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后知后觉
牛车穿过集市的时候，张望买了一个红绳大铃铛，是给牛的。
“来，大牛，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一员了！”
房宣见他如此举动，甚觉好笑，但同时也将他另眼相看了一番。
一路上“叮叮当、叮叮当”地响着，格外清脆。
“方向错了！”
“我先去找个人。”
张望驾车来到胜春朝，果然在最前面寻到了老江头。
他轻轻拍了拍老江头的肩膀。
“哎？”老江头扭头看见是张望，眼神瞬间亮了，“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迟？忙什么去了？”
张望笑着说道：“老江头，我要走了，我要离开峦镇了，特来向你告别。”
老江头一听，眉毛都耷拉了下来，他拽住张望的手与他一起走出茶楼。
“为什么要走？”
张望回答：“我认识了个妖师，要随他去学收妖的本事！”
“那你可还回来？”老江头的眼睛里有星星点点的期盼。
“也许回来，也许……”
老江头红了眼眶，握了握他的手说道：“好，学本事好！走吧！”
“嗯，再见了，老江头。”张望笑了一下，走到对面转身上了牛车。
老江头的眼神跟随着张望继而瞧见了车斗子里的人，他冲房宣挥手，“照顾好张望！”
喊罢嘟囔道：“哎，年纪看起来不比我小呐，谁照顾谁啊！”
张望朝他挥挥手，驱车离去，老江头的心里空落落的。
雨过天晴，日头贼好。
张望和房宣一边儿啃着西瓜一边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儿。
“哎老妖师，动物活久了就会成精吗？”
“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寿命都是有限的，活久了不一定能成精，但是一定会死。”房宣躺在西瓜上，用斗笠遮住脸挡阳光，十分漫不经心。
“嘁，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
张望的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继续追问：“你说那猫妖为何不自己报仇？它既然都成妖了，怎么还会被人迫害呢？”
只听得一阵阵呼噜声从身后传来，房宣早已酣然入梦。
“灵儿。”
【张望哥哥，灵儿在！】
“灵儿你说，天生盲目的人若是有朝一日得以看见眼前的万物，会是怎样的？”
【灵儿觉得那一定得感恩戴德、跪谢天地了！从此阅尽山河、踏遍穹宇，逍遥一世！】
“说得好！”
“可若是加个前提呢？比如，像大小姐和二小姐那样……原本是该感到万万分高兴的，可是弟弟死了，父亲也死了；原本是应带着万万分愧疚的，可是弟弟死了，父亲也死了。”
【灵儿明白，张望哥哥心思细腻，能够体会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困苦。】
“我不是她们，到底无法感同身受，只是想到左府的这一桩事，以及他们的结局，不免心生悲怆了。”
【灵儿明白。】
黄昏时分，房宣才醒。
“小子，马上到羊城了，待会儿进了城先找家客栈歇下，明日再赶路。”
“哦！”
羊城人口众多，高耸的城墙下有重兵把守，来往的行人车辆都要接受盘查，那些士兵们穿戴着重甲，手持长矛，张望细数了一下足有二十号。
他不禁担心起来：突然把“张九溪”这茬给忘了，不过这些人手上倒没见拿着画像，不过万一……
牛车在城外不远处停下，张望犹豫不前。
房宣问道：“小子，怎的不走了？”
张望摸了摸自己嘴角的那颗痦子，“前面城门处不知道在查什么！”
“怎么？你身上背着事儿？”
张望皱了下眉头将自己嘴角的痦子一把抠掉，询问道：“老妖师，你看我……”
“像！实在是像！”
看房宣指着自己连连说“像”，张望有些慌了：不会吧？难道我真的是他？
“你与张九溪什么关系？”
张望怔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他？”
“哼，你，不可能是张九溪！”房宣笃定的语气让张望松了口气，同时又勾引着他的好奇心。
“张九溪到底是谁啊？我也奇怪我怎么跟他长得这么像！”
房宣抬抬下巴，“走吧！前面儿不是查张九溪的！再说了，真正认识他的人一定不会把他认成你！不必担心。”
张望很讨厌自己问出的问题不被认真解答，于是他又问了一遍：“所以张九溪到底是哪根葱？是刺杀未遂让他名声大噪？”
“非也非也，张九溪乃是江湖一代霸主，只不过销声匿迹多年，重出江湖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刺杀梁王！看来宝刀已老，竟然刺杀未遂！哼哼。”
江湖霸主？
张望一听来了兴致，“哎老妖师！看来你以前也是混江湖的啊！快说来听听！”
房宣胳膊伸直手往前一指，“走！进城！”
“嘁，扫兴。”
走到城门前，房宣也下了车。
士兵问：“从哪儿来？”
张望心想：从东土大唐而来。
房宣答：“从峦镇过来。”
士兵问：“往哪儿去？”
张望心想：去向西天。
房宣答：“往北去，只是路过羊城，逗留一日便走。”
“过。”
张望惊讶：就这？这么轻松？这么说我以后都可以光明正大地上街了？
他喜上眉梢，两指轻轻一弹，那颗带毛的痦子便永远离他而去了。
“帅脸重出江湖！看我大杀四方！啦啦啦……啦啦啦……”
张望欢快地哼着小曲儿，坐在牛车上面带微笑、精神飒爽。
他们安顿住下，用饱饭菜后，房宣就上楼回房间歇着了，张望来到后院，一眼就看见了已卸下车斗正在吃草的大牛。
他抓起一把嫩草，“来大牛，多吃点儿！”
大牛不说话，只埋头干饭。
“大牛，你先吃着，我去买双鞋穿！”
他抬起脚来一看，一双草鞋磨得都能看见脚底板了。
张望豪掷十文，给自己买了一双布鞋，“嗯，果然比草鞋舒服。”
夜色苍茫，街上熙来攘往。
张望走着走着，看见一个卖甘蔗的小摊儿。
“诶？对了！老妖师的棍子！”
他忽然想起自己一记“无极劈天雷”劈坏了房宣的木棍，房宣竟然没找他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