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订婚宴3
蓝粒肚子翻搅，血液在逆流似乎要从嘴里喷涌而出，她站不稳的想往后倒去，蓝天用了全力抓着她的手臂，她半边的身体都疼的麻木起来。
蓝粒好痛，血液好像要冲破头顶，她恍惚之间看到沈之洵一步一步的走来，他轻轻缓缓的踏着漫天的花瓣走到她面前。
背着光的他，周边的轮廓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圈，像是一幅抽象的油画，色调温暖而又美好。
蓝粒想她无法偿还了，沈之洵本该是这样的温柔的人，是他们把他逼成这样，他的恨瞬间明白了，她现在也恨。
曹彦狠狠的看着沈之洵若无其事的走到他们面前，沈之洵永远是淡漠的眉眼，不管什么事情他都这副样子，反观他狼狈和歇斯底里，他输得一败涂地。
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的他，他不相信沈之洵能淡定的看着蓝粒去死，就算这些年沈之洵藏得再好，他还是能看得出他对蓝粒有感情。
曹眼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刀给了蓝天，一把折叠的美工摊开在蓝天面前，刀光一闪，曹彦阴恻恻的舔着后槽牙说：“光说狠话有什么用，放点血给沈总看看你的决心。”
曹彦此时像是阴险无情的蛇类，吐着信子露着毒牙，把那锋利的刀枪塞在蓝天的手心里。
蓝天这些年在曹彦的精心安排下躲过了沈之洵的追查，沈之洵做梦也不会想到曹彦把蓝天藏在哪里。也是机缘巧合下遇到逃跑的蓝天，那个时候的他不过是个刚残废的少年，当时曹彦看着蓝天一瞬间想到什么，露着两颗尖牙带走了蓝天。
他本来想留着蓝天打算跟沈之洵谈一笔交易，现在觉得任何交易不如看沈之洵痛苦来的畅快，他要用蓝天让沈之洵和蓝粒永远没有可能，即使沈之洵再不承认，蓝粒永远都是他的死穴。
蓝天手里的刀像是一个烫手山芋，他接过一瞬间就想抛出去，可是他在这个时候想到了一双含着雾的眼睛和另一双懵懂的眼，他们期盼的望着他，他瞬间坚定握紧了手里的刀。
蓝天不敢看蓝粒，他几乎是咬碎了自己的牙抓着蓝粒的手臂，他听着蓝粒痛苦的喘息，七年不见的女儿柔弱的好似被他捏碎。
蓝天痛苦的对蓝粒说了声：“对不起，原谅爸爸，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蓝粒痛的全身麻痹，大脑充血，眼瞳胀痛的什么都看不见，耳鸣又干扰着她，就算听清楚了又怎么样呢？
架在她脖子上的刀正缓缓的割开她的皮肉，她好像听到了血液流动的声音，热热的体液向着脖子往下走，一点都不疼，蓝粒觉得她已经经历过最疼的。
她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刀子架在脖子上，又是第几次被割的血流不止，但是她死也想不到这么残忍的事情，是她千次万次为他找过无数理由的父亲。
不痛，可是她好累，突然她积在喉咙里的血液突然喷涌而出，满身的血已经分不清楚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沈之洵定定的站在离蓝粒只有两米的距离，清楚的看到了蓝粒雪白的婚纱被血珠滴染，他握紧拳头哑声开口：“够了，你要一千万我给你，没必要为了钱去伤害她，你已经伤害她不止一次。”
蓝天懊悔痛苦的垂下抓着蓝粒的手臂，沈之洵的话如同刀子深深的扎着他的心，他怎么会不心疼他的女儿呢，可是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蓝天如释重负的扯了扯嘴角，“沈总最好说话算话。”
蓝粒没有力气支撑倒在了地板上，她怔怔的看着蓝天眼里灰暗一片，她破碎的喊了一声：“爸”。
蓝粒很久没有说话，钱慧说刺激能让她开口，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只想最后叫一声爸，从此以后他们再也没有关系。
蓝粒的声线颤抖，她空洞的看着漫天的白玫瑰擦干了嘴角的血渍，“爸，能不能告诉我这七年的时间里，有没有想过妈妈？你知道我们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蓝粒不敢问蓝天有没有想过自己，从他对自己动刀，她觉得不必知道答案了。可是妈妈呢？她昏迷前一刻都念叨着蓝天的名字。
蓝天瞬间崩溃的跪在蓝粒身边，他无言面对他们母女，他做了太多的坏事没有回头路，如果可以他真的想一死了之，可是不行，他没办法。
蓝天伸手捂住了蓝粒脖子上伤口，他使用巧力，血虽然流的多伤口却不深。此刻他像是一个慈爱的父亲，安慰不小心受伤的女儿，他轻轻的对蓝粒说：“走了以后就忘记我这个爸爸吧，你妈妈那边”
蓝天顿了顿，咬紧了自己的牙才继续说：“让她别等了，别再去受这份罪了。”
蓝粒闭上了眼睛，眼底的泪悄然流出来，她心里酸酸的委屈无处可说，这份委屈不是为自己，为了自己的妈妈。
想起妈妈昏迷前一直重复着蓝天的名字，她结结巴巴的说自己不相信蓝天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蓝粒也不相信，这么多年她跟妈妈一直在等一个真相。
她不敢去见妈妈，她怕让妈妈失望自己没有把蓝天带回来，没有把她的期待带回来。
她拒绝了医生安乐的建议，她觉得妈妈还没有等到，不能离开。
现在蓝天的话像是一把剪刀，剪碎了她们的期望，这一切是这么的可笑。
蓝天突然语气变得很硬的对沈之洵说：“沈总你满意了吧，把蓝粒带走吧，再也别让我看见她。”
沈之洵淡淡的勾了勾嘴角，蓝天想拿着钱离开不是做梦吗？
沈之洵不会放蓝天离开，不过蓝粒确实不用待在这里，因为关于她的部分已经结束。
沈之洵往前走了两步，在蓝天旁边的曹彦突然撞开了蓝天，拿起了丢在地板上的刀，又把刀抵在了蓝粒的脖子上。
“还没有结束呢？这场戏我还没有看够，沈之洵你这样做，不怕遭报应？”
曹彦可不像蓝天怕伤着蓝粒，他根本不在意伤口割的多深，停止流血的伤口又淌着新鲜的血液。
蓝粒血淋淋的脖子看不出自己的肌肤，她缓慢的睁开眼，眨了眨眼睛，看着一步之遥的沈之洵，她无力的开口：“我欠你的，就拿我这条命还，好不好？”
蓝粒一眼不瞬的看着沈之洵，她想记住此刻，他眼底的害怕真实的让她心口痛的抽搐起来。原来很多感情和细节是真的，只是他们隔着千山万水无法跨越，不敢去相信而已。
沈之洵望着蓝粒生命在一点点消散，这是第一次看见蓝粒凄凉的眼神，带着浓浓的眷恋，沈之洵却不敢上前，原来心痛是这样的感觉，被看不见的大手生生的四分五裂开来，五脏六腑都移错了位置。
沈之洵痛苦的吸了一口凉气，“曹彦你有怨气大可以冲我来，不必要为难她，她是无辜的。”
曹彦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大笑不止的把架在蓝粒脖子上的刀直直的对着沈之洵，刀尖上的血也随着曹彦的动作喷溅在沈之洵洁白的西服上，点点的散开像是一朵盛开在深冬里的梅花，曹彦握紧手里的刀他真想不顾一切的扎进沈之洵的身体里，可他这么多年明白一件事，死亡才是解脱，活着痛苦才是最好的报复。
曹彦又把直对准沈之洵的刀重新移到蓝粒脖子上，蓝粒本以为被麻痹的痛苦又席卷而来，她紧紧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一张雪白的脸周围已经被红色包围起来。
沈之洵终于不再镇定，他暴戾的脸上青筋浮现，“我来换她，你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现在我站在你面前，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要错过了，我知道你等今天已经很久了。”
曹彦冷哼道：“不要装作一副深情的样子，她知道你做了什么吗？如果她知道的话，你说她会不会原谅你呢？估计死也不会原谅你呢！”
沈之洵沉疑的望着蓝粒，下定某种决心以后视线滑到曹彦脸上，“我废一条腿还你够了吗？”
沈之洵淡淡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不重要的事情，他脸上的怒气已经消散，他知道曹彦恨他，可曹彦还没有被恨意冲昏头脑，知道沈之洵的死穴。现在他的刀不是架在蓝粒的脖子上， 而是逼沈之洵剥开自己的心。
曹彦听到沈之洵愿意废一条腿，他眼底的怒意瞬间被平息下去，他松开了刀放在手里把玩。
“哦？这个交易我确实蛮感兴趣的，我知道沈总一向说一不二。不过，你既然舍得用一条腿来交换这个秘密，看来我可以要的再多一些。”
他们的对话蓝粒听不懂，她嘴唇发白的看向沈之洵，沈之洵回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可蓝粒还是害怕，这曹彦已经疯了，万一他的要废了沈之洵一条腿怎么办，她不能再欠沈之洵了。
蓝粒被曹彦掐着腰挡在前面，他说话时候阴冷气息让蓝粒很难受，她秉着一口气开口：“曹彦，你不过是心里不平衡而已，就是当初出车祸的是沈之洵，他也不会向你一样自暴自弃。这几年你都活在这种想象里，可你不知道，他一定不会像你一样！”
一番话说完蓝里忍不住的咳嗽起来，她瘦弱的身体颤抖不止，曹彦用力的扯着她的头纱让她被迫的仰起头来，曹彦扭曲着脸让她的脸对着沈之洵：“他不会成为我？那你知不知道他算计你，想想你也是可怜，你以为他是风光齐月的人，他比我还不如，我起码是堂堂正正的恶。我要不要让你死的明白些，其实他”
“够了，曹彦，没必要说这些废话！”沈之洵忍不住的暴呵的打断了曹彦的话，沈之洵的眯了眯眼，眼底的杀意越于表面。
曹彦瞬间明白的笑了笑，“你害怕她知道？哈哈哈，我总算知道该怎么对付你了。”
曹彦反手把刀尖直直的对准了蓝粒的胸口位置，曹彦像是一个恶灵一样幽怨的看着沈之洵，“你想要她活，你亲口对她说说，你到底骗了她什么？”
身体上的痛苦会消失会平息，可心理上的痛苦是无法磨灭，他要沈之洵永远的活在今天，活在今天的痛苦当中。
蓝粒看着刀尖一点点的靠近她的胸口，一股寒凉从脚往上走，也许今天真的能结束这一切，她不害怕只是有太多的遗憾。
她努力忽视了缓缓递进的刀尖，抬眼看向沈之洵，她想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不管好的坏的都已经过去了，我只希望未来你能幸福快乐，不敢祈求你忘掉过去，淡忘仇恨，可你人生还有更多的东西要去体验才对。”
语不成调，断断续续的蓝粒只挤出了这一句话，她怕说太多自己舍不得，她努力吸着气不让自己哭出来，知道现在浑身是血的样子很是狼狈，如果可以她也想干干净净的走。
沈之洵面对蓝粒赴死的决绝突然无措起来，他无法保持淡定，他不敢再看下去神色紧绷的对曹彦说：“我不怕你胡说什么，只不过你杀了她，有想过你的父母吗？他们现在在门口祈求我放过你，如果你放下刀，我说话算话绝对不去追究。”
沈之洵知道曹彦现在像一个炸弹一点就着，蓝粒刚才说的话不过是想刺激他动手结束这一切，搬出曹彦的父母不一定能让曹彦有所犹豫还可能让他加速疯狂，沈之洵只能试图拖延时间。
曹彦顿住了拿刀的手，眼睛瞟向门口的方向。沈之洵这个时候一点点的放松身体向他靠近，试图再说一些相关的话拉引起曹彦的注意，曹彦对父母有所迟疑，沈之洵打算从这方面入手。
只是当沈之洵以为曹彦被所打动的时候，曹彦带着阴狠的笑容转过头用力的将刀尖迅速插进了蓝粒的胸口处，发生的太快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沈之洵大喊着不要。
曹彦在刀进入半寸的时候堪堪停了手，蓝粒看着那刀进入一半，剩下一半的雪白的刀面晃着白光，这次的疼痛更像是一场凌迟的折磨。
曹彦握着刀柄的指尖一点点恶用力往里捅，他的脸上显出变态的满足感，他满足于看到他们痛苦的表情，这对他是享受。
沈子洵停下了任何的动作，站在一步外阴冷的盯着曹彦的动作，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会激怒他，他不敢在说话了，他怕一句话就会让蓝粒结束生命。
曹彦却开口：“我胡说？你做的事情敢让人知道吗？还有我今天既然来这里，就已经没有打算回去，我能带走一个路上陪我也不错。”
一把折叠的工具刀大概有十厘米这么长，现在只剩下不到一半露在外面，蓝粒胸口被贯穿的撕开，她感觉到自己只要一呼吸都疼的难受，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大颗大颗的滴在了胸前的刀面上。
她已经听不清他们的说话声，她很想推开身后的曹彦，想往前走一步，走到沈之洵的面前，让他抱下自己。
她一直讨厌的怀抱，竟是生命最后最为怀念的，她脸上惨白没有血色，可浑身上下都是血，她慢慢的觉得周围暗了下去，她的呼吸也越来越跟不上。
沈之洵的样子也看不清楚了，蓝粒想快结束了吧，她已经受不了这样的折磨，疼痛被放大，大口呼吸着空气，空气进入身体又疼的翻过一圈。
她痛苦的闭上眼，数着时间。
就在曹彦要把最后的刀子捅进去的时候，一双手从后面推开了他，又用力的向曹彦倒地的方向压过去，他们滚在一起。
沈之洵从正面接住了蓝粒，蓝粒的已经没有力气，撑着最后的清醒，她终于又抱到这个温暖的怀抱。
人为什么总是在最后一刻才看清自己的感情，蓝粒想如果她能活下去，她不想错过了。
沈之洵甚至不敢用力去碰蓝粒的身体，她紧皱的眉头忍耐着疼痛， 努力的睁大眼睛深深的望着他，沈之洵在她盛满星星的眼里只看到了自己的脸。
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抚上了蓝粒的脸，沈之洵轻柔的摸着她冰冷的脸颊，尽量不让血沾染上，蓝粒的隐忍轻哼触动了沈之洵的心口，他手指贴上了她的嘴唇，摇头不让她开口，他们还没有结束，还没有到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
另一边曹彦被推在地板上，推开他的人是一直在旁边没有吭声的蓝天，他一直在等待时机，最后看到曹彦眼底的杀意，他忍不住的冲过去推开了曹彦。
曹彦和蓝天在地板上厮打起来，曹彦手里的刀被蓝天丢在一边去，赤手空拳的打架曹彦敌不过蓝天，逐渐败下来，躺在地板上不动。
曹彦吐掉一口血水：“蓝天，你搞清楚现在这样做，我们谁都活不了。”
很快按捺在身边的保镖把两个人分开了，蓝天没有回答曹彦的话，他本来也不想活了，这是他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曹彦还是大声的嘶吼，沈之洵冷意的眼神的瞟向曹彦，保镖立刻把曹彦的嘴捂起来。
保镖把两个人带下去，蓝天最后回头看了眼蓝粒，蓝粒已经昏迷过去，静静地被沈之洵包抱在怀里，蓝天一双眼里透着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