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的痛苦
“顾卿，我们都好好地活着，好吗？”
当这句话从我这还是高中生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知道顾卿是什么反应。
可能，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死亡’这个话题。
或许根本就没听到我说的话。
如果正如传言说的，是他养父将他妈给活生生打死了。
那，这笔账，该怎么算呢？
如果换作是我，我想，我可能也会有自杀的念头。
这会儿之所以能感同身受，是因为曾经的我不止一次地想过去死。
可，当我看到养母躺在病床上无人照顾，看到顾卿躺在马路中间等着被车轧过
我好怕！真的好怕他们死。
我也不想死。
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我哭了，撕心裂肺的那种。
鼻涕眼泪一起来。
好丑，好丢脸。
可，我就是忍不住。
明明，我之前很坚强的，四岁时手被打骨折了，我都没哭。
不知怎么的，在顾卿面前，我就总是想哭，忍不住的那种。
明明，与他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接触的也不多。
顾卿软着声音哄我，还一个劲地保证发誓说再也不提‘死亡’这个话题了。
我抽抽搭搭的。
见他服软，我又想笑，又止不住地哭。
“小哭包，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去死。”
他的语气、表情都很嫌弃，可为我擦眼泪鼻涕的动作就没停过。
他真的好温柔。
那些传言都是假的，他不是坏男孩，而是个很好很暖的小哥哥。
在他笑意满满的注视下，我再也哭不出来了。
‘噗呲’一声，破涕而笑。
他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挂着一抹既无奈又好笑的笑意。
“我们怎么回去啊？”
我只向新来的班主任请了半天的假，这都快天黑了。
顾卿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部旧手机，打电话报警。
警察很快就赶来接我们，去他家里。
他要我去学校，我不肯。
我想陪着他。
他妈几天前就被火化下葬了。
葬礼都没有。
他爸、爷爷奶奶都不见了。
顾卿回来，他们就逃了。
做贼心虚，那么明显。
警察明明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但说出的却还是那句话。
“清官难断家务事，和你爸多沟通。”
“沟通能够制止家暴的话，我妈就不会被打死了！”
顾卿的声音又低又沉。
两名警员互相看了一眼，眼神既无奈又迷茫。
他们几天前接到顾卿的报警电话后，就赶了过来，可尸体已经被火化了，而且屋里的打斗痕迹也被擦的一干二净，再加上死者亲属的一致陈述，说死者精神有问题，经常有自杀的行为。
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该如何查起，只能将这次的出警当作是一次家庭问题的调解。
顾卿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火时，手抖动的厉害。
怎么都点不上。
我接过打火机，帮他。
他却别过脸，扔了烟。
警察走了。
我搂住他的腰。
隔着单薄的衬衣，他身上冰凉的。
“顾卿，你哭吧，哭出来后，就会好一些。”
我相信顾卿的话，就是他养父将他妈给打死的。
不论别人如何狡辩，我就是信他。
结果，头顶上方却传来一声轻笑。
他拍了拍我的后脑勺，声音低哑地道，“其实，我还好，劲儿过了后，并没有那么伤心。”
我不信！
他养父打死了他妈妈，他怎么可能还会好好的？
直到，他很平静地向我讲述完他妈与他养父之间畸形的婚姻纠葛。
他说，他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只知道是个废物。
当然，他之所以认为他爸是个废物，是受他妈的影响，他妈经常用‘废物’二字形容他爸。
他爸妈是自由恋爱结婚的，一开始感情很好。
直到，他爸为了忙一桩生意将家底给赔了，还欠下了巨额债款。
日子不好过了，他妈熬了几个月后，实在是受不了继续节衣缩食、蓬头垢面地过日子，就提出了离婚。
他妈没有文凭，也没有一技之长，吃不了苦，也从来没有上过班。
当初带他走，就是为了向他爸要抚养费。
他爸做生意，起起落落了好几年，但从来没有断过给他的抚养费。
直到，他上初一那年，他爸给他妈一次性转账了十万块钱。
他爸提出，今后再也不来往了。
他妈不依，就带着他去找他爸，才知道他爸今年生意步入正轨，有钱了，也再次结婚了。
他妈纠缠不清了好几个月，无果后就堕落了，找了个花天酒地的男人结婚。
尽管，这些年，他妈有过不少男朋友，但却都只是玩一玩，没有当真。
许是被前夫给刺激到了，也跟着匆匆结婚。
结果，自讨苦吃。
听顾卿说，他养父一开始对他妈挺好的，戒烟戒酒后找了一份稳定工作，上班后每个月工资全交，还时不时就带他们出去吃一顿好的。
可，本性难移。
他养父没坚持几个月就受不了了，于是就重新夹住了烟，拿起了酒瓶子。
后来，又沾染上了赌博。
自此后，夜不归宿，醉酒，家暴。
他养父打他妈，他妈打不过，就来打他，最后还会说，要不是为了他，她早就走了。
可，顾卿劝他妈离婚，是她不肯的啊！
她成天都在顾卿跟前抱怨说，他养父多么不堪，可当他帮她一起咒骂时，她却又反过来教育他，不能那样说养父，也不能不听养父的话。
初中那三年，他因为护着他妈挨过养父很多次毒打，可每一次，他妈就跪在一旁看着，从不帮他。
直到，他升到高中，个子猛长，长得比他养父还要高。
一次，他养父要打他，他反抗成功，将他养父给打倒在地。
他养父一吆喝，他妈就开始帮忙，钳制住他。
结果，他被他们合力给毒打了一顿。
自那次后，顾卿就再也没回过家。
晚上就在学校附近的网吧里兼职打零工，吃饭睡觉。
直到几天前，他突然接到他妈的一通电话。
电话里，他妈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
他赶回家，就看到一地狼藉。
他妈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而，他养父则躺在沙发上醉得不省人事。
顾卿报警了。
结果，他养父的爸妈在警察来之前就将他妈给送到了火葬场。
他也被养父的兄弟姊妹们给强制带到乡下关起来。
说来可笑，他妈在去世前，给儿子顾卿打完电话后，又给她自己爸妈打了一通电话。
结果，她爸妈认为女儿是在无病呻吟，就给亲家母打电话说了情况。
养父爸妈老两口就住在这附近，与顾卿几乎是前后脚赶到。
两老人看到儿媳尸体后，只震惊慌乱了一瞬，很快就恢复冷静。
给其他子女打完电话后，就给殡仪馆打电话
如果
警察在养父爸妈来之前赶到现场，养父就逃不掉了。
可，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