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无人问津是藏书阁
藏书阁一楼，茶桌上，茶具整齐摆放，宛如棋盘上的棋子，等待着一场思维的对弈。
黄埔驷和书灵分坐两端，黄埔驷身前的史书被翻开，各式各样的记载如繁花盛开，几天来，他一直沉浸在与独孤潜有关的古书中，
然而，随着研究的深入，他越发觉得尽信书不如无书。
一些史书记录了相同的事件，却因记录者身份不同，对事件的态度也大相径庭。有人对独孤潜的严刑峻法持积极态度，有人则否定了他恢复民生的大胆尝试。这些信息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座混乱的海洋，黄埔驷在其中遨游，只觉得头晕目眩，根本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线索。
黄埔驷停下思考，他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缓缓啜饮一口，然后出声问道：“书灵前辈，你说为什么没有一本完全以客观视角写成的史书呢？”
“书，本就是作者向读者输送自己价值观的产物，在创作之前便已夹带私货，更不用说创作之后了。
不过，这也并非坏事。
若真有人顽固倔强，非要写出一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对客观史书，我敢保证，他一定会失败得很惨。”
“哦……为何呢？绝对客观……”
黄埔驷缓缓放下茶杯，用手肘撑着下巴，开始想象书灵口中的绝对客观。
可无论他怎样绞尽脑汁地想象，都难以描绘出一个人是如何做到用完全客观的视角去关注其他人的，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因为人时时刻刻都被他人的影响，也在随时随地向世界反馈自己的观念，
这不间断的过程导致世界是出于主观变动的，人的每一个念头都像蝴蝶舞动翅膀时产生的微风，很可能在另一个地方促使世界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前进，
而从人人都是主观的现状思考，绝对客观或许只能是所有人观念的集合，而这个集合正是所有人此时此刻生活的现实世界。
因此若是有人真的做到了绝对客观，那只有一种可能，正是这个人将他生活的世界原原本本地刻画出来了。
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即便是最强大的修仙者，也不过是攀附于物质世界这棵巨树的飞鸟，根本没有能力创造出另一棵大树。
“书灵前辈，那您的意思是说，我根本没有可能完全了解独孤潜吗？”
“是的，有时候，独孤潜自己都不了解自己，更别说你这个外人了。”
“那书灵前辈是否知道，独孤潜是如何一步步变成暴君的呢？”
“暴君？外界的人们是这样称呼他的吗？”
“书灵前辈不知道？”黄埔驷惊讶道。
“我乃藏书阁全书的意念统一体，诞生的意义是保护书籍，而不是脱离藏书阁，去了解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书灵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我给书灵前辈讲一些关于独孤潜的故事吧。”黄埔驷将自己所了解的独孤潜一五一十地讲述出来。
听完之后，书灵苦笑了一声：“没想到，短短上万年的时间，竟发生了如此多的沧海桑田之事。不过……黄埔驷，或许我能为你一直想要得到的答案提供一些建议。”
“恳请前辈答疑解惑。”
书灵轻抿一口清茶，然后悠悠道出他和独孤潜的一个故事。
……
“哇哈哈，这就是现实世界吗？简直太美妙了，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抚摸地面，尽情拥抱空气。”
长相稚嫩的小男孩在鲜有人涉足的藏书阁里撒开腿狂奔，
在奔跑的过程中，他时不时拿起一本古书，轻轻掸去上面的灰尘，
有时他拿起的那本书不幸被书虫侵蚀，书页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点，足以让每一个爱书之人痛心不已，
但小男孩并不觉得惋惜，反而兴奋异常，因为他的使命就是为了解决这些不幸，
小男孩看着很弱小，然而他只是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本被书虫损坏的书，瞬间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
随后那本破旧的书就变得崭新如初了。
“嘿嘿，书书们放心，以后每天都有我陪伴着你们，绝不会再让你们遭受任何伤害了。”
小男孩独守着这座冷清的书屋，平时几乎没有人光顾此处，
即便有人来，也不过是将人族最近诞生的新书送进来，
送完书后，他们便如匆匆过客一般，扭头便离开，仿佛多看一眼被冷落的书籍都是在浪费他们的时间。
小男孩很是生气，对于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竟然被那些人如此无视，
于是在一次那群人送书的过程中，他施展神力，将藏书阁的所有书都抽出书架，然后把飘在空中的书籍组合成一张巨大的鬼脸。
那张脸犹如夜叉在世，狰狞恐怖，不出小男孩预料，那些送书的人皆被吓得屁滚尿流，一个劲地在磕头，请求自己把他们放过。
小男孩的报复心得到了满足，也就没有继续为难他们，
毕竟书书们给予自己力量，可不是让自己做坏事的，而是想要自己去陪伴他们。
时间继续流逝，小男孩从未走出过一次藏书阁，
而且自从那次他闹鬼之后，来藏书阁送书的频率越来越低，
这让本就孤寂的藏书阁越发冷淡。
小男孩非常伤心，他不忍看到自己的好朋友被人们冷落，于是他又进行了第二次恶作剧。
每当夜幕降临，他就施展神力发出诡异的笑声，持续了数日后，果然来了很多人，
但那些是身披战甲的士兵，他们将藏书阁层层围住。
小男孩坐在藏书阁塔楼的最高点，他赤着脚，洁白的小脚在高空摇摇晃晃。
他愉快地哼着小曲，终于有人关注藏书阁了，这些书籍们终于不会感到孤独了。
然而，小男孩很快注意到有士兵拿起巨锤向藏书阁的大门砸去。
“不可以！”
小男孩飞速降落到地面，巨大的惯性在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不准你们破坏这里！”
仅仅是一声怒吼，就有恐怖的灵力波动向外弥漫。
这些想要拆除藏经阁的士兵都是普通人，根本无法抵御灵力波动的冲击，下一秒全都晕倒在地。
小男孩呆呆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士兵，在他们旁边，铁锤、铁锹等各种拆迁工具应有尽有。
为什么他们要破坏书书们的家园？那些被尘埃掩盖的书籍明明在期待人类去阅读它们啊！
小男孩越想越生气，他那犹如宇宙星海般灿烂的眼睛，因为愤怒而变得猩红。
这群不爱书的人都应该去死！
小男孩为书籍的遭遇感到愤愤不平，明明所有的书籍都在期待客人的到来，可外面的坏人却在想着如何毁掉书籍的家园！
小男孩抬起头来，贮藏在他体内的力量一时间犹如爆发的火山，尽数喷涌而出。
“这位道友请住手！这些士兵若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情，我独孤潜愿十倍赔偿，还请你放过他们的性命！”
小男孩没有发起攻击，不是因为他在听到后来人的话后打算留手，
而是因为他在企图杀死所有士兵的时候，
由自己控制的灵力忽然被一根无形的飞箭射中，随后就像失去依托的水，在空中彻底溃散，朝着四面八方胡乱泼洒出去。
“你是谁？为什么要妨碍我做事？”
小男孩使用灵识发现了那个破坏自己攻击的人，是一位手持黑色长枪，脸上挂着谦卑笑容的英俊男人，
而那个男人正是当时人族最为尊贵的男人——号称千古一帝的独孤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