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世道皆苦（三）

    江夫子在旁笑着没说话。

    周思乔嘟着嘴，可怜兮兮地看着灵吉。

    灵吉又看向江夫子，江夫子只是一边看着棋谱没开口。只好泄了气，有些许委屈地站到了一边。

    周思乔继续看着灵吉，灵吉侧了身子去，只好闭上眼。

    “乔乔。”江夫子看着周思乔，“你想做，便去做，干爹永远站在你这边。只是不必凡事都自己去，可以吩咐下去便吩咐下去。”

    周思乔应了一声。

    此时，怀玉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个烫金帖子。她道，“夫子，小姐，长公主府上送来了帖子，请夫子小姐明日去赴宴。”

    灵吉接过帖子，交给了江夫子。

    江夫子摆手，指向周思乔，周思乔接过来打开一看，“干爹，你明天去吗？”

    江夫子拿着棋子，“你去吧，干爹老了，不爱热闹。”

    怀玉在旁行礼说道，“夫子，据说长公主也请了一些寒门平民子弟。”

    周思乔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送帖子的说的。”怀玉看向江夫子。

    江夫子冷笑一声，放下棋子。“这人，倒是会算。”

    “什么意思？”

    江夫子看着周思乔，抿了一口茶，“就是在算你干爹我会不会去。”又看向怀玉，“这丫头真的是，什么话都替人家说。”

    周思乔觉得自己更听不懂，只见怀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灵吉悄悄拉了下怀玉，怀玉连忙行礼退出去了。

    周思乔转而看向江夫子。

    “东章书院向来爱才，”江夫子慢慢地收了棋子，周思乔连忙跟上，“如若在这长公主府上，这些人中有才学出众者，未尝不可进东章，只是干爹老了，不想去了。”

    周思乔似懂非懂地应下了。

    “乔乔。”

    周思乔抬起了头。

    “李家二小姐。”

    周思乔坐直了身子，一边拾起棋子，一边说着，“干爹，我觉得我做了一件特别恶心的事，把人带去姐姐那，给姐姐添堵了。但是姐姐安慰我了，今天去了粥棚，才发现比起那些恶心人的事，贫苦受难的大众更叫人难受。”

    江夫子欣慰地看着周思乔。

    “干爹，多开设一些小的书塾，让一些书生去当老师，授课满了一年或三年，拥有不同的奖项。只是这些书塾的地点，要在田间、山间，要专门为那些佃户的孩子设置。”

    江夫子面上带着不解，“书生？当老师？一些人书都读不好，还如何去授业啊？”

    “难道他们读书都是为了做大官吗？那他们的心性如何考究？”周思乔站了起来，动作幅度有些大了。

    竹影跟灵吉纷纷看向周思乔。

    “干爹，读书难道不是为了明理吗？您都答应我设了女子书院，既然女子都能读书了，那……那……那么多人科考，难道只是为了官名利禄吗？”

    “乔乔，别急，”江夫子笑道，“心性终究是会变的，能与你爹那样的人着实不多。既有造福百姓、心怀天下之辈，也必有偷奸耍滑、贪污纳贿之徒。”

    “那我也知道啊，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不能直接给他们钱，那让更多的人来读书，来明理，有什么问题吗？”周思乔说话快了很多，“如果很多人都读书，都明理了，这世间不就会更好了吗？”就跟义务教育一样，不对吗？

    江夫子笑着，“好孩子，你心怀了天下社稷，只是你想得还很简单，即使在东章书院，也有那等子投机取巧之人。人人都能读圣贤书，那是好事，但不全都会是圣贤人。”

    周思乔撅着嘴，坐在一边。

    “你既想这样做，也可以。干爹就在金陵先试试。”

    “干爹，”周思乔站了起来，“金陵是国都，自然那种很苦很苦的人，是很少的。”

    “嗯？”

    “要在更广阔的地方，像西郡那么远。”

    江夫子坐直了身子，面带严肃，“那边还在打仗。”

    “可就因为那边是在打仗，所以更多的老弱妇孺是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周思乔气鼓鼓地走了出去。

    江夫子在那叹了口气，竹影站着目送周思乔气吼吼的背影，灵吉忙行礼道，“夫子，小姐她。”

    “不必说了。”江夫子叹气道，“迟早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