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胖蔓蔓”与上门收账
“胖蔓蔓一箱~”
一个牧民对李文秀竖起一根手指。
“胖蔓蔓？”李文秀懵逼。
“方便面！”在旁边陪着牧民选裤子的杨骏解释道。
“哦~”李文秀给人拿了一箱，然后收钱记账。
“丫头~”一个女顾客说道“二棍，航嘎~”
“两捆，行嘎？”李文秀再次懵逼。
“两捆黄瓜！”杨骏从旁边拿出两捆黄瓜放在了柜台上。
“哎，二棍行嘎~”对方付钱，满意的走了。
“哒哒”又来了一个顾客。
“哒哒”有了之前的经验，李文秀以为对方发出的是拟声词，连忙说道：“我们家没有马蹄铁，也不卖枪和子弹！”
“他要的是大大泡泡糖！”杨骏从柜子里面拿出一大盒泡泡糖，让对方挑选。
“哎~”顾客对杨骏笑了笑，从里面抓出一把泡泡糖， 然后拍着瓶子对李文秀重复：“这个，哒哒！”
李文秀这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大大”啊？
牧民的财富大部分都是牲畜和衍生品，平时家里没有什么现钱。
来买东西很多时候都是挂账，然后秋天卖了牛羊再结算。
李文秀不知道这个事情，只想要了账本上的三四千块，然后拿着两千块回城里住，好在没人打扰的情况下写作。
结果出去不是被人驱赶就是被狗追，最后还掉进了水沟里。
刚刚才回来换好了裤子。现在还心神不宁呢~
“心神不宁的~”杨骏用胳膊肘戳了戳李文秀“见到帅哥了啊？”
似乎是被猜中了心事，李文秀脸上一下红了。
“才没有！”
杨骏昨天看到有一对父子俩带着一匹手上的马回来了，那个年轻的长的和于适一模一样，不用说就是男主角巴太了。
小女儿的心事不愿意说，杨骏这个大叔也没兴趣刨根究底。
等所有的顾客走后，杨骏问张凤侠“听说村里有家人男人死了快一年了？”
“是啊~”张凤侠说“后天就是一周年了~”
“他欠你多少钱？”杨骏问
“两千一百多~”
“咋了？”听到杨骏问木拉提欠债的事儿，张凤侠以为是帮文秀问的。
“按照他们的规矩，一年内要把欠债还掉的~”杨骏说出了原因“不然，会让死者不得安息~”
“啊~？”张凤侠根本没有想过这个事情。还因为是自己给木拉提赊太多酒让他冻死在外面很内疚，一直不好意思去要债。
“交给我吧~”杨骏跟张凤霞要了账本，说道“我去把这个事情了了，不然还会节外生枝~”
“他们家有谁会说普通话么？”
“木拉提他老婆托肯会说一些，但是不多~”张凤侠提醒“你可以去找村主任，他会说普通话~”
“好~”杨骏要的就是通过村主任做中间人。
来到村主任家里，杨骏把事情跟村主任说了。
“居然有这样的事？”村主任不敢相信“他欠了多少？”
“2136块9！”杨骏指着账本说道“主要是喝酒欠的。”
“因为他醉死在外面了，张凤霞很内疚，所以一直没好意思去要账~”
“按照我们汉族的思维，别人家里刚死了人就上门要债，是很不道德的行为。必须要给死者家属时间~”
“嗯~”村主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但是，按照哈族规矩，又必须在一年内结束债务，否则死者无法安息~”
杨骏说“我是从别人那里知道的这个说法，不知道对不对~”
“对的~”村主任感叹道“我们的规矩就是这样。”
“如果你今天不来，等周年祭的时候或者后面再去要债，传出去了苏力坦家里就丢人了~”
“走~”村主任起身，对杨骏和跟过来的文秀说道“我们去苏力坦家里，把这个事情了了！”
“好~”
在夜色之前，三人来到了苏力坦家里。
“欠了两千多块，苏力坦~”村主任拿着账本对苏力坦大叔道“都是喝酒欠的~”
这时候，木拉提的儿子从村主任手里拿过账本，念着上面的内容“皮带20、白什么一块三~避孕套5块五，托肯欠~”
“喂咦~”小男孩的母亲托肯听到这个，害羞的赶紧把孩子赶了出去。
还好现在家里没有那么多人，不过当着一群男人说这个，托肯还是觉得尴尬，直接离开了。
“还有一件事~”杨骏看苏力坦挺冷静的，于是说道“您的儿子木拉提，不是死在小卖部的。”
“那天他和托肯已经离开了，张凤侠都已经关门了。”
“他是死在路边被警察发现的~”
“是的~”苏力坦在旁边点头承认“他是自己冻死的~”
“好了，事情已经说清了~”
“如果不是你们那个一年内清债的风俗信仰，我们也不会今天上门。搞得我好像放高利贷的一样~”
“我们先走了~”杨骏带着文秀起身准备离开。
出门后不久，身后传来了马蹄声。
苏力坦的小儿子巴太策马跑到了他们前面，然后一把将马勒住。
“怎么了？”杨骏问。
“我爸爸说~现在家里没那么多现金~”巴太指了指他们身后，说道“我们用一匹骆驼顶了我哥哥的债~”
“骆驼可比马值钱啊~”杨骏看着牵着骆驼过来的苏力坦大叔，劝道“这样你们可就亏了。”
“不亏！”巴太摇摇头，笑着说道“能让我哥哥安息，比什么都重要！”
“行吧~”杨骏替李文秀答应了“那就这样~”他从苏力坦的手里接过缰绳，然后当着李文秀和两人的面把账本上木拉提的那几页撕掉了。
牵着骆驼回到小卖部，张凤侠大吃一惊。
“你们怎么弄了头骆驼回来了？”
“苏力坦家抵债的~”李文秀跟母亲说“他们家没有现钱。”
“要去夏季牧场的话，路上不能少了脚力！”杨骏把骆驼拴在了门外。
“是啊~”张凤侠之前也在为这个事情发愁呢。
“现在好了，这骆驼能驮的东西比马多，而且走起来也安稳。”
“正好哎~”她突然对杨骏说道“我这东西都给清空了，明天去城里进货，就牵着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