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长点脑子吧
出了民政局,初夏的暖阳洒在身上,莫如初深吸一口气。
和风送来花香,沁入心脾,这是莫如初极爱的香味。
似乎自很久以前,就深埋在她的记忆中。
顺着花香,莫如初来到了人行道边。
道边的绿化带里,一丛丛茉莉花开得肆意,如洁白的星,正是香气的源头。
街头的红绿灯,红了又绿,绿了又红,莫如初却始终没有迈开脚步。
重生来的突然,她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下一步,该去哪儿,做些什么呢?
正踌躇间,绿化带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男子,
引起了周遭人的注意,也吸引了莫如初的目光。
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美,这是莫如初两辈子以来,第一次用这样一个字来赞美男人。
黑发如墨,眉眼如玉,像大师精心雕琢而成的艺术品。
但却又不会让你把他错认成女孩。
像,真像,像极了记忆里的那个人。
她死时三十三岁,距今有十年了,年轻时的记忆,模糊了许多。
但那个人,却无论如何无法忘记。
因此,莫如初对这个与故人极相似的男人,多了些关注。
男子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疏离感,与来来去去的行人,格格不入。
他似乎被这不起眼的小花迷住了,不知不觉,往外踏了一步,进入了车行道范围。
而此时,变故陡生。
黄灯变红,一辆重型卡车右拐了过来。
男子浑然不觉,只是怔怔地看着茉莉花发呆!
莫如初上辈子因车祸而亡,对此比旁人敏感许多。
前方路人尚未感觉到危险,莫如初已经穿过人群,冲上前去,
拽着那人的胳膊,使尽吃奶的力气,将他拉上了人行道。
此时,卡车刚好自男子刚刚站立的地方呼啸而过。
“小孩子家家的,你没事干嘛往马路中间窜,
知道有多危险吗?你差点就没了……”
莫如初仰着脖子开训。
男子有些高,大概一米九?训起来脖子有些难受。
那男子不防备被人拉了一把,正要往后躲开,
低头却看到莫如初的脸,立刻又怔住了,桃花眼湿漉漉地盯着莫如初,
眼角竟泛起了红,
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狗。
看得莫如初的心都要化了,训斥的话也就说不出来了。
摆了摆手,说道:
“唉……算了,以后过马路小心点啊。”
谁知,摆动的右手却被他抓住了。
“干嘛呢,快放手。”
莫如初警告道,一挣,却没挣脱,不由气急败坏,
这可是第二次被人抓住不放了,
还是大庭众目睽睽之下。
正准备发飙,那人却微微低头,轻轻吹了吹她手腕,柔声问道:
“你的手腕,都红了,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青年的气息清冽,带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轻轻扫过手腕,酥酥麻麻的。
莫如初心里一颤,现在的年轻人,都成精了吗?这么会撩,叫人怎么受得了?
“没……没有……”
莫如初的气势,在青年透着莫名缱绻的眼神中,
如炎阳下的冰雪,消融得了无痕迹。
“真的没被欺负吗?还有,我不是小孩,我二十四岁了。”
才二十四呀,不还是小孩吗?
莫如初迅即反应过来,自己重生了,已经不是上辈子的三十四岁了。
而是,二十四?
这年轻人,竟跟现在的自己,一般大吗?
青年紧紧盯着莫如初,目光专注而深邃。
莫如初莫名心颤,大力甩开他的手,趁着绿灯亮起,落荒而逃。
一气跑出老远,回过头去,还能看到,那穿着白衣的俊美男子,
仍站在绿化带前,似乎,还在看着自己。
莫如初心中一烫,不由暗咒一句:“真是妖孽!”
“爱你,是我永远不能拒绝的魔咒……”
清澈如水的少年音响起,歌声忧伤而深情。
哪来的歌声?怎么好像来自自己的包里?
莫如初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好像自高中起,就是她的铃声了。
她不知道是谁唱的,也不知道是谁设置的,但觉得好听,就一直用着了。
后来,也就是今天,刚刚领证,她欢天喜地坐瞿沐晟的车回他家。
路上,手机响了,当时瞿沐晟说了句“腻味,换了。”
她就把铃声改了,一改,就是十年。
从包里拿出手机,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孟文轩。
上辈子,唯一真正帮到她的人,她的高中同学。
没想到,重生回来,证没领成,电话,却仍然如约而至。
接通电话。
“文轩,你好。”
“莫如初,你在哪里?你真的跟瞿沐晟结婚了?”
莫如初笑了,这语气,还是那么的气急败坏,而且,一个字都没变。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是的,孟文轩。你不恭喜我吗?”
然而,孟文轩只恨恨地吐出“冤孽”两个字,就挂断了电话。
她当时很生气,自己多年心愿实现,终于嫁给了最想嫁的人,
这个孟文轩,怎么这个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灭他满门的仇人呢。
也因此,虽然很多记忆已经模糊,但这通电话,莫如初却一直牢牢记着的。
“没有,文轩。没有和瞿沐晟结婚,以后都不会跟他结婚。”
“真的?你不是没了瞿沐晟就不能活吗?
现在人家终于愿意要你了,你还拿乔了?”
孟文轩,一如既往的不会说人话。
但是,在自己无家可归的时候,却是他,给了自己安身之处,
还帮她安排了工作。
虽然他总是说:“莫如初,其实我真不想帮你。”
但是,他却总是在帮她。
就连瞿沐晟和那些情人们的风流韵事,也是他捅出去的。
瞿家丢了大脸,瞿沐晟被瞿家逐出家族权利中心,赶到海外。
也算是帮她出了口气。
如果不是他对她的恨意从不掩饰,莫如初会以为,他是不是暗恋自己。
真是个奇怪的人呢,莫名的恨她,却又总是帮她。
莫如初叹了口气,念着上辈子的恩情,她愿意忍受他的毒舌。
“文轩,我没有拿乔,我清醒了,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以前是我年少无知,以后不会了。”
“那你无知的时间可真够长的,从高中到大学毕业,
都快六年了,可算是清醒了。
那个姓瞿的就没把你当人看过。
大小姐,你以后可长点脑子吧,
别那姓瞿的勾勾手指头,又像饿狗见到烂肉似的扑上去。”
孟文轩仍然一句好话都没有,但说话间却无端透出一股子轻松来,
再没了开始的气急败坏。
“文轩,你这么紧张我的事,我会以为你在暗恋我。”
“你胡说八道,我没有!你再敢污蔑我,我跟你拼了!”
孟文轩在以死表明贞节之后,迅速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