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敞开心扉
南乔一手握着茶杯，却并不喝。
烛火的光芒在她眼中闪烁。
她幽幽开始讲述：
“雍王大概已经调查过我的身世。”
“不知道你是否也知情。”
许聪只看着她，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 。
她接着说道：
“如果你不知情，我今天可以给你透露一二。”
“我的生母嫁到侯府前，是前县公府的嫡女，叫陈柔柔。”
“那时侯府已经没落，现在的侯爷尚未继承爵位，就与那柳氏有了勾连。”
“柳氏虽是一个庶出的女儿，心气却很高。既想嫁入高门，又想过富贵的生活。”
“当时的侯府对她一个庶出女儿来说，勉强算是个高门。”
“李松年和老夫人提过几次柳氏，都被驳了回去。”
“侯府即便已经没落，给嫡长子选正房夫人，也看不上柳家一个庶出的女儿 。”
“而侯府正在走下坡路，府上日子过的非常拮据 ，柳氏心里嫌弃，话里话外也带了出来。”
“她一边吊着李松年，一边给他出主意。”
“她相中了家里只有独女的我外祖家，指使李松年去求娶我母亲。”
“待我母亲怀胎九月快要生产之际，外祖意外过世。”
“外祖母被族内亲戚围攻。”
“求到了当时作为女婿的李松年头上，希望他能给予声援，帮助县公府渡过难关。”
“谁知道，李松年却与陈氏的族亲站到了一起，趁乱将县公府的财产一抢而空。”
“在与我母亲生活的过程中，他早就打听好了县公府贵重物品存放之处。”
“他一个外戚，抢到的财产比陈家族亲还多。”
“我外祖母经此一役，想不开，悬梁自尽了。”
“不知道是谁，在我母亲生产当日，将消息告诉了她 。”
“让她在最虚弱的时候 ，突遭巨大悲痛 ，最终雪崩而亡。”
“当初我外祖死的蹊跷，又是谁将外祖家的惨剧告诉了正在生产的我母亲？”
“柳氏只是一介女流，她能想出如此狠毒，环环相扣的办法 ？”
“柳氏为何急着嫁到侯府？”
李珍真将目光锁住许聪，用悲痛的嗓音说：
“你可知？我的妹妹李珍娴只比我小三个月。”
“李松年以为她是他和柳氏苟且生下的孽种。”
“其实是柳氏和她亲哥哥乱伦生下的孽障！”
“那个亲哥哥，就是我！亲手杀掉的柳大人！”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了柳大人了吗？”
李珍真眼中熊熊燃烧着冲天的恨意。
整个人如魔似魅，让许聪看了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他震惊之余，实在不知该作何应对。
李珍真替他说了出来：
“你也许会疑惑，这些我是如何知道的？”
“我当时还是一个婴孩，甚至有很多事发生在我出生之前。”
“当时我母亲的贴身侍女，在我母亲死后，不小心撞破了柳氏与她兄长私会。”
“听到了整个阴谋的始末。”
“柳大人因为不小心搞大了庶出妹妹的肚子，想尽了办法，给柳氏找了一条出路！”
“他想到的出路，就是用我县公府的血和钱财！给他乱伦的妹妹和即将出世的孽种找一个下家！”
“她当时因太过震惊，被柳氏发现，柳氏强逼着她吃了哑药，成了个哑巴。”
“这个侍女就是这些年陪着我在乡下生活的嬷嬷。”
“她们以为她哑巴了，就再也没人知道这个秘密。”
“却不知她其实是识字的。”
“我从小在乡下，缺衣少穿，活着都觉艰难，她却坚持让我念书识字。”
“终于在我十岁那年，她将整件事写了下来，让我知道了真相。”
“这些年，我在乡下，挣扎求存。”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为我的母亲和外祖报仇雪恨！”
李珍真眼神从虚空中拉回，看向听得震惊回不了神的许聪，含着泪凄楚问道：
“所以，你觉得，我是谁的人？”
“你所忠诚的雍王大人，我和他的之间事，我也可以讲给你听！”
“我抱着必死的决心被接回侯府的路上，在一个小客栈里遇到了正在躲避追兵的雍王殿下。”
“他当时中了脏药，急需找一个干净的女人泻火。”
“我就是那个倒霉蛋！”
“一个干净的女人！”
说到这里，李珍真眼中已经蓄满泪水。
她直视许聪，质问道：
“他是你的主子，他对你有再造之恩！”
“可是我也救了他，帮他躲过了追兵！”
“他可不像你这样知恩图报！”
“他毁了我！”
说到雍王，许聪终于开始反驳：
“他没有！”
“他在中秋夜宴上当着众人承认了你！”
“他会对你负责！”
李珍真悲凉笑着。
笑自己下贱，也笑许聪天真。
她眼神决绝的对许聪说：
“他不会的！”
“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我利用他的身份报仇。”
“他还没有玩腻我这副身子。”
“等他对我厌倦了，或者等我报了仇，自会离开京都。”
“他是雍王！什么样漂亮的女人他没见过 ？”
“我今日见柳家嫡女也钟情于他。”
“他又在乔园养了那么多女子。”
“我一个乡下来的小小侯府嫡女算什么东西！”
“你大可以放心，以我的武功，根本打不过你的主子。”
“他碾死我，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不然，在客栈那晚，也不会让他得逞。”
“况且，我只是想报仇，遇到他实非我本意。”
“如果不是那晚遇到他，我本来打算对陈王下手。”
“如你所见，我长得还算好看，勾引个把男人，我还有些自信。”
“不卖给陈王 ，卖给雍王也是一样！”
“只要能报仇，我其实，无所谓跟谁~”
李珍真深吸一口气，将眼泪收回。
又破涕为笑，看着许聪道：
“你可真是个傻子！”
“跟你说了这么多，一来是因为无人知晓我苦衷，我报了仇的喜悦也无人分享。”
李珍真举起手中茶杯，好像拿着酒杯一样。
“如今你知道了，我就当多了一个可以分享复仇喜悦的朋友。”
“让我们以茶代酒，喝了这杯茶，希望你也替我感到快意！”
李珍真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许聪早就听得动容，需要努力忍住，才能不跟着落下泪来。
他从小孤苦不比李珍真好多少，深切的同情李珍真的遭遇。
他随着她举起茶杯，饮下早已凉透的苦涩。
一杯过后，李珍真又说：
“对你说了这么多，还有一个原因。”
“是因为感谢你今天在地牢里的救命之恩。”
“你本没有理由救我。”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在向你请求帮助。”
“你已经信守承诺帮了我。”
“实在没有理由再救我一次。”
“可你还是救了我。”
“你今晚来杀我，证明你对雍王忠心耿耿，生怕我会害他。”
“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人。”
“是我欠了你的，我无以为报，以后有机会再还给你！”
然后李珍真站起身，打开房门，向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走吧，可千万不要喜欢我。”
“偷偷的也不行。”
“他现在正钟情于我 ，知道你来找我，一怒之下杀了你也说不准。”
许聪乖愣愣的起身向外走去。
他听了李珍真的讲述，脑子里一时转不过弯来。
他已经相信她不会害雍王，也不是谁派来的细作，只是一个复仇的孤女。
这和他来时路上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不过他心目中的雍王并不像李珍真说的那样糟糕。
他明明也是有情有义的真英雄。
所以他停下脚步，看向李珍真说：
“你错了！”
“乔园里的女人和雍王没有任何关系！”
“他不是民间传说的那种荒淫无度之人！”
“那都是他们为了抹黑他，胡说八道的！”
“他只是不屑于解释 ！”
“他一直在找他流落民间的心上人，已经找了好多年！”
“他一直洁身自好！连花楼里妓女的手都没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