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齐疆慌忙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不出意料的滚烫一片。又是发烧了,自进入夏季以来,这是第三次了。p> 齐疆从卫生间内打湿了个毛巾,擦过她的身体,再打湿拧干搭在她的脑门上。p> 用外套包裹着齐琇小小的身体抱着出门。p> 小镇没有路灯,晚上的路漆黑无际。齐疆靠着手机的手电筒照路,走了一两公里来到镇头上的门诊。p> 从熄着的灯来看,张医生已经睡下了。p> 齐疆换了个抱姿空出一只手扣门。p> “谁啊。”p> “张医生,是我,齐疆,齐琇又发烧了。”p> 屋内灯亮起,张医生拧开门,手覆在齐琇额头上试了一下,问:“多少度?”p> “在家量的39度2。”p> “别一直抱着了,搁床上吧。”张医生按亮里屋的灯去配药,齐疆听着玻璃碰撞的声音,没一会儿,看见他手里拿着吊水的工具。p> 齐疆将齐琇轻轻唤醒,温柔说道:“有点疼哦。”p> 齐琇睁开的眼睛有些泛红,习以为常地伸出胳膊。p> 张医生手法利落地找到血管,整理好挂点滴瓶的位置后,说:“这瓶药下去烧就能退了,不用太担心。”p> “好的,真的谢谢您了。”齐疆握着齐琇的小手,真诚说道,眼睛却回避着张医生的视线。每次她对别人有愧疚或感恩时,总会不敢去看那人的眼睛。p> 一直以来齐琇生病时,总是要麻烦到他。p> “没事儿。那你在这儿看着,我回里屋,拔针的时候喊我。”p> “好,您去休息吧,拔针我自己也可以的。”p> “行,”张医生也知道齐疆对此事已是很熟练了,“反正有什么事儿你就叫我。”p> 那瓶水吊完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齐疆正给齐琇拔针时,张医生从里屋走出来,声音含混地问了一句:“好了?”p> “挂完了,”齐疆用棉签抵着针眼,“不烧了。”
“不烧就好。要是之后再发烧的话可以去医院做个血常规检查,看看是什么原因。”p> “谢谢您。”齐疆道谢的话语非常匮乏,只能又转着话题问,“多少钱?”p> “26。”p> “好。”每次都是这样,他嘴里说的让齐疆感觉差不多只是成本价。多付过去之后,总是会被他退回。几番推让后,换来他一句“再多转给我钱下次你去别地儿治去。”p> 齐疆把这份情郑重地放到心上,抱起齐琇走的时候对着他微鞠了一躬。p> 十余天后的一天早晨,祝春知住的小院的大门被敲响。p> 她穿着纯灰丝绸睡衣走到门旁,问:“谁?”p> 偶尔房东奶奶会在早晨敲门后递给她几颗青菜,说留着祝春知做饭用。p> 其实祝春知哪里会做饭呢,早些年曾经试着给赵澜争炒了个菜,得到句“那双手还是用来修补古籍的好”的评价。p> 往日祝春知都会将奶奶所送的菜收下,再回赠一些什么东西。然后回屋将新鲜的菜扔进垃圾桶内,不待其枝叶完全香消玉殒也心安理得。p> 可这一次祝春知却听到了一道柔弱但坚韧的清冷少女声,“我叫齐疆。”p> 祝春知从门缝看到一个女孩背着双肩包,怀里抱着只小狗,手里还提着浅蓝色的笼子。p> 是她。眉骨有白疤,尽管眼神和身姿都像小鹿,可分明带给祝春知一种不好惹的感觉。p> 祝春知开了门,在清晨的露水中打量着这副场景。p> 女孩有些歉意道:“我知道这样很冒昧,但是,可不可以麻烦你,先帮我照顾一下这只小狗?”p> 见祝春知上下轻移的羽睫颤动,女孩又说道:“我就住在后一排房子,斜对向那栋小二层。妹妹生病了,我得带她去医院。”p> 齐疆的语速有些快,声音颤抖,“所以,能麻烦你帮我暂时照顾一下它吗,两天就好。”
女孩怀中的小狗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祝春知。p> 之前祝春知就注意到了,小狗的颈上方有一小撮看起来像心形的白色毛发,和她从前养的小狗很像。p> 祝春知闭上眼睛定了定神,开口拒绝:“你找不到其他人吗?”看样子女孩是一直以来居住在这里的人,该有许多友邻才对。p> 问出这句话后,祝春知看到女孩的眼睛极为显著地变得黯淡。p> 齐疆听出了对面人的声音很好听,却不是故意做出来的播音腔,像温润的疏流溪水,可话语确是凛寒的。p> “不好意思,那打扰你了。”齐疆的身体向前倾了些角度,轻声道歉,小狗也跟着呜咽了一声,声音微弱。p> 祝春知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抱臂好整以暇地问:“小狗得瘟了吗?”p> 齐疆的表情僵硬了一瞬,点点头。p> “还能活几天?”p> “治好了。”p> “治好了?”祝春知重复问了一遍,倒是出乎她的意料,照她的推测,这只本就得病的狗被她们带回家后,不出一个月,尸体就该被掩藏在黄土之下被虫蚁噬啃了。p> “嗯。”齐疆的表情严肃,微倾着头,“对不起,打扰了,再见。”p> “两天足够吧?”p> “嗯?”祝春知的话题跳跃性很大,齐疆有些没摸到头脑。p> “把那狗放下吧。”祝春知一手把住门的边缘,未来得及仔细梳理的头发微垂下来,自然而随意的披散至锁骨。p> “好,”齐疆的口齿变得软侬,将嘎嘎和笼子放下后又从肩上摘下双肩书包,说,“小狗驱过虫了,里面是些需要用到的和可能用到的东西,麻烦你了。”说完又微微鞠躬。p> “两天后记得来,”祝春知没有过多的精力和一只小狗待在一起,“不来我就把它随便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