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吹乱一池春水
李珍真打过招呼就听话的自顾自的吃起来。
既没有照顾客人的觉悟,也没有伺候雍王的打算。
这桌上摆着的,全是刚刚坐马车时候路过的那条街上的贩卖的小吃。
当时她饿透了。
每一家都认认真真的瞧了招牌,记住了都是什么好吃的。
想着以后有了空闲,一定要和榴花来一趟,挨家尝一尝。
和面前桌上摆着的一盘盘小吃一对比。
雍王哪里是随便沿街买了些小吃。
这分明是不知道她爱吃哪个,所以吩咐人将她刚刚有可能看到的,都一样买了一份回来。
秋风瑟瑟,吹皱一池湖水。
也吹乱了南乔的心。
这些小吃尝起来,味道普通,算不得多么惊艳。
相比于雍王拥有的财富和权力来说,买这些小吃回来也实在费不了什么心力。
可她却想努力记住这些京都的美食,还有今日的湖光山色。
她一边认真的吃着,一边支棱着耳朵听着他们谈话的内容。
那李晟谈起正经事,语气也郑重起来:
“中秋夜宴上死了几个朝中大员,这会儿各家府上都在办丧礼。”
“殿下出征前是否去上炷香?”
“郑王和陈王早就去过了,除了在中秋夜宴上受了重伤昏迷至今的齐王,就连久病的襄王都去过了。”
白面的高晃,不经意瞥了李珍真一眼,提出心中疑惑:
“殿下,你不觉得这次中秋夜宴上死的朝中大员有点过于针对了吗?”
怎么会不觉得,雍王早就发现这次的死亡名单,和他们刚刚从常右丞麾下秘密策反的朝中大臣完全重合。
几乎所有刚刚倒向他的阵营的大臣都在夜宴上死于非命。
这很难不令人怀疑。
可是那些用来诬陷他的兵器腰牌,经过调查都是北凉三皇子准备的。
而与北凉人勾结的是郑王。
李珍真在旁边,有些话还是不方便讨论的。
雍王只是沉吟,伸手覆在李珍真手上。
“香是要上的。”
“一会儿你陪我去。”
李珍真疑惑看向雍王,和他共同出席重要场合,那是未来王妃的事。
她一个短期床伴,别人不知道,雍王心里不清楚吗?
“这不合适吧?毕竟我”
话到嘴边,又看向在座的两位年轻的指挥使。
她一时摸不清雍王的意图。
他绝无可能真的迎娶她为王妃,但是又不清楚他在朋友亲信面前是如何定位自己的。
所以迟疑的看向雍王。
他耐心的握着她的手。
“不要紧,你就跟在我身边。”
“你如今要随我出征,还需要一些威望,不然容易动摇军心。”
那就不是为了她,是为了军心。
雍王果然心思细腻,绝不是个莽撞之人。
他连这一层都想到了。
她反而安心许多。
“明日出征前的祃祭,你也同我一道参加。”
她点点头,继续旁若无人的继续吃起来。
心里却没有之前那样轻松。
出席祭祀活动,与出席官员葬礼意义又有所不同。
这如同雍王再次向世人确认了她的身份。
她知道雍王这是故意在给她抬身份。
有了雍王的庇佑,宴会那日的荒唐行径,即便众人皆知也无人敢再讨论。
李晟、高晃明知道不该一直盯着李珍真看。
目光却忍不住拉回来,又飘过去。
她怎么吃个东西都那么好看?
那些日常又普通的街边小吃,被她捏在手里,放在嘴里。
怎么就显得好吃起来了呢?
还在聊着后天出征细节的雍王,突然被李晟打断。
“殿下,这个这么好吃吗?我可以尝尝吗?”
谁知雍王竟然将李晟盯着的那盘镜面糕往李珍真的方向扒拉了一下。
敷衍道:“我一样就买了一份,你和她抢什么?你回去路上想吃哪个自己买去!”
李晟大为震惊。
这可太不一般了。
堂堂雍王护食也就罢了,还是替别人护食。
你说一会儿晚上出太阳他现在都信。
这时贾夙远远小步跑过来,凑到雍王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雍王脸色沉静,听完让贾夙退下。
转过头对李珍真道:
“我四皇姐,薛桂湘你认识吗?”
李珍真嘴里还嚼着一块糕,脸颊鼓起来一块。
傻乎乎的摇了摇头。
“不认识。”
雍王想了想,只简单对她说:
“以后见了她要躲着走,一个人的时候遇到她要先逃跑,或者找人给我报信。”
这么说,原来是四公主要害她。
那嘴甜的侍女给她梳头的时候,她就闻出了不对劲。
那香粉里有令马儿兴奋的药粉。
她却故作不知,还专门选了场上最烈的马来骑。
就是想把事情闹大,看看到底是谁要害她。
明明她还没来得及得罪人。
她得罪的人,目前仅限于侯府之内。
李珍娴和柳氏是绝无这个能耐,在雍王的地方害她的。
可她跟四公主更加无冤无仇。
她直截了当的问:
“四公主让侍女给我的香粉里下了药吗?”
雍王轻扯嘴角。
“你倒是聪明。”
“以后机灵点,小心四公主。”
李珍真将嘴里的糕咽了下去。
“殿下,四公主为什么要害我?”
“我都不认识她,她却想要我的命。”
这点雍王也想不通,这个四皇姐是抽了哪门子的风。
只忽然想到,多年之前偶然在宫中听到有宫人聊八卦的时候,信誓旦旦的说四公主喜欢自己。
当时他躲在暗处听到,还觉得过于荒谬。
命人将那编造宫廷人伦谣言的小宫女打死了。
以免再有宫人有样学样的胡说八道。
不知怎地,他今天又把这档子事儿想起来了。
四皇姐,疯了不成?
如若不然,李珍真哪里能碍了她的事?
见雍王表情似乎并不知情,李珍真换了话题 。
“盖鼎没事吧?我很喜欢他~”
雍王作为主人,一脸骄傲道:
“你眼光倒是不错。”
“盖鼎没事,它可是血统最好的战马,你那簪子扎的两下,伤不了它。”
李珍真一脸狡黠的问:
“殿下你是在夸我,还是在夸自己?”
“噗~”李晟一口茶,全都从鼻孔里呛了出来。
他还没见过雍王被女人这样揶揄过。
今天真是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