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恐怖糜烂
“是这样的嘤,好痛苦嘤,以前还能和人类们聊上几句,现在他们一看到我就跑了嘤~”
那怪形肉片龙眼泪汪汪,微微扇动夹杂着绒毛的筋肉双翼,它是一头双足飞龙,脑袋上长着两对向后生长的角。
乌丝姆对没有皮肤覆盖的龙脸理解不能,但对方的痛苦似乎并不是来自肉体。
“这是神选者干的?”
“当然是可恶的神选者嘤,我养了好久的羽毛嘤,嘤嘤嘤——”
那龙情绪激动地猛扇了几下双翼,嗓音像鸟类,哭起来也是嘤嘤的。似乎毫无疼痛、身无大碍的样子,让乌丝姆不禁暗叹其强大生命力。
“对了嘤,你们是什么、为什么说龙语嘤?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嘤?”
那语气就好像刚卸了妆就被人围观的小姑娘一样幽怨。
“我们是死亡与螺旋之龙,听说有龙在附近就打算来看看。”
龙的数量比被大肆屠杀的精灵还少,其中许多还是没有不灭龙魂、位格知识和智慧的龙兽。那些无法交流的脑残龙,就仿佛魔鬼本体“头发和指甲”的投影一样,既容易增生,又容易加入屠龙传说。
所以龙与龙之间交流的机会很稀有,乌丝姆的动机就像钓鱼佬去钓鱼一样纯粹。
结果遇到的是这么惨的龙。
“嘤?你们也是龙嘤?”肉片龙马上猎奇地扭捏起来,裸奔被小动物看到和被同类看到是很不同的体验。
乌丝姆不忍直视,听到耳机里的轻微动静,扭头就看见两个少尉都在座舱里干呕。
“咳咳,我听说那个人称‘糜烂之雾’的神选者的异能效果是永久性的,你有什么解法吗?”
本以为具备不灭属性的龙,有什么神奇办法对应这类永久创伤。
结果他半晌得不到回应,定睛一看,它龙眼呆滞,已然失去高光。
“嘤,杀了我嘤——”
眼泪像溪水般流淌,甚至带着水压,冲刷着脸上的脓液。
肉片龙整个龙都崩掉了。
明明只是像往常一样去抢个车队,扩充一下宝库的事情,结果被打伤赶跑不说,还导致永久性的毁容,像它这样爱漂亮的龙根本接受不了。
“有了嘤,我可以去找卡丝歌菈大人嘤,从人类转化过来的卡丝歌菈大人比我聪明多了嘤。”
乌丝姆感觉这头龙好像有点呆呆的,对方口中的卡丝歌菈应该是另一头龙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乌丝姆,这位是……埃利亚·格雷戈里,你也可以叫它雌鹿。”
“莱热芒莉嘤,莱热芒莉最喜欢的颜色是白色和金色嘤,最喜欢吃葡萄嘤,最喜欢的天气是……喜欢卡丝歌菈大人嘤。”
肉片龙把自己的喜好都和盘托出了,如果不是这么血淋淋的,那应该还挺活泼温馨。
“莱热芒莉,你说的那个卡丝歌菈大人在哪儿?”
尝试打听另一头龙的位置,结果莱热芒莉直接瘪了。
“嘤,我忘记卡丝歌菈大人已经离开神圣帝国了嘤,现在我也不知道她龙在哪里嘤嘤。”
乌丝姆扶额。
……
在维特布莱德的某处房间,烛光将墙面、帷帐映得通红。在层层叠叠的屏风和轻纱后面,不时传出女子们的喘息声,香炉如丝般的细烟袅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芳香,使人迷乱。
“咚咚”
敲门声响起,一个风尘仆仆、苍老但是高大的教士走了进来。
“神选者,克罗德法泽大教堂被摧毁了,是一头没有记录的奇形龙。”
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屏风后一阵悉索,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踱步出来。
她光腿裸着脚,腰上挂着一个神态依恋的女人,身材恰到好处。她有着一头栗色头发,五官虽然隐匿在朦胧的粉红光色中,但仍然看得出其端丽精致。
最特别的是那双紫色的眼睛,在昏暗处隐约发出光芒,如此特出却又空洞无比,非人般的冰冷。
主教知道那是神选者特有的眼神。
作为人类对抗妖魔,战斗在第一线的英雄,神选者理所应当得到尊崇和资源的倾斜。这既是对他们的奖赏,又是控制他们的一种手段,令其真正成为一种甘愿死亡、永不停歇的人间兵器。
无数次的死亡体验,造就了这双视若无物,散发寒意的眼睛。
“没人告诉你,别在这个时候来打扰我吗?”
克罗德法泽教区的主教,使用了名为“灯下黑”的神术,效果是能够降低存在感,与之对应的代价则是在某些时候会突然感觉不到旁人。
由此他在不被任何人注意到的情况下跨越领地,同时也短暂性地没有注意到坚守在屋外的卫兵。
对上那双可怕的眼睛,主教有些发怵,虽然他的教阶算是有一定高度了,却也不敢顶撞神选者。
就在他想说些什么来缓和的时候,神选者在嘴边竖起一根手指制止了他。
她走过来,带着锁链的响动。
主教微微斜视,看到神选者身后还爬着另一位戴着项圈的伴侣。
他闭起眼抵挡邪恶的侵蚀,突然感到有一只手搭在了他剃光的头顶。
过往的记忆不断闪过,主教知道神选者是在翻阅他的记忆。
最后闪现漆黑的恶龙向城墙发出白烟般的吐息,地面随之震荡,那只纤长的手离开了。
“所以你也从‘神之子圣临之日’的缺口逃脱了?”
神选者指的是,被骑兵小杰克敲碎的彩色玻璃上的内容。
“当时情况紧急……”
矮了矮身子,主教无可反驳,但那也是迫不得已。
没有理会主教的辩解,名为谭雅的神选者,她那鲜红的嘴唇里吐出一团雾气,轻轻拂过主教的脸庞。
血红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主教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只感觉有某种东西永远离开了他,或者说——腐败凋谢了。
“那是你最为珍视的,神之子的爱……”
主教被这样提醒,才发现有一种难言的麻木笼罩了他,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连开口说话的动力也消退了,内心莫名伤感起来,本来不再记得的痛苦经历不断浮现,浓烈的绝望贯穿了他整个身心。
他跪倒在地,轰然倒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