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价值五块钱的表白大赛
很多个睡不着的夜晚，南河会在qq上和千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七七八八天马行空的，有时候是关于小姨，问他小姨溺水的那个小河里的蜻蜓会不会是小姨变的；又或者是关于叶枫或自己反复重演的梦境，甚至是她歇斯底里想向对方证明自己的廖真，千海总是耐心的等她打完字，然后一句一句回应。
直到她眼睛也累了，手也累了，昏睡过去。
这是南河一直以来的法宝，她总是睡不好，如果实在睡不着，就放任自己那么熬着。听歌，看书，写字，或者是和千海聊天，总之一定要想尽办法把自己累到不行昏睡过去，她就安分了。
而千海，总会在她睡着以后，给她道一声“晚安”，或者隔天早晨在她拿起手机眯着眼睛发一句“早安”的时候，第一时间答复她“早上好呀南河”。
有天晚上，南河突然聊到米乐，说很想念当初在榕树下被米乐的纸团砸脑袋的日子。千海感慨了句“如果米乐有机会念到高中，以他的聪明才智，应该会考上很好的大学。”
南河顿了一下，告诉他，“没机会了，米乐在上海的工地上被高空坠物活生生砸死了。”
“啥时候？”
“好几年了。米乐刚去上海没多久，就出事了。他爸爸没送他去学校，就带着他在工地上生活，人多事杂，说是起重机吊顶的时候，不小心脱落了，砸在米乐身上。”
“一直没听你说起过他，以为只是断联了，没想到结局是这样。你怎么知道的？”
“前两天方老师联系我了，他也是去米乐同村的学生家家访，对方家长聊天无意中说起，他才知道的，想着要给我说一声就给我打电话了。我们都很震惊，也很惋惜，但是他不知道米乐葬在哪里，所以好像除了震惊和惋惜，也没什么能做的。”
过了很久，千海才缓缓发过来一句：“你还好吗？”
南河叹口气，神色凝重，手指在手机键盘上飞舞：“嗯，没事。”
也是由此，加上南河刚好20岁生日的契机，千海才说要来见南河一面。他不是很确定，南河口中的“没事”是出于习惯性的忽视自己，还是不想让他担心，出于礼貌的回应。他不放心，必须要亲眼确认才行。
所以他带她来了岛市，他希望大海带走的不只是她的旧手机，如果能够，帮她把那些苦痛的记忆一起冲走，就最好了。
南河换好卫生巾，迅速在镜子前整理了下仪容，等她走出门，千海已经在另一张床上躺好了，冲她笑了笑，说：“要不要聊聊天？”
她轻声回应：“好，想聊啥？”
“你想聊啥？”
南河缩进被子里，露出小猫一样毛茸茸的脑袋。“我也不知道诶，这种当面聊天的感觉和网上打字还蛮不一样的。”
千海柔声疑惑：“嗯？哪里不一样？”
“就怎么说呢，网上聊天嘛，必须不停的跟你打字。但是现在，我能清晰的看到你的神情和反应，不需要说那么多话。比如我吃到好吃的东西，开心的手舞足蹈的时候，不需要说什么，你就会往我碗里夹一块新的。我踩水被浪吓到，下意识抓紧你胳膊的时候，你就会第一时间转过身来拥抱我，有很多跟你在一起的瞬间，我甚至觉得，语言是苍白多余的。”
千海沉思，“嗯，好像确实是这样。”
南河侧过头，正对上千海的目光。她才发现，千海一直侧躺着，温柔的看着她，他没有任何表情，眼波流转，就只是一边应和着，一边平静的凝视着她。
可是对视的那个瞬间，南河恍然觉得，那双眼睛，似乎在召唤她。即使它幽暗如沼泽，深不见底，南河却忍不住想沉溺其中，她的脑海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劝告自己“放心，你会被稳稳接住，被温柔包裹的。”
看南河一直盯着自己，许久不说话，千还忍不住问她：“怎么了？”
南河伸出手，娇娇的声音响起：“想摸一下你的眉骨。”
千海愣了一下，“啊？”
南河没接话，空气凝滞了几秒，千海试探性的出了声：“那我过来？”
南河从被子里伸出胳膊，似乎在告诉千海自己准备好迎接他了。千海才起身，掀开南河的被子，面向南河侧身躺了下来。
南河往床边挪了挪，千海躺好顺手给她掖了下被子，把她的手裹进被子里，轻声哄她：“等会着凉肚子该疼了。”南河嘴角弯了弯，乖乖把手缩进被子里，放到千海胸口抵着。
一米八的千海侧躺在南河身边，把她衬托得愈发像一只小猫。千海用右手抻着脸颊，看着怀里笑意盈盈的小家伙，忍不住伸出左手轻轻抚过南河的小脑袋瓜，问她：“傻兮兮的，笑啥呢？”
“笑我的奸计得逞了。”
“怎么说？”
“来之前我和越洋舒瑶打赌来着，她们都说你很喜欢我，应该喜欢了很久很久，可我不这么觉得。我总觉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经历过什么，你都知道。我认识廖真的时候，你就认识了我。如果你喜欢我很久很久，不是应该早就表白了么？”
“然后呢？”
“她们教我说如果你忍不住想亲我，想拥抱我，那你一定是喜欢我。我刚刚不小心睡着的时候，你已经偷偷亲我了，还差一个拥抱对么？”
千海听闻，无奈的躺倒，笑着把南河拥进怀里，很用力，用力到南河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掌心盖住南河的小脑袋瓜，轻声问她：“是这样吗？”
南河舔了舔嘴唇，“嘻嘻，对啊”
千海突然意识到什么，松开手问南河，“可是，这和你的奸计有什么关系？”
南河调皮的眨眨眼睛，“我和她们赌钱啦，赌了五块钱，他们输了。”
“啊？”
“我们打赌，如果你真的很喜欢我，先跟我表白，就算我输，我给他们五块钱。”
“然后呢？”
“现在是你真的很喜欢我，但是是我先表白，所以我赢了。她们要给我五块钱。”
“所以，和你的奸计有什么关系？”
“啊我刚刚是真的很想摸你的眉骨来着，没想表白的事情，但是你一凑过来我就想到了这个五块钱”
千海哭笑不得，“所以为了五块钱，我失去了表白的机会？”
南河迟疑了一下，试探性的问出声：“那要不你再表一次？我可以不跟她们说”
南河还没说完，千海的唇就覆了上来，很温柔，但很霸道，不容置疑的侵袭着她的青涩。南河一下子很紧张，小手紧握成拳，抵在千海胸前。
察觉到南河的无措，千海叹口气，俯身把南河揉进自己怀里，左手托着南河的脸颊，嘴唇轻柔的触碰了一下，给了她一个深邃绵长的额头吻。
“别怕，等你准备好。”
南河伸出指尖，一点点滑过千海的眉骨。在此之前，她从未那样认真仔细的观察过一个男人的眉眼，千海之后，也再没有过。
剑眉星目的千海，拥有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同样棱角分明的，还有他的眉骨。
所以南河一直清晰的记得指尖的触感，那是完全不同于自己的骨相，陡峭锋利，在眼窝上逶迤游走，映照着幽远深邃的黑色湖面，当他眼神释放爱意眼波流转的时刻，像是被太阳照耀的黑色雪山。
南河看了很久很久，拿手指一点点的，来回反复摩挲着，似乎想把这个时刻，刻进骨子里。她和千海没有说话，只是呼吸流转，任凭时间流淌。
直到千海臂力不济，忍不住闷哼：“我手快撑不住了”
下一秒，整个人扑倒在南河肩膀上。
南河咯咯的笑出声，伸出双臂拥抱他，拍拍他的后背说：“真是辛苦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