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说了，城下没有百姓
被驱赶在前方的百姓们开始惊恐地逃窜，他们拼命地向四周拥挤，试图寻找一条活路。
恐慌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开来，向后传递着绝望和恐惧。
然而，后方却是北莽大军的督战队，他们手持锋利的弯刀，冷酷无情地注视着每一个退缩的齐国百姓。
后退对这些无辜的人们来说已经不再是选项，因为那意味着直接面对死亡的威胁。
百姓们目光所及之处，左右都是北莽士兵。
如果有大量的齐国百姓选择向两边逃跑，那么他们无异于将自己暴露在敌人的利刃之下。
前路似乎只剩下一条，那就是勇往直前，或许还有一线渺茫的生机。
前方的城墙在百姓们的眼中宛如高耸入云、无法逾越的高山，但他们别无选择，只能疯狂地向前跑。
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大齐，是他们家园。
然而，这是残酷的战争，无论百姓们是被迫还是自愿参与冲城行动，当他们迈出第一步时，他们就成为了守军的敌人。
要知道，北莽人有着残忍的传统，每当攻破城池之时，便是血腥屠杀的开始。
百姓们心中明白这一点，但他们仍然义无反顾地冲向城墙，怀揣着对生的渴望和对家园的眷恋。
因此，不管怎样，城下的那些无辜百姓们肯定是活不下去了。
北莽人留下这些百姓究竟能做什么呢？
难道要留着造大粪？
过了吕凉城之后便是太行山脉，他们当然不可能带着这么多百姓穿越将近一百里的山林。
最多只会挑选一些百姓充当驮运物资的牲畜而已。
与此同时，城墙之上。
“将军，大批百姓涌过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百姓！哪来的百姓！大家做好战斗准备，如果有人胆敢靠近……”守城将军右手重重地拍在城垛子上，怒声吼道：“全部视为敌人！”
“是！”众将士齐声应道。
还好，城下的这些所谓“百姓”基本上都是来自上一座被攻破的城池。即使这次能够成功守住吕凉城，但自己和麾下的这些士兵们，若果真屠杀了如此众多的手无寸铁的百姓，其后果也是显而易见的。他只能无奈地在心中暗暗叹息一声，然而望向远方时，眼神依旧无比坚定
“敌军抛石车！”
这时站在城墙高处的守军看到城下的北莽大军的抛石车开始装填石头，于是便大声示警。
“注意隐蔽，继续压制驱赶城下流民！”
弓箭手和床子弩的继续呼啸着向城外发射着弩箭。
“流民开始向着城墙两侧溃散！”
“注意隐蔽，敌军抛石车投放！”
“敌军的壕桥出现！”
“攻城车和攻城锤停了！”
一声声示警响彻城墙之上。
紧接着呼呼之声传来，紧接着便是大石落地的声音，有的落在了城墙外的百姓人群之中，有的落入了城中，只有极少数的石头砸在了城墙之上，砰的一声，让城墙上的士兵们都觉得脚下的城墙一震，随即便扬起一大片的烟尘。
幸运的是这次的试射并没有对城墙上的士兵造成什么伤害。
城墙上的抛石车的抛射距离对城外的敌军抛石车阵营根本就无法造成任何威胁，但是反观草原人的抛石车，体积比固定在城墙上的抛石车要大上一倍还要多，自然更有优势。
一点也不顾及城下的中原百姓，草原人的抛石车在经过第一次试射后便开始了一次又一次的轰击。
城上的守军也只能在城垛子后面隐蔽，时不时的冒出头观察一下敌军的动向。
只不过敌军并没有着急进攻的意思，只是用着抛石车一遍一遍的投放着巨大的石块。
百姓们一次次溃散，又一次次被城外的骑兵驱赶聚集，一次次被压迫着向着城墙靠近。
第四日、第五日、第六日。
每日都是劝降、叫阵、砸城、驱使百姓攻城。
守城的将军们一个个咬牙切齿，却没有办法开城迎战。
时间到了第七日的清晨，北莽人如同前几日一样，先是派人前来劝降，无果后便策马而回，只不过这一次并没有继续骂阵，因为敌军的阵营里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巨石袭来的紧接着便是无边无际的敌军士兵，他们的攻城楼车已经全部建造完毕，正缓缓的向着吕凉城靠近而来。
巨大的压迫感如山岳一般向着众人扑面袭来。
“检查我们的抛石车还有的少可以用的，全部用来招呼城下的楼车，不能让它们靠近！”
“将军，能用的还剩一半左右，还是兄弟们提前拆卸下来的，现在已经装好了，在城墙上固定的抛石车已经被砸坏了一多半，剩下的一小半里也有一些正在修复，能用的也就二十架左右。”
向城墙上的抛石车体积本来就不算大，所以数量上要比城下的大型多一些，只不过城墙一圈的长度也不算短，分散在城墙各处只能算勉强够用，再加上吕梁城只有两个城门，防守起来也要好上一些。
“给我砸，狠狠地砸。”
城下的抛石车对着城墙猛轰，城墙上的抛石车对着城下的楼车可劲的招呼。
一时间各种撞击之声，哀嚎声响彻吕凉城内外。
没有来的及逃出的百姓们一瞬间便死伤无数。
黑压压的人群正在快速的向着城墙靠拢。
“床子弩安装好了么？赶紧的，敌军马上就要进入到射程了！”将军站在城垛子后面，手里拿着铁胎弓，几乎不做瞄准便朝着敌军射去，将混在百姓中的一名突厥士兵射翻在地。
“马上，马上，正在装排弩箭！”一旁的士兵在城墙上来回穿梭，传达着军令，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石头砰的一声砸在了士兵前进的路线之上，包括这名士兵在内的三人随即被掀翻到了城墙之下。
将军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因为这样的事情时不时的就会出现，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俄顷，负责床之弩的士兵便陆续的给出准备完毕的报告。
“预瞄准！”随着将军的大手缓缓举起，床弩手们迅速的调整着角度，屏气凝神的对准自己目标。
远处飞来的巨石落在他们不远处，也丝毫不影响他们专注。
二十步、十步、五步，已经进入到了射程。
又过了三息左右，将军举起的手呼的一声落下：“放！”
“嗡”
强劲的弓弦发出的颤鸣，若从高空看去，这一瞬间，快速飞掠的弩箭，就如同舞台剧中被拨动的古筝琴弦，铮铮之声拉开了大战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