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二次面圣
李松年心中大石头终于落地。
他当然也知道郑王打了胜仗,雍王彻底倒台的消息。
心里清楚,这是圣上来问罪拿人了。
于是行了个大礼,口中恳切:
“回大监,李珍真虽是本侯嫡女,却从小不在身边教导,举止轻浮,殿前失仪,已被我囚禁于后院,听候圣上发落。还望圣上能看在侯府三代忠良的分上,能够宽恕侯府上下。”
那柳氏从未见过宫里来人宣旨,生怕自己被李珍真连累,哆嗦着哭喊:“大监!李珍真和我们可没有关系,圣上要杀了她的头,尽管杀,我们全家是冤枉的啊!”
李大监涂了粉惨白的脸上大惊失色,失声反问:“你说什么?”
“你把李珍真怎么了?”
“圣上宣旨要召见她!”
“你最好让她全须全尾儿的随我去觐见,若是李小姐同宴会那日有任何变化,杂家可保不了你侯府上下的死活!”
李松年和在场的侯府人都仿佛没听懂一样,怔愣的看着李大监。
李大监像看傻子一样,皱着眉头朝李松年翻了个白眼。
也懒得再和他废话。
“啧~”
“侯爷,李小姐何在?速速带我去见她!”
李大监生怕李松年这个蠢货再把人磋磨死了,他回去免不了要面对雷霆之怒了。
李松年还不敢相信,又追问。
“圣上不是要治她的罪,砍她的头吗?”
李大监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
官家整日在书房里盯着前皇后的画像看。
那画像和李珍真长得有九成像。
盲猜官家应该是舍不得要那李小姐的脑袋。
至于他老人家想要什么。
要是侯府交不出人,可能就轮到想要侯府一家老小的命了。
“啧~我说侯爷,杂家替官家办事还没废过这么多话。”
“您是哪句听不明白?”
“您若是交不出李小姐,圣上可能要砍的就不是她的头了~这话到头了吧?”
李松年终于搞清楚了状况,忙带头领着李大监和几位同来的宫人往西院去。
李珍娴也听懂了,官家根本不想要李珍真的脑袋!
突然就崩溃大怒:
“不可能!怎么可能!雍王已经完了!李珍真凭什么没事!”
柳氏也很震惊,这些日子的风声,她几乎已经确认李珍真这回完了。
但是宫里的人还在这儿,哪由得李珍娴胡闹,忙去堵她的嘴。
可惜李大监都听见了。
眯着眼回头看了一眼,是哪个这么不长眼。
不把他这个官家身边的大监当回事。
竟敢当着他的面胡言。
“慢着,小邓子,你去给我掌嘴!”
“杂家是带着圣旨来的,见圣旨如圣上亲临。”
“侯府的规矩确实是该好好调理调理了!”
“雍王即便是下了天牢,那也是皇室贵胄,岂容你一个小小的侯府女子置喙?”
“侯爷,今儿个杂家就多管闲事,帮你管理一下内宅。”
“掌嘴一百下!没打完不许停!”
“其他人跟我走!”
“侯爷前面带路吧!您请吧!”
面对官家身边的李大监,李松年连一句话都不敢替李珍娴辩驳。
就任由李珍娴哀嚎着挨打。
甚至态度更加恭敬的领着李大监一行人往西院去。
越走心里越发虚,西院如今还上着锁。
每日的膳食都是由娴儿送去的。
他甚至都不确定李珍真是不是还活着。
待到李大监看到上了大铁锁的西院破落的门。
太阳穴上的血管都气得绷绷疼。
转向李松年:
“还不快将门打开?!”
李松年终于在李大监的态度中,摸明白了官家对李珍真的态度。
绝不是要降罪或者处死。
正相反,官家似乎对李珍真很重视。
否则也不会派了身边的李大监亲自来接人。
他心中更加胆怯。
他怕李珍真死了,自己交待不了。
又怕李珍真活着,向官家说自己如何虐待她。
任他如何想,今天也难逃一劫。
早知道就该坚定听那个瞎眼道士的话,好好将李珍真供起来!
他说李珍真是凤凰命,该不会是要嫁给当今圣上吧?
如今那后位可还一直空着呢!
李松年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转念回想那日官家的神态,现在想来又觉得没准就是这么回事儿!
接过管家递过来的钥匙,哆哆嗦嗦打开院门。
就率先抢在众人前头钻了进去。
口中高呼:“真儿!我的真儿!是爹爹的不是,让你受苦了!”
“爹爹来看你了!”
南乔已经十几日没有好好吃过东西。
如今躺在榻上,纸片儿一样。
是真真的憔悴,一点儿不用作假。
见那李松年来了,榴花没有好话给他。
“侯爷来早了些!”
“我们小姐还有一口气在呢!”
“等小姐咽了气,您再来安排发送也来得及~”
李松年没想到还有这么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在这儿等着他。
被榴花三句话堵的一句回不上来。
李大监往榻上一看。
那李小姐憔悴的看不出生死。
原本就巴掌大的脸,现在更是消瘦的不成样子。
赶紧招呼同来的宫人:
“快去!叫太医,再叫几个侍女嬷嬷来!”
回首冷眼面向李松年:“侯爷,我劝您烧高香,盼着李小姐身体无碍吧!”
“要是人救不回来,只怕圣上雷霆之怒你们侯府承受不起啊!”
李松年瘫坐在地,还想抵赖。
“李大监,您帮忙和官家解释解释,这几日是我那二女儿在给真儿送饭。”
“她们姐妹之间有些小误会,她小肚鸡肠了些,没有照顾好真儿。”
“本侯是失察,对,本侯是一时失察啊!不是故意的!”
李大监冷眼看着李松年,第一次仔细看了看这个在官场中始终不受待见的永安侯。
心中感慨,有些男子,还不如他们阉人有气节。
什么东西,都配活在这个世上。
这李小姐也真是算得上身世悲苦,竟有这样的家世。
南乔是饿晕过去的。
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侯府西院的卧房里。
室内有安神的熏香。
她躺的床榻也是由楠木雕刻而成,价值不菲。
侧过头,室内宽敞宏大,装饰简洁典雅,奢华内敛。
“小姐!你醒了!”
榴花守在南乔身边,握住她的手。
努力用最简单、自然的话让南乔了解目前的处境。
“小姐,咱们在宫里。”
“太医给您开了药,我刚刚给您喂了粥。”
“你感觉好些了吗?”
“陛下想见您。”
然后扶着南乔起身。
她还是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吃了些软和的饭食,恢复了些体力。
对随侍的宫人道:
“我感觉好多了,带我去见圣上吧。”
南乔拒绝了宫人送来的华贵的服饰,执意穿着从侯府穿来的衣裙面圣。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皇帝。
他精神矍铄,身材高大,带着帝王威压。
身穿浅黄色履袍,一派悠然自得日常装束。
坐在一把雕刻精美的圈椅中,背后是山水仙鹤的四扇屏风。
见李珍真袅袅婷婷上前行礼。
放下手中公文,面带宽和笑容。
“李小姐,不必拘礼,坐下说话。”
李珍真没有推拒,她身体还虚弱。
只微微屈膝谢恩。
“谢陛下恩典。”
皇帝静默半晌,仔细端详李珍真。
她一身粗布衣裙,发间也无任何钗环点缀。
与宴会那日的装扮大相径庭。
规矩的静静垂眸不敢直视龙颜。
与初见时相比,清减了不少。
脸上的婴儿肥都退去了。
他听李大监说是在侯府受了虐待。
被那李松年关起来,每日只给馊饭吃,才把人饿成这样的。
虽然面色苍白,一副病容。
但却更显妖娆妩媚,惹人疼惜。
五官身段,都像极了少女时期的裴后。
“听说你被你父亲关起来虐待了?”
南乔并不抬眼,只娴静回答。
“回陛下,臣女父亲没有虐待臣女。”
“是臣女犯了错,才会被父亲罚禁闭的。”
皇帝没想到,李珍真会这样说。
他见她没有换上他送去的衣裙,故意穿了这样一身来见自己。
以为她是存了要在御前告状的心思。
谁知却猜错了。
于是好奇心被勾起,顺着她的话问她。
“那你犯了什么错?”
南乔面色如旧,态度诚恳。
“臣女在宴会那日与雍王做了逾矩之事,坏了侯府门风,影响了侯府其他女儿的婚事。”
“所以臣女父亲罚臣女面壁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