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牛两人五十七颗瓜
“我？”
秀莲正指着张望的鼻子。
张望前一秒刚被秀莲已有百十来年的寿数而惊讶，这一秒就被秀莲将他归类为贪财好色之徒而惊讶了！
他简直痛心疾首：什么？大家同事一场，我给你发好人卡，你居然曲解我？
“我？秀莲！你平心而论，我哪里贪财好色了！”
秀莲歪嘴一笑，“你既然怀疑左府有异常，你为何赖在左府不走？还不是因为左府的银子好赚吗？”
张望不服，一顿输出：“出来打工嘛！当然要挑待遇高的啦！不然我出来做慈善啊？怎么样？想pua打工人啊！虽然我初来乍到是第一次打工，但是这点常识还是有的啊！”
……两人吵的不可开交。
房宣无奈劝架：“喂喂！你们两个，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哼！”张望和秀莲各摆一张臭脸，谁也不想看谁。
“姑娘，你的妖徒已死，不如从此改邪归正……”
秀莲打断房宣的话没好气地说道：“改邪归正？我妖徒一家六口被虐待致死惨不忍睹！它原有一双可爱的眼睛却被生生剜出！杀人偿命！左和田的儿子死有余辜！难道虐杀我的妖徒就不用付出代价了吗？它们便天生命贱吗？这世道竟如此不公！”
“呃……这……”房宣一时语塞。
张望嘀咕：“左和田又是哪个……”
“罢了，孤家寡人一个，活着也是了无生趣。”秀莲仰天长啸：“哈！”
一口绿烟呼出，她一头黑直顺滑的长发顷刻间变得雪白。
秀莲扭过头目光呆滞地看向他们俩。
张望心头一颤，此时的她颜色憔悴、面容枯槁，确是一张活了百十来年饱经沧桑的脸。
随后，秀莲转身离去，步履蹒跚。
不知什么时候，雨悄悄停了，他们都无知无觉地沉浸在眼下。
房宣轻叹了一声：“唉……”
“老妖师，她要去哪儿？”
“妖力散尽，命不久矣。”
张望疑惑，“她究竟是人是妖？”
“人身，以妖力供养，半人半妖，谓之人妖矣。”
“人妖？”张望翘起一根眉毛。
“没错，人妖。”房宣原路返回，张望沉默着跟在后面。
“咚咚咚！”
房宣摘下斗笠放进身前挂着的布包，上前叩门。
“你敲错了！这边儿！再说这左府的大门不是开着吗？”张望转念一想：难道……
“吱呀”门开了。
开门的正是老妇人。
“老妖师，好久不见。”
张望惊讶道：“你们认识？”
老妇人笑笑，“想必老妖师不曾认出我，但我一眼就认出了你！初代妖师，房宣大人！”
房宣颔首道：“左府的两位小姐如何了？”
“气数已尽。”老妇人说着进了院子，房宣和张望紧随其后。
院中宽敞，只是有一股烧焦的味道，张望吸了吸鼻子，琢磨这老妇人到底是在烧什么。
谁知路过一个大水缸，里面的东西恰巧翻了个面儿，张望好死不死斜眼一瞧。
“啊啊啊！！！”张望紧紧抱住自己，两腿直打颤。
房宣扭头一看，原来那水缸里面泡的全是眼睛——人的眼睛。
张望还是第一次见人的眼珠子！居然有那么大！他眼角挤出两点泪水，“呜呜，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大大的伤害！”
房宣问道：“那只白身猫妖就是靠吃人眼珠子过活的？”
老妇人前头边走边说：“没错，秀莲答应帮它报仇，收了它做妖徒，大小姐和二小姐天生盲目，左家老爷一直郁郁寡欢，后来左和田老来得子，终于有了个儿子，但其妻却在产子后不久患病死了，左和田溺爱幼子，纵容无度，那幼子长到十一岁时已然是个无法无天的，没有哪家的孩子愿意与他结伴玩耍，谁知一日他竟将大小姐和二小姐养的几只爱猫残忍虐杀，那只被剜去眼睛的猫逃窜时遇到秀莲，是秀莲将它救下。”
张望想起了二小姐对他说的话：“猫……我的猫，不是妖……”
原来这院子可以直通二小姐居住的偏院。
当亲眼看见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尸体时，张望的心“咯噔”一下，虽然同在左府，但他们相处的机会并不多，对于她们的故去他实在惋惜。
他们张罗着将大小姐和二小姐安葬后，老妇人打开了那个上了锁的祠堂。
厚厚的灰尘荡起，大小姐左玉楠、二小姐左玉桂的牌位被安置在供桌前。
“花花、苹苹、小石、小圆、阿秋、甜甜？”张望念着这些名字，甚是困惑。
老妇人说道：“这些是那几只猫的名字，秀莲用妖力将那孩子的眼睛换给了白猫，那孩子死后左和田就疯了，过了两年也病死了，大小姐和二小姐伤心欲绝，差点儿就跟着去了，说来她们的一双眼睛原本无法视物，也是靠着那猫妖，才第一次窥见天光，这些年也全靠妖气吊着命呢！”
她老泪纵横，双手合十，“大小姐二小姐，你们一定活得很辛苦吧！简直是活受罪啊，这下好了，解脱了！老婆子我只盼着你们下一世能好过些！”
张望询问：“那白猫叫什么？”
“小咪。”老妇人看向张望，“你们将小咪和秀莲都处置了？”
房宣说：“秀莲自废妖力走了，猫妖死了。”
“好，那我便再添一个牌子。”老妇的面庞满是悲伤。
张望问：“婆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守着这祠堂了。”
她说罢便从偏院去了旁边的院子，将水缸中的东西捞出，并燃起了炭火。
“猫妖死了，它也用不着再吃死人的眼珠子了。”
房宣和张望离开了左府，经过隔壁时张望抬头看了一眼，这家门头上并没挂牌匾，原来先前自己确实忽略了诸多，幸而遇到的是秀莲，幸而秀莲也并不想伤他性命。
张望转头又进去，“婆婆，为什么秀莲要招我入府呢？”
“这宅子太阴，有个男人好镇宅不是！”
“啊？是吗？”张望摸了摸自己的头。
“给，镇宅之宝，你赶车！”
房宣将鞭子递到他手上。
张望皱眉，“我不会，何况我也不知道路啊！”
“我知道，我告诉你怎么走，不会要学嘛！不然将来剩你一个人了怎么办？”
“嘁，老一套！”
一牛两人，外加五十七个西瓜，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