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神医
牧阳的能力，并不足以驱散从少年身上沾染的奇怪疫毒。
从肌肤开始破裂，黑雾不断从损伤处攫取经脉内流转的真气。
鲜血被焚为虚无。
转化为养分，提升黑雾破坏力。
奇诡瘟疫，危害性着实不小……
试着抬起手，黑雾本能接近少女。
飘散的烟尘从指尖飞出，浸染新的宿体。
黑雾接触到少女体表，开始割裂肌肤……神奇的一幕出现……
莹蓝色微光粉尘，构成一道透明光盾，将受到黑雾侵害的肌肤护在其后。
黑雾被吸收，似若从未打过少女的主意。
天工造物的神奇，非寻常思维所能参悟。
换到左手，以真气催出一缕噬魂蛊毒。
灰黑色烟雾绕过光盾，飘向手腕处与心脉相连的经络。
一次是偶然，两次皆如此，便是不容置疑的必然。
无法讲话的少女，不只是云翳村瘟疫克星，亦是可助牧阳解脱噬魂蛊毒危困的救星。
不必跋涉千里，前往蛊术横行的南蛮。
救赎之地，就在足下……
少女睁着懵懂大眼，茫然观瞧牧阳的一举一动。
她的眼眸之澄澈，令心怀叵测者不敢直视。
看向雄壮山峰的视线，与先救己的迫切渴望，不禁使他感到羞愧。
没有从业资格证，精通大乾青囊术，算得江湖郎中。
医者仁心。
理应先救济面临生命危险的村民。
“你有没有看过故事书？”牧阳看着少女美丽的眼眸，语气柔和道，“里边善良的公主……甘心为一国子民做出牺牲……”
少女用手指了指墙上褪色的春联，缓慢摇了摇头。
她不识字，更没看过书。
除了成长过程中承受的取笑，便是帮父亲研磨草药的工作。
这两件事，填满了白天和黑夜间的空隙。
似乎永远都不会发生改变。
直到有一天，可怕的瘟疫袭击了这座历来静谧，被称为“草药之乡”的小村庄。
少女听说过大乾仙朝很大。
可她的世界，天涯海角便是繁荣的金河城。
保护讥笑嘲讽她的人，需要大度和悲悯；拯救对自己百般呵护的乡亲，则是无需太多考量。
少女的点头，足以证明善良，依旧是大乾仙朝的主流。
……
牧阳翻出了柜子里存放的草药买卖单据。
落款处有三个名字，分别是周和，周琳和周勇。
无人讲述周家故事，只能靠仅有的物件，推测出三人对应身份。
哑却不聋的少女，对应唯一像女孩名字的周琳。
经过指认，证明推理完全正确。
施救的第一步，便是接好她因故受损的声带。
大乾青囊术中记载的手术方法，与寻常开刀缝合不同。
灵识操控富含生命力的真气，以不影响本体灵脉运转的方式，催动细胞衍生，弥合撕裂或斩断的伤口。
理论来讲，即便是被斩断了脖颈，只要伤者生命力够顽强，依旧有办法令其回归人世。
牧阳伸出右手，凝聚强悍复原能力的食指变得犹如翠玉。
指尖轻点周琳下巴和脖子连接处，堪称奇迹的青囊术，剥离早已固化的血肉。
破开新切面，促使先天不全的声带再度生长。
蓝色微光粉尘，即刻于受伤部位生发，阻止外力对周琳声带的改变。
牧阳第一次施展青囊术中的复生再造，以意想不到的失败而告终。
眉头锁到一起，心里全无退却之意。
反复一十八次，直至过热的手指感到灼痛，方才修好损伤十余载的声带。
“你现在可以讲话了。”牧阳擦掉额头汗水，拂过印堂时，感到一阵隐痛。
噬魂蛊毒的毒素，趁力量虚耗之际，从心脉处侵蚀进识海。
情况正在不断恶化……
“我……你……”周琳就像拿起一件从不属于她的东西，每一个字都显得稚嫩晦涩。
牧阳精神恍惚，看不清眼前事物。
突然，额头出现一阵清凉。
纤瘦手掌轻按额头，一面绽放莹蓝光芒的圆盾，护住三魂六魄。
难以规避的噬魂蛊毒，不断贪婪冲击光盾，结果总是失败而回。
牧阳意识回归，看到了澄澈湖面般的美景。
他看过千万眼睛，从未有人的双眸，可以胜过纯真无暇的少女。
预先设想的医疗手法，会将所有疫病者的痛苦转嫁给周琳。
结果很好。
可过程实在太残酷。
对心地善良的少女实在不公平。
牧阳下定决心，务必想出不伤其身的法子！
……
摸索的过程就像是生活在永夜的人类，从采集天火到钻木取火。
做工精良的天阶玉净瓶，锁住营养液和说不清来由的莹蓝能量。
周琳尝试过外敷，对浸润进体内的瘟疫没有效果。
必须有足够剂量的“抗体”，方能解决云翳村的疫病。
牧阳在屋子里踱步，衣袍下摆与心境共同摇晃。
遍寻识海，唯一找到的方法，乃是来自堕天造化中的无限衍生术。
本是制造一体多魂，抢夺躯壳的歹毒术法。
“牧……先生……你……怎么……了？”周琳用并不熟练的话语，询问焦虑不安的牧阳。
“假如……”牧阳停住脚步，避开周琳满含关心的视线，“假如一种诡异的术法，可以解救受苦的病人，应该使用吗？”
问题刚说出口，牧阳立马意识到自己有多蠢。
武器和术法本没有正邪之分。
邪祟术法掌握在正派之人手中，亦可拯救黎民。
牧阳大步回到玉净瓶旁边，右手蜷曲成爪，掌心对准玉净瓶。
周身萦绕黑色气劲，眼眸中闪过一丝猩红。
玉净瓶中的蓝色能量，并没有如预期般复生，而是被骤然爆发的能量剿灭。
牧阳收敛邪术，看着净瓶中如星云般盘旋的液态物质……
太强了。
堪称邪祟克星。
剂量问题，根本无需担心。
玲珑界迎来第一例声带手术的半个时辰后，出现了第一个简易静脉点滴装置。
周勇成为了首个接受静脉点滴的大乾仙朝幸运儿。
莹蓝能量通过经脉，直抵受到黑雾围攻的丹田本源。
特效金疮药发挥作用，溃烂血肉剥落，新鲜血肉复生。
不过盏茶功夫，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病人，重又变得生龙活虎。
周琳澄澈眼眸中，涌现无法抑制的崇拜。
知名郎中瞧不好的病，让牧阳治好了。
不是神医，还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