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权柄更迭
此时，太上长老闭目似已入定，萧楠依礼跪地，她毫无动容之意。
萧楠能跪这么久，全赖那支价值连城的灵木义肢，否则这姿态对他而言太过艰难。
他跪立许久，太上长老仍未有醒来迹象，一旁的婉月咬牙切齿——萧楠的腿根本无法长时间跪地！
正欲发作，萧楠开口，故意提高音量：“太上，十三来给您请安了。”
太上长老却打了个哈欠，仍未曾睁开双眼。
萧楠不理会她的试探，继续说道：“太上，孩儿此次前来，带来一件稀世之宝，供您赏鉴。”
闻言，跪在一旁的婉月打开锦盒，内里赫然放着半块翡翠原石，断面朝外呈现。
扇风的侍女一见，抑制不住惊呼出声。
“这么大了，还这般大惊小怪，如此轻浮的婢女怎能在我身边侍奉？”太上长老皱眉，微微睁开眼睛责备道。
然而，她瞥见那块石头，自己也不禁低呼一声。
“拿近点给我瞧瞧！”太上长老急忙起身，拂开了欲搀扶她的侍女。
萧楠在婉月的扶持下站定，看着他的腿微颤，婉月心中痛惜，搀扶着他摇摇晃晃地走近太上长老，当他把锦盒送到太上长老面前，她甚至忍不住伸出戴满戒指的手指，轻轻抚摩光滑的翡翠断面。
“真是美极了……”她沉醉地说。
果然，世间无人能抵挡翠皇的神韵。
“我要将这宝贝琢成饰品，随我一生……”太上长老喃喃道，片刻后，她才注意到萧楠，道：“你这孩子，多年不见，礼数尽失，不过看在你如此孝顺，我就宽恕你的失礼之举。
我问你，这翡翠为何只有一半？”
“另一半杂质过多，已剔除。”萧楠笑道。
太上长老冷笑一声：“你搞什么花样我不在乎，这世上，唯有我配得上这翡翠，不容许有女子与我佩戴相同。”
“您放心，您放心。”萧楠收起锦盒，置于太上长老手边。
太上长老抚摩着锦盒，笑道：“有求于我，直说吧。”
“孩儿想在坊市投资一处……”萧楠不再绕弯子。
太上长老目光一扫，道：“你要向我要银两，我没有，我每日诵经斋戒，哪有多余的钱借你，不过，赵家人富甲一方，你应该明白怎么做。此凤凰玉牌，先借你几日。”
虽身为太上长老，却不知晓男子们的决策室中发生了何事，她的消息渠道只能模糊得知萧楠取代了赵泰武，至于男子们的事，按家族规矩，妇人不可干预。她将凤凰玉牌交予萧楠，也是卖他一个人情，因赵家注定衰败。
这凤凰玉牌，加上萧楠手中的麒麟玉牌，合在一起便是内务任免的大权，太上长老为这翡翠，给了萧楠足够的面子。
萧楠心领神会，连忙致谢。
太上长老望着他，想起那块翡翠，总觉得有些异样，便说：“你……”
“太上？”萧楠问道。
“没事，你走吧，三日后把牌子还给老身。”太上长老说完，又摸着锦盒躺下，显然是连睡觉也要抱着翡翠。
得了凤凰玉牌，萧楠得意地与婉月交换眼神。
走出太上长老的殿门，他对婉月说：“传我命令，在后院的海蛟厅召集所有内务府官员。”
“你要学赵泰武吗？”婉月问，“你学得真快。”
“杀鸡儆猴，哪个时代都适用。”萧楠道。
海蛟厅，即内务府的议事大殿，萧楠看来，犹如清宫的南书房。内务府是府内的“绿袍奴”，即仆人们的高层管理者。
萧楠召开的这场会议，相当于后勤高层的决策会。
他坐镇主位，等待各高级主管依次到来。众人皆知萧楠如今是家主面前的红人，一接到命令便匆匆赶来，唯有赵家的几位要员拖延不去，他们迟疑不决。因被封锁消息，他们只知道赵泰武突然病重，所以才让位，却不知赵泰武已被婉月直接斩首。
萧家的信息封锁，密不透风。即使那些权贵自认消息广博，家主不愿让他们知道的，他们也无法得知。
知道了，也是死路一条。
婉月换上一身女式长袍，这个时代，如此装扮的女子并不多见。她甚至戴上黑色的手套，站在萧楠身旁。
待众人站在大殿两侧，萧楠不再等待赵家之人，直接举起两块玉牌宣布：“各位想必已知我接替了原来的赵总管，他因事无法继续担重任，暂由我代理。
我查看了账目和名录，发现些许疑点，故想做出一些变革。
从今日起，我要更换所有审核部门的人员，换成我新任命的人，其余照旧。至于替换下来的人，我看府中开支过大，养不起他们，就让他们告老还乡吧。”
此言惊人，出人意料，下方众人一片哗 在修真界，核准处这个看似无足轻重的“监察”部门，实则是赵泰武为赵氏家族聚敛财富而强设的机构。若赵家之人皆被驱逐，赵家的财源将丧失大半。
即便赵家涉足灵石矿脉，亦不及在萧府内做一只灵鼠来得富裕。如此，赵家怎肯善罢甘休，这十三少未免太过冲动。
为便于传讯，萧府各殿均设有传音符阵，既然赵家无人参会，萧楠便令内务部弟子逐一以传音符通知。
他这边发布指令，挑选弟子替代，那边赵满仓等人已得知消息。赵满仓乃一介地痞无赖，其恶劣行径远超前任王三，所犯恶行不亚于赵泰武，且嚣张跋扈。
他怎能忍受此辱，当即率领一众赵家青年子弟，手持灵刀法棍，气势汹汹杀向萧楠所在之地。
昔日赵家人何等威风，无视家规，妄图故技重施对付萧楠。然而，萧楠早已严阵以待。
果然，赵满仓踢开海蛟殿大门，惊得正在商议的众人纷纷躲避。萧楠对此毫不在意，专心查看着卷宗，头也不抬地吩咐：“清除这些渣滓。”
婉月竟从外衣下暗藏的灵戒中取出一柄灵枪，一枪正中赵满仓眉心！赵满仓额头瞬间鲜血喷涌，后脑如炸裂般，血雾与灵弹一同飞溅。他倒地之际，婉月疾步上前，夺过一名喽啰的法棍。
这群喽啰平日里惯于赵满仓的庇护，此刻他倒下，他们非但不逃，反而顽抗，欲围攻婉月。然而他们连婉月的衣角都无法碰到，反被婉月反手一棍，生生砸扁一名喽啰的头颅！
显然，婉月并非只擅长近身战，她受训于顶尖的战斗秘法，用法棍击倒数名歹徒后，再度拔枪，近距射击，灵弹威力倍增！
不过片刻，十几名赵家打手尽数倒地，估计无人能生还。四周的管事吓得多人失禁，十三少果然是老爷的血脉，手段狠辣至极！
萧楠这才开口：“赵家似乎不满我的处置，那么，管事，再发一道传音符，若日落前赵家人不全部离开萧府，就别想再踏出府门半步。我去安排人找他们，大不了明日一一剥去他们的修为。”
通报的管事吓得跪地磕头：“小人立刻去办，立刻去办！”
这堪称是最直接粗暴的府邸管理手段，无需人心、智谋，更无布局！然而，谁敢违逆？因萧楠手中握有两大玉令，此刻他便是老爷的代行者！
此时，萧楠审阅完一份卷宗，赵泰武之流根本不配称为紫衣奴，真正的紫衣奴从不过问内务琐事，他们是老爷的亲卫，甚至守护后园秘境。
他们极其神秘，从不现身，无人见过其真实面目。赵泰武不过是老爷震慑萧府的一条狗罢了。既然都要威慑权贵，此事便由他暂时接手。
“核准处的账簿稍后送到我居所，让人清理这里，脏污不堪。”萧楠吩咐，“还有那些废物，一并处理干净。”
所谓废物，便是赵家人的尸首。按规矩，府内禁带兵器，但萧楠确信，萧家人不敢对婉月下手。
无论是暗灯还是老爷，他们对婉月的容忍度极高，不仅因为强化后的婉月能对抗伏羲，或许还有其他隐情。但他不再逃避婉月，既然无处可逃，那就直面困境！
唯一的赌注——他与“伏羲”的联系！
伏羲让他反复重生，必有深意！当他持杖起身，准备返回，屋内众人忽然齐齐跪地，高呼：“恭送十三少！”
权力的压迫，恐惧弥漫整个空间。
——
忙碌一天，萧楠终于能重返新居。他处置赵家人之事早已传遍内院，萧楠并未禁止谈论，旨在立威。
只是这威望立得过大，一开始就血洗赵家，傍晚时，赵泰武的尸首也被送回赵家，说是病逝，实则头颅新缝，死不瞑目，十三少之威，令人心惊胆寒！
以至于他一进院门，所有仆人均先行跪拜，只怕在他们心中，一直默默无闻的十三少，如今展现出真正的凶狠，宛如老爷再现！谁还敢在他面前敷衍！
而萧楠并未察觉，他认为这些人罪有应得，他只是代天行道，除掉这些作威作福的恶霸，救下了无数无辜女子。
他深知自己形象过于文弱，担心镇不住院内的百来人，以前整治王家那不服管教的丫头，也颇费周章。因此，他必须给这些仆人立规矩，不能给予好脸色。
当他被抬至客厅门口，丫鬟们无不先在门外跪迎。她们虽久居深宅，却也有自己的情报网，深知自己侍奉的主人何等残暴霸道，既恐惧又自傲。
唯有坐在门外走廊台阶的哑巴，见萧楠归来，欢喜地拍手，成为院内唯一充满生机的人。哑巴跑过来，拉着萧楠的手指嘴比划，意思是一直等他一起用餐，等了一整天。萧楠道：“我也没吃。”
哑巴连连摇头，又比划一大串，又是跺脚又是挥手，表示萧楠不能不吃，否则会饿坏身体。
“那我们赶紧吃饭吧，我也饿了。”萧楠笑道。
哑巴这才露出笑容，比划着让萧楠稍等，然后跑进屋，端出一笼他舍不得吃的点心。这是下午水莲给他的，水莲看出哑巴是萧楠从旧院带来的亲信，有意讨好哑巴，送来一笼点心。哑巴觉得在旧院吃不到如此精致的食物，坚持留给萧楠，一直守候，等待萧楠归来。
“哑巴，这个凉了，少爷不能吃凉食，我们热一热再吃。”婉月劝道 哑奴恭敬地点头，以灵语手势不断表达，这佳肴极为美味，邀请萧楠稍后一同品尝。在原石庭院之中，萧楠与哑奴并无明显的主仆界限，只要他有口粮，必定与哑奴、婉月共享，哑奴得到珍馐，也必与萧楠分享喜悦。
芙蓉等侍女见此情景，只道萧楠是在安抚心智未开的哑奴，殊不知萧楠确信这膳食非同寻常，形如灵虾包，看似修炼者才会享用的佳品。
此刻，芙蓉轻抖手中丝帕，宣告：“请主上用膳！”随后与众侍女侍奉萧楠进屋，为他净面更衣。
水莲专程前来为萧楠梳理灵发，这并非简单的梳理，而是配合各种灵木梳具，进行头穴按摩，提升修为。
萧楠躺于专用的梳发椅上，享受着舒适，便合眸小憩片刻。水莲轻声询问：“少爷，膳后共餐，除了婉月姑娘和您同桌，哑奴是否另有安排？”
“哑奴是我贴身侍卫，亲如兄弟，他心智单纯，让他与我同桌即可。”
“遵命。”
“你们用过餐了吗？”萧楠问。
“未敢，待主上用毕，我们才能进食。”水莲柔声道，手指轻抚萧楠耳畔，有意靠拢，企图亲近。
“哦？你们晚膳吃什么？”萧楠随意一问。
“主上未尽的膳食，便是我们的食物。”水莲语气中略带一丝幽怨。
“这怎可，岂能让你们吃残羹剩饭，你们与芙蓉一道用膳吧。反正桌案宽敞。”萧楠提议。
水莲脸上掠过一丝喜色，却又道：“芙蓉姐姐嘴馋，给哑奴备了点心，她自己也尝了，我看还是不要让她入席为好。免得她为了陪伴主上，勉强进食，伤了脾胃。”
“嗯。”萧楠并未真正关心她说什么，思绪已飘向如何处置赵家的账册。
“那我去通禀一声。”水莲嘴角扬起得意的微笑，退下后离开洗漱间，找来几位侍女继续侍候萧楠，找到准备宴席的芙蓉，道：“芙蓉，少爷似乎有些不悦。”
芙蓉心惊，问：“少爷有何言语？”
“他说你不该给哑奴食物，哑奴只是低微仆人，心智如童，你给他食物，他定会呈献给十三公子，不仅污秽，还手舞足蹈，有损主子颜面。少爷吩咐，今晚晚膳你一旁侍奉，不可进食！”水莲言辞严厉，“你好好反省，若再不能领悟主子之意，等待你的将是严惩！”
“是……”芙蓉想到十三公子对哑奴的态度，心生疑窦，却不敢违背。
晚宴
萧楠换上舒适的修炼服，婉月推着轮椅带他进入专门的修真餐厅用餐。
刚踏入餐厅，他便为这规模惊愕，餐厅足以容纳六七桌，装饰如古时后宫，家具乃至拱门皆由上乘紫檀木制成。
地面并非地毯，而是名贵大理石，圆桌配有转盘，类似世俗大酒楼。坐下后，他觉得这桌能容七八人，仅四人显得空旷。同桌的有婉月、哑奴以及水莲，其余侍女在旁侍候。水莲轻拍手掌，传出指令，外厅侍女捧着纯银托盘，逐一端上各色灵膳，还有专人捧瓷盆让他们净手，递帕子擦手，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