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不是南乔
南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在梦里喊了谁的名字?
雍王凝视李珍真,不肯错过她脸上任何表情。
他缓缓开口:“阿夜。”
“你在梦里喊了阿夜。”
“阿夜是谁?”
“是你在乡下的情郎吗?”
南乔的心紧缩到了一起。
她竟然在梦中,唤了阿夜的名字。
一想到阿夜,她就感到心里塞满了棉絮。
堵得难受。
她笑眼回望雍王,直视他好看的眉眼,温柔又镇定的回答:
“阿夜啊~阿夜是我在乡下的时候养过的一只小狼狗~”
“我最喜欢阿夜了。”
“我捡到他的时候,他被别的狗欺负了,还剩下一口气。”
“我把他救了回来,养得白白胖胖。”
“不过,阿夜和别的狗不一样,他虽然长的好看,但是有点傻。”
“后来他走丢了。”
“我难过了好久。”
“也不知道他是死了,还是活着。”
“我总觉得他死了,他那么傻,没有我怎么能活得下去?”
“我以后再也不会养狗了,我这辈子只要阿夜一个。”
南乔把阿夜说成了狗,半真半假的讲给雍王听。
倒是情真意切。
讲着讲着,她见雍王表情怔愣。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巧吗?
当初南乔捡了身受重伤的他。
衣不解带的日夜照顾。
明明她也是一个孩子,却像母亲一样照顾他。
那时他摔伤了脑子,懵懵懂懂,回到了幼时的智商。
但是他懂得南乔对他的好。
为什么李珍真讲的捡狗的故事,和南乔捡到他的经过这么像?
长得好看,有点傻。
南乔不止一次的对他说:“阿夜长得真好看,可惜是个傻子。”
“傻子也不要紧,我只要阿夜一个!”
他看着李珍真的脸发愣。
脑子里是混乱的。
虽然他和南乔已经失散了三年未曾见过。
可他确信眼前的李珍真,绝不是南乔。
南乔也很美,她虽然没有李珍真这样美得如梦似画,夺魂摄魄。
南乔的美是骨子里的魅力。
像阳光照在人身上一样总能给人带来温暖和力量。
她的眉毛更硬挺,鼻梁更坚毅。
脸上还有可爱的小雀斑。
和她在一起,仿佛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
也没有过不去的难关。
而且南乔最怕狗。
她幼时被狗追过,还被狗咬过,在左腿上留下了伤疤。
是绝对不可能养狗的。
对!伤疤!
雍王虽然与李珍真赤膊相对过不下一次,却从未仔细看过她的腿上有没有伤疤。
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
也许,万一,李珍真就是南乔呢?
否则怎么会,自己非要跟一只野狗同名呢?
雍王激动的去掀李珍真的被子。
李珍真惊呼:“殿下!殿下?”
“你这是要干什么?”
“大白天的!”
直到李珍真光着的腿被雍王握在了手里。
他又再度愣住了。
她的腿白嫩细滑,像削了皮的藕一样,哪有什么疤痕?
他还不死心。
也许是他记错了,又去捉另一只腿。
还是没有。
雍王握着李珍真的腿发愣,那白嫩的腿,“咻”的一下缩回了被子里。
李珍真恼怒的瞪他。
“殿下!你这在做什么?”
雍王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怎样。
总之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有一团抽不开丝的乱麻。
刚刚他真的怀疑,李珍真就是南乔。
不。
他希望李珍真就是南乔。
可惜天不遂人愿,希望落了空。
揽星这时从外边进来,对雍王禀报:“禀殿下,您要的人,带来了。”
雍王失魂落魄,回头过头问李珍真:“你要见见吗?”
南乔还在想,这人刚刚发什么神经?他这是又让她见谁?
说话没头没尾的,也不知道是谁脑子里有针~
雍王解释道:
“我派人查了柳如絮是在哪里做的那个花冠,你不是喜欢那个重楼子吗?”
“我把做花冠的匠人找到了,以后你的花冠,都让他给你做。”
南乔看着雍王。
表情有一丝裂痕,眼里有一瞬间的迟疑。
她自我定位为雍王一时兴起的玩物,笼中鸟,掌中雀。
她所做的也只是趁着雍王对她热情不减的时候,尽量的利用他达成自己的目的。
她给自己设的底线,就是绝不能爱上眼前这个男子。
今日她已多次在心里暗自可惜,为何他不是别人的儿子。
这让南乔感到一丝害怕。
她不禁想到色戒里戴上鸽子蛋的王佳芝。
女人对危险的男人动心,就是自寻死路。
她压抑下心中波澜,逼着自己想想禁军的地牢,想想她亲手杀掉的常括。
眨了眨眼对雍王说:“我想见见他~请她进来吧~”
她想知道,这工匠知不知道重楼子上的机关。
揽星退出去,再进来的时候,身后就跟了一位身穿佛头青色窄袖罗衫配裆裤,头戴团冠的娘子。
看上去三十有余,举止紧张,面色灰败,眼神闪躲,低垂着头。
南乔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人有问题,不可能是个不知情的。
这显然是前前后后都知道,放在心里搁不住,快要被吓死了。
娘子到了近前,仍低垂着头,只微微屈膝行礼,拘谨道:
“奴家叶二娘,见过雍王殿下,李小姐,殿下万福,李小姐万福。”
南乔拍了拍雍王的手,像狐狸一样眯起眼睛,笑着对雍王说:
“殿下,柳小姐送我的那个重楼子,带回来了吧?可否命人帮我拿过来?”
雍王见李珍真眼神里有事儿,又一时不知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耐心配合她,给了揽星一个眼神。
很快,刚刚被雷劈过,又被她扔到地上的重楼子被拿到了房间内。
上面的配件已经掉落,有些也已经松散。
揽星将重楼子双手呈给李珍真。
她笑而不接,吩咐道:
“拿给叶二娘,让她看看这花冠顶端的那朵金属雕花,可是她的手艺?”
叶二娘“噗通”一声半摔半跪,瘫倒在了地上。
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额头触地,连连求饶:
“雍王殿下英明,奴家是受柳小姐指使的!奴不是故意要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