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医人者自医
全民修仙的风潮，给大乾仙朝子民，带来了远超常人的体魄。
定魂玉制造的针管注射器，经过古法消毒，以更具效率的方式，帮尚未入土的病人，从古怪疫病中解脱。
神医之名，迅速传遍云翳村的街头巷尾。
识海覆盖整个村落。
此番不再是能量点，而是薄雾般的纯净能量。
受到保护的印堂，持续不断吸收因崇拜而生发的真气。
流经四肢百骸，受蛊毒影响的躯体，摆脱不该有的浊重。
随着修为快速提升，丹田本源容量扩大。
此番海量吸收，只是从初元六重，迈进初元七重初段。
直到此刻，牧阳也没完成晋王提出的条件。
严格意义来讲，对方并没有食言。
周和从昏迷中苏醒。
与沉默寡言的儿子不同，他是个善谈之人。
拉着牧阳的手，不住道：“牧神医，你救了全村百姓，还治好了小女的顽疾……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
牧阳听到耳朵长茧，回应得愈发含糊。
云翳村已无可供举办宴会的牲畜，粮仓中的米粟也已经发霉……
村中几个修为强劲的后生，去山林中抓回些许野兽。
篝火宴会一直持续到日出时分。
牧阳记不清喝了多少杯米酒，回应多少人的热情。
受到数百人崇敬，令牧阳迷恋上当神医的感觉。
……
周和和周勇父子俩，遵照牧阳指引，响应村长号召，焚毁可能会带来二次疫情的牲畜尸体。
家中只余下牧阳和周琳。
大乾仙朝推崇男女授受不亲。
太医给皇后或妃子瞧病，必须使用规避身体接触的悬丝诊脉。
为了救己性命，务必要借助周琳的力量。
破坏约定俗成的规矩，就得对受到影响的周琳负责。
牧阳和冷清燕之间藕断丝连，尚未掰扯清楚，不愿再负一位佳人。
村里的郎中，想到一个折中法子。
由他帮牧阳治疗，省却周琳和牧阳的直接接触。
屏风隔断，非礼勿视。
牧阳将衣衫褪至腰间，露出肌肉结实的上半身。
左臂到胸口位置的毒素，已经浸染半个身子。
透出不祥的死气……
郎中看到此等境况，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牧先生，你是如何撑到现在的？”
以他行医多年的经验，中毒如此之深的患者。
哪怕是圣境强者，拥有千万年寿元，亦会因此丧命。
只有初元境的牧阳，依然苟活至今，超越了他对仙医妙术的认知。
“毒素实则已经侵入识海，如果不是得周小姐出手相救，恐怕已是行尸走肉……”
“周琳这丫头自幼浸润在草药之间，与西域毒王培养方式类似，”郎中低声讲出实情，“不仅百毒不侵，还觉醒了药灵。”
牧阳如同大梦初醒。
原来不是周琳天赋异禀，而是云翳村的有意培养。
说不清来历的莹蓝能量，乃是常年累月积蓄在周琳体内的药灵。
念及此处，不禁感到怀疑。
难道那个蹩脚的御剑师，也是某个人的安排不成？
相比于这个可能，牧阳更愿相信，锈剑断裂是来自命运的安排……
……
郎中用火烧过的灼热银针，替牧阳施针，封住真气流转的经脉。
黑血从针尖渗出，滴落在地面。
吞噬灵魂的毒素，并未伤及死物……化作烟尘飘散……
空气中充斥一股焚烧塑胶制品的刺激性气味，呛得人鼻腔发痒。
“牧先生……情况比我预期的更糟糕。”郎中眉头皱到一起，三道竖缝中满是担忧。
牧阳伸出右手，在胸口处做了个下切的动作：
“帮我剖开心口，看一下心脏还能不能用……”
郎中边颤边开刀，创造出多段s型创口。
比蛇爬状伤口更令人忧心的，还是已经漆黑如墨的心脏。
每次跳动消耗的能量，远超寻常水准。
毒素通过血脉，输送至全身各处。
“心脏中毒，距离坏死只有一步之遥了。”牧阳看着胸腔中无力跳动的心脏，语气平静到像在评论天边的流云。
郎中年幼时读过几年私塾，十六岁时跟十里八乡有名的老中医学艺，距今已有三十余载。
精通脉象，草药和针灸等古医术。
在大乾仙朝，掌握这些技艺，足以称为名医。
对比现代穿越过来的牧阳，先天处于劣势。
中西医结合疗法，便是大乾原住民无法企及的秘技。
若是寻常病人，郎中业已下达病危通知。
让病人吃点好的，静待黑白无常索命。
直面黑到发亮，仍在跳动的心脏，着实令郎中慌了神。
声音颤抖的更厉害：“怎……怎么办？”
“换个全新，更有活力的心脏。”
牧阳的说法，把郎中吓到了凳子底下。
只有魔道中人，才懂这些骇人听闻的秘术。
郎中太过悚惧，难以保持常态。
后续的治疗过程，彻底沦为看客。
周琳提供药灵和生命力，牧阳负责为自己瞧病。
从更换心脏开始，再到换血排毒。
郎中瞪大双眼，不敢错过任何细节。
他日若是捉妖师问起来，以便充当脱罪口供。
日头渐上中天，再到西沉，接着与弯月交替。
周琳纤手轻拂过牧阳敞开的心口，皮肉重新连接到一起。
牧阳睁开眼，吐出郁积在体内的浊气。
噬魂蛊的毒素，已然尽数消除。
郎中从凳子底下爬出来，顾不得掸掉衣服上的灰尘，由衷赞道：
“牧先生真乃神医也！”
医人者难自医。
这句被反复实践的定律，活生生在眼前被打破。
老郎中佩服得五体投地。
牧阳站起身，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堕天造化的强大之处。
今天之前，他可能会对拥有邪恶力量感到纠结。
想通了，便再无顾虑。
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明智的人拥抱一切。
乌云飘过，遮蔽天际悬挂的弯月。
大地漆黑一片。
牧阳识海中，蓦然出现一只由阴影构成的邪兽……
上次见到层出不穷的凶兆，还是三国里的雌鸡化雄，黑气飞入温德殿。
大乾仙朝的种种异端怪事，很难不令人产生不好的遐想。
走到窗边，看向天际乌云，猛然想起另一件事。
御剑师带他飞过此地时，邪气上冲，崩断了金属质地的宝剑。
云翳村的奇怪疫病，势必与此相关。
“又来了，”周琳突然变得口齿伶俐，“新一轮的瘟疫！”
牧阳转头看向周琳，只见她脸上写满了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