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新的疑点
除了兰兰这个名字之外,苏淳对那个女孩子毫无了解,甚至于连这个名字都只是听刘知樵喊了那么一声,连是不是正名都不好说。
这也正是蹊跷的地方。
苏淳前世没少跟刘知樵打交道,但无论是在他籍籍无名的时候还是在他声名鹊起的时候,苏淳都从来没见过他女儿。
就连她知道刘知樵有这个女儿,都还是为了保证他医术不假而事先把他调查了一通才知道。只是这些私事都是顺带查证的,她当时并没多在意。
也就是说外人若是不仔细探听的话,甚至根本不会知道刘知樵居然还有个女儿。
正常人会把孩子藏得这么严实吗?即便是一些礼教陈腐的门户,不许女子随意出门,连见外人都要隔一道屏风的,人家至少也会让别人知道他们家有个女儿在,将来也好议婚。
可刘知樵显然全无这个打算,若非上次来的时候听刘知樵说让周雅贞回去照顾兰兰,苏淳简直连他女儿到底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这么一想,苏淳忽然意识到,刘知樵当时是当着她的面对周雅贞说了那句话。如果他真的有意不让外人知道兰兰的存在,怎么会说漏嘴?
苏淳想了又想。或许,他并不是想要掩盖兰兰的存在。
他只是不想把兰兰摆在明面上。
这说法或许有几分别扭。但就比如某人手里有一个花瓶,主人家不会刻意欺瞒客人说自己并没有这么一个花瓶,但却可能会因为种种原因,既不愿意把花瓶摆出来给人看,也不愿意在别人面前主动提及。
如果把兰兰设想成一个花瓶,那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变得简单了起来。
为什么这个花瓶会被这样处理?
要么,是因为主人很不喜欢。
要么,是因为这个花瓶有一些让主人介怀的瑕疵。
苏淳觉得后者更有可能一些。不提苏炳坤和许馥宾那种奇葩,寻常父母就是再不喜爱儿女,又能讨厌到哪里去呢?哪怕真如苏炳坤和许馥宾那样,对自己子女不喜到了厌恶的程度,也不会做出把苏淳或是苏浓严严实实封家里的事。毕竟人和花瓶始终是不一样的,不能压箱底眼不见为净。
那么就是兰兰身上有某些问题了,这问题已经大到了让刘知樵不想让她出现在外人眼前的程度。
根据周雅贞对她说的话,两人成婚不过十余年,算起来,兰兰也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这么小的孩子,能出什么事呢?莫非是有什么从胎里带出来的残缺?
不对,还是不对…刘知樵以大医面目示人,因女儿先天残缺而介怀,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毕竟他后来的名声太好了,曾经若是惧怕风言风语那倒还好说,但他成名以后,那名声已经好到哪怕外人知道他有一个残缺的女儿,也一定只会说他更多好话的程度。
到底是哪里不对……
从里屋穿过院子到诊堂这短短一段路,苏淳硬是绞尽了脑汁。她直觉兰兰的事非常重要,会是某个关键的突破口。
在进入诊堂时,她不得不中断这种冥思苦想,开始着重于和刘知樵打交道。跨入门内的前一刻,她想,她必须见到兰兰。她必须弄清楚,兰兰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家人又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刘知樵还是老样子,身上的衣服好像也并没换一件。苏淳落座的时候,他还埋头写着医案,只掀起眼皮看了苏淳一眼,便问道:“上次的药有没有用?”
换了别的大夫,每天看诊这么多人,哪里会个个都记得,刘知樵这记性却比不少年轻人都要好。苏淳腼腆地笑了笑,“好了很多呢。实不相瞒,病了的人是我亲姐姐,上回刘大夫让我劝她尽快来看诊,我是记在心里的,可她偏是不肯。我今日来,一是为了感谢刘大夫,二来也想问问,能否给我姐姐重新调一调方子,她用了药之后,虽说好了不少,但到底还是疼着,晚上也照旧是睡不满三个更次。刘大夫可否把用药再调得重一些?”
她故意装出什么也不懂的样子,刘知樵叹气,“用药岂是儿戏?你但凡换一家大夫看看,人家一听你姐姐这个症状,绝对不敢在见到本人之前贸然用药。我是怕你姐姐贻误病情,才自担风险给你开了一剂。且不说什么医者仁心的空话,我一个外人尚且做到如此,你这个当亲妹妹的,无论如何也该上点心,你说话不管用就让你爹娘去说,你姐姐无论如何得亲自来看病,她若羞于见人,我亲自上门去也是可以的!她喝了那剂药头痛没有全消,说明她病情比你说的还要严重不少,在为她亲自看诊之前,我不会再给她开药的!你走吧。”
他摆摆手,就当送客。苏淳既没有央求,也没有急着走,而是顺着刘知樵的话头叹气道:“道理我也是明白的,只是一时间没了办法。我知道我姐姐得的不是寻常小病,不能随意用药。刘大夫没看见我姐姐的人就愿意把药方子开给我,已是十分帮着我了。毕竟那药方子里头的药,万一用错了地方,出了什么事,担责的还是刘大夫你。”
她这番话的最后几句,该说不说,有点威胁的味道。但配上她这个人,再配上她的语气,实在叫人生不起戒心,刘知樵也没能例外,“你一个小孩子,能知道什么?还是趁早去跟你爹娘商量,不要胡来。”
苏淳细细观察着他的反应。
刘知樵未见病患本人而开出药方,确实是要自己承担极大后果的,且不说用药是否准确,光是拿药的人用药去做别的事,罪名就有可能落到刘知樵头上。这也是其他大夫不敢的原因。
如果刘知樵和苏嘉文是串通一气,他听见苏淳说出那两句话,多少应该有些不同寻常的反应。
但并没有。刘知樵或许也对苏嘉文的行为毫不知情。
苏淳想了想,又道:“说来也巧,我那日在这儿碰到了我同宗的堂哥,发现他和我抓的似乎是同一副药,可把我担心着了。刘大夫,怎么这病我平素也没听说过,一家子却有两个都得了,我不会也得吧?”
刘知樵抬头看了她一眼,低下头继续写医案,“不会的!不要瞎想,越会瞎想病就来得越快。”
话说到这儿,苏淳基本上可以确定刘知樵和苏嘉文没有沆瀣一气了。横竖套不出更多线索,她心里又搁着事,道谢过后便起身告辞。
离开药铺前,她猛然想到一件事。
刘知樵今年已快六十了,根据她前世的调查,刘知樵和他的夫人,是少年结发。
那周雅贞怎么会说自己才出阁十几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