫。
意外的是,秦无陵正坐在她的寝宫,连奏折都搬了过来批阅,见她苏醒,这才放下。
“无陵哥哥!”宋意礼笑了笑,爬下床便朝他的后背贴去,双手从后绕前,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累不累?快歇息了”
秦无陵拿她有些无奈“别乱动,你的伤未好”
“我好歹也从小习武,这点小伤,无妨”宋意礼紧紧贴着她,炙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耳畔,酥痒无比。
秦无陵抓住她将她反抱在怀里“刺杀的人是谁,你早知道了吧”
“什么都瞒不过你,可无陵哥哥不也早就清楚了么?”宋意礼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听着那沉着有力的心跳,十分惬意。
她素颜朝天,面容粉红,更是穿的单薄,每个动作都像只勾人的狐狸。
“朕没想过再见你,会是这般”
“小时,你胆子小得很却又性格跳脱,怕黑夜,怕虫子怕死人还动不动就哇哇大哭。还说过什么你不是这世界的人,如今倒是没想到,你已经什么都不怕,还有了这般本领”
秦无陵回想起了当初和父皇去南晟时,那时父皇说要他和南晟公主定亲,他本是不愿的。
“无论朕以前如何想,现今如你所说,朕先是朕,才是我”他伸手捏住她的下颌“宋意礼,你究竟要什么?除了后位,什么东西朕不能给你”
“那时,你一直跟在朕的屁股后面,又娇又弱,哪怕满嘴的胡言乱语,可朕哪样没给你?”
背也背了,还被当成马骑过,试问哪个帝皇像他这样对待一女子。
宋意礼眸中含雾,有些委屈地咬着下唇“定亲时,我母亲怀着王弟。”
“没有人能预测母亲难产,一尸两命。父王未再续弦,现在南晟王室血脉只有我一人”
“你说我变得什么都不怕了。皇上……因为我最怕死,所以其余都不重要”
这是她的真情实意。
“大兴的后宫,我不过无名无分独占你一日,便有生命危险。皇上你就如此有信心能护住我,护住南晟数百万人之性命?”
“若我从小没习武,现在在你面前的不是宋意礼,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真诚便是最好的谎言,于能看穿一切虚伪的秦无陵来说,他更吃这一套。
皇帝本就是孤家寡人,天家,本应该为民而生。
所以他才愿意纵容她,而纵容不代表他没有独占欲。
品尝过世间这最好的烈酒,再喝其他花酒,便会变得索然无味。
一开始,对变得一言一行和礼官一样的宋意礼,他明知她在激自己,所以有些愤怒,本打算就这么晾着。
结果还是掉进了她设下的温柔陷阱,甘情愿那种。
她还是她,是一只扮做绵延的狼,这个女人,从小时候见她的第一眼,便能次次撩拨他的心弦。
多年未见,再次勾起那段他在南晟时的记忆,秦无陵一时心绪复杂。
要放宋意礼离开与别人成婚,他还没这么大的心胸。
“没良心的女人,朕如你所愿。”
秦无陵抱着她站起径直朝床幔走去。
男人的话信不得,尤其是在床前。
宋意礼看到了他眼里的霸道专横,写满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之意。
翌日。
秦无陵离开后,宋意礼便又喝下了一碗汤药。
苦涩的滋味让她忍不住咬牙。
“这药一定要喝七日?”
梅香和桃酥一样是她的婢女,不过特别的是,梅香有着一手好医术,而桃酥能文能武。
“公主,您刚刚喝的避子汤,唯有这药才能冲去药性,还能助孕生子,且药效被言公子改良过,只喝七日是极限了”
梅香说着又道“公主的身子极好,一定会有效果的”
桃酥迅速拿了一颗话梅递来“公主吃这个,嘴巴便不会那么苦了”
宋意礼将话梅含在嘴里,又酸又咸,很是刺激。
她顺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可要争气啊……”
“梅香你去太后那回禀一声,就说等我伤好,便前去拜见”
宋意礼挥了挥手,梅香离开后,桃酥便好奇的问“公主,您怎么会知道刺杀者背后还有余美人?……皇上会怎么处置呢?”
“留下的一个活口招了”
“那活口是皇后的人。皇后一开始借余美人出手,若是余美人失败,她便可以趁乱补刀。这就是为何我可以带你们去长京郊外”
就是为了分辨刺杀她的人有几波。
“至于为什么是借余美人的手,原因还是在于,京兆伊余大人是余美人之父啊”
“余大人答应的那么爽快,无非也是为了赌一把。我若死了,他可以反咬皇后一口,那么怀有身孕的余美人……不就是大好时机吗?”
余美人,这后宫中,现今唯一有身孕的嫔妃,身居四品。
若诞下皇子,便是不可动摇的长子之位,纵使为庶,也富贵滔天。
余大人看似棋行险招,而一旦成功,那便是余生无忧。更何况,想必他的手里,有皇后的把柄。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而就算失败,余美人怀有龙胎,进可攻退可守。
这是一场互相利用的连环计。
想必要不了两天,余大人便要拿出于皇后不利的东西出来,这样他才能相安无事。
宋意礼嘴角轻勾起一道浅笑。
那笑意和秦无陵在时截然不同。
令人生畏。
无人知这计,在她这里,还没结束。
一连半月,秦无陵日日都歇在莲安宫。
夜夜独宠,让后宫的每一人都嫉妒得发狂。
宋意礼还是头一次感受,累的散架什么体验。她从小习武颇有节制,都不会如此伤筋动骨。
梅香为她把着脉,沉默了许久,一会不确定一会儿又小心试探……
“如何?”
“公主……是喜脉,只是,这脉象还太早,不过感觉左边,跳得有些不寻常”
梅香指了指她手腕上的脉搏“就是比一般的喜脉还要来的有力!或许过段时间才能看的更清楚”
她的医术在南晟是数一数二的,宋意礼从不质疑。
听到自己有喜,没有想象中那么多的喜悦,反而是终于将悬着的心放下。
“该去拜见太后了”
安宁宫。
太后的身体不算太好。
都说这大兴盛世都亏欠了太后,原因在于,先皇在位时,太后身为女子,多次在先皇出征后垂帘听政,更是亲赴过战场,挥洒热血。
先帝逝世后,她便彻底沉寂在这安宁宫,平时也很少在人前晃悠。
而世人与史书对她的记载不过寥寥四字‘巾帼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