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世道皆苦（二）

    回到府上时，齐世子与梁晏明都只是在外头，看着周思乔落寞的脸，没上前。

    竹影出来迎接，看到无精打采的人，看向灵吉，灵吉只是摇摇头。“小姐，夫子在院子里等着您。”

    周思乔胡乱地点着头。

    江夫子在自己的院子里下着棋，周思乔走了过去，在对面坐了下来，“干爹。”

    “嗯？”

    周思乔觉得有什么刺着自己，但是又说不出来。

    江夫子抬起头来，见周思乔垂着头，“怎么了这是？”说着看向旁边的灵吉。

    灵吉想开口，又看了眼周思乔。

    周思乔拨着落在桌面上的棋子，“干爹，我今天发现，原来有那么苦的人，就是，活着就够累的。”

    “嗯？”

    “就是看到他们住在草棚里，好可怜啊。”

    “可怜？”

    灵吉忙道，“小姐的粥棚是府上管事喊了庄子上的佃户来的，因着离城郊远了些，他们自个儿说要住在草棚。小姐今日去看了。”

    原本以为小姐只是去看一眼就会回府，只是没想到，小姐会这般地伤心。灵吉在心底里叹了口气。

    江夫子看回了周思乔，“佃户们一年到头，不仅要缴租子，还有赋税。乔乔当初醒来时，就已免了庄子田户三年的租子来积福。不仅是周府的，还有几处皇庄也是。”

    周思乔只是继续拨弄着棋子。

    “这已是极大的好了。”江夫子说道。

    “干爹，”周思乔抬起头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那些人肯定也有父母孩子，他们尚且过得都这么苦，那他们的孩子呢？干爹，如果我不是现在的身份，而是和他们一样呢，我还可以跟干爹坐在这里，有着炭盆和茶水吗？”

    灵吉与竹影互相看了看，面上带着不解。

    “如果干爹不是现在的身份，要是跟他们一样呢，”周思乔看着江夫子，“我也会觉得很难过。”

    “小姐。”灵吉出言提醒。

    江夫子面上带着温和的笑，“乔乔，怜悯之心并不是对谁都可以的啊。”他拿起了茶杯，“好孩子，以你现在的身份，喝着这样的茶是不该的。用着这样的炭，也是委屈你的。”

    周思乔摇摇头。“没有该不该，没有委屈。”

    “孩子，世道皆苦，总有不顺遂之处。贫困之家，或许愁温饱，但不愁家庭和睦呢？富贵之家，或许奢靡，但愁着家庭呢？”江夫子笑着，“孩子，若你是上位者，能看到世道的苦，你便会去帮着，但干爹自私了些，并不想你做为上位者，去肩负那等子艰辛。”

    周思乔有些迷糊了。

    “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我想免去他们的租子，或者是减少些，让他们的孩子也可以去学堂。”

    江夫子挠了挠头，“若是少些束脩，这便容易。只是乔乔，凡事做太过了，也是会惹非议的，但干爹，不用怕，想怎么做都是可以的。”

    周思乔面上终于出了点笑容。

    灵吉在旁看了有点子着急，“小姐，免了租子，那您本来就没什么店铺，再少了租子跟收成，那怎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