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逃走
一夜未眠蓝粒耳边彻夜响起了王淼的哭泣声声嘶力竭穿透了墙,每一声的哭泣都是为了自己女儿,到此刻抛开所有的一切蓝粒也为了一位母亲失去孩子深深地同情。
蓝粒抱坐在床的角落里背抵着墙,那沉闷的敲打声从墙的另一边传到了蓝粒的背上,她的意识又累又不敢睡,只能一声声的数着声音直到天亮那声音终于也跟蓝粒一样感觉到疲倦停了下来。
只是还没有闭上眼片刻被巨大的争吵声把她吵醒,就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王淼大声的质问着什么,蓝粒听不清楚她的头很痛像是被人用锤子击打了似的。
蓝粒昏昏沉沉的打开了房间门,她只是没有清醒所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门打开,门口一个高瘦的黑影挡住了蓝粒,蓝粒努力眨这红肿的眼对上了马文城的视线,奇怪的是他的眼里很冷看着蓝粒也没有往常的样子。
马文城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也没有开口解释为什么蓝粒一开门就能看见他,他眼里的有冰在凝结,当他眼里的寒气越盛时候他看到蓝粒青紫的脖子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异常明显,像是一条丝巾缠在了她的脖子上,马文城恍惚对上蓝粒红肿的双眼整个气势就降了下来。
走廊尽头房间的争吵时越发激烈的时候,蓝粒站在门口能听清楚几句话,好像是王淼在质问谁,问什么人为什么还没有死,越说越多越说越快反倒蓝粒不敢在听下去,马问城有一句话说得对知道越少越好。
蓝粒再也没有出门的打算,她转身回到自己房里里,几乎是身体才跨入到卧室里房门就被关上了。
蓝粒呆呆的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雨景,争吵声也消失了,只剩下窒息的安静。
马文城不一会又回到房间里,他带来了和昨天一样的早餐还有一件换洗衣服,他看到蓝粒瘦弱的背影隐隐有冲动想去抱一抱她,这些天一定受到了不少的惊吓,挣扎间他只是把衣服放在床头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吃点东西吧,我给你拿来的衣服是干净的。”
马文城说完这些蓝粒也没有回头,依旧看着外面下不完的雨,她完全没有听见马文城的话,心里想的是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呢?
马文城纠结片刻又开口,“这几天最好不要出门,吃的我都会拿上来,也不会再有人进来你房间。”
比起马文城小心翼翼的说完这些话,蓝粒反应冷淡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外面的风雨飘摇蓝粒一身白衣站在窗前长发随着风起伏,她清冷的像是那不沾雨水的花朵。
被蓝粒冷漠的反应刺了一下,马文城慌张的转身逃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那双干净清透的双眼让他只想逃走,也许是她看穿了他的真实的想法。
那一瞬间他无所遁形只能躲开不敢在看,他有很多机会能跟蓝粒说实话,他都没有开口一次次的沉默现在再说什么反而是刻意。
马文城知道蓝粒对他已经没有信任,她现在绝望的谁也不能相信。他无法挽回蓝粒任何信任,她心里所想没有错,他出现从头到尾不过是一个骗局。
马文城无力的靠在蓝粒房间门的对面,他拿出烟猛的抽了两口冰冷的身体慢慢暖起来,他一眼不瞬的看着紧闭的房门,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这里一整夜。
蓝粒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囚禁起来的鸟,她比鸟更惨一些鸟还能无聊的时候还能叫两声,她连话都不能说。
她这样一天天望着窗外,直到一天那争吵声比任何一次都要激烈的时候,说不出是为什么蓝粒竟然跟着紧张起来,她心脏随着声音越来越快。
她站在窗户前没有动,外面濛濛细雨把玻璃窗蒙上了一层雾,她站在窗户前不知道在期待什么,心鼓动着不停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强烈的跳动过了。
忽然一个雪白身影钻入了森林里,只那一瞬蓝粒透过窗户朦朦胧胧认定了是王淼。
心跳声并没有因为争吵时而安静下来反而要从胸膛里钻出来,蓝粒转过身看向房门。只那一瞬她决定要逃离这里,她不想做笼中鸟,只要能出去就好她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无论结果是如何他们这些人都不会放过她,她也有思想并不是谁控制的木偶,她下定决心的打开了门,她的心在这一刻也平静下来,无论是结果总归也要为自己争取。
她以为门外会有马文城守在那里,走廊外空荡荡的有些恐怖,她回头看了眼走廊尽头的房间,快速的转身下楼去。
站在楼梯的拐角处蓝粒听到陈然清的虚弱的声音,这是蓝粒第一次看清他的样子,上次只是模模糊糊见到一个背影,和蓝粒想象中老练精明的样子很大出入,现在的他弯身坐在沙发上,旁边站着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手忙脚乱的拿着纱布和各种瓶瓶罐罐在忙碌着。
比起旁边男人的慌乱陈然清显然镇定很多,戴眼镜男人给陈然清止血后拿着纱布想想包扎的时候陈然清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纱布,语气强硬的对他说:“你也出去帮忙一起找王淼,一定要找到王淼,现在出去的那些人我不放心。”
不给戴眼镜男人一点反驳的机会说完陈然清眯了眯眼,戴眼镜的男人叹了口气就转身出门去了。
陈然清掀起衣摆粗糙的随意裹了两圈纱布就算完事,他脸上还有深浅不一的血迹,想必刚才发生了一场很激烈的争吵。
蓝粒站在楼梯拐角处她在等一个机会,从刚才陈然清说的话可以判断出现在这个房子没有留人都派出去找王淼了,蓝粒只要走过客厅就能跑出去。
可是陈然清正对着她,她没有办法在他眼皮底下逃跑,就算他现在受伤没有办法追上他,难免陈然清会留有后手。
蓝粒躲在角落里都要放弃逃跑的想法时候,陈然清闭了眼睛开始休息,他脸色苍白嘴角都在微微颤抖看起来伤的很严重。
蓝粒觉得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只需要十步她就能走过客厅,蓝粒深深的呼吸了下让自己放轻松,不断的给自己心理安慰。
她又等了大概五分钟确定陈然清睡着了,蓝粒才从拐角处走出来,她走的很小心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九步只差最后一步,蓝粒此刻觉得自己像是站在悬崖中间的独木桥上,每一步都走的格外惊心,她小心翼翼步履轻缓,呼吸不由的急促。
经过陈然清面前的时候她偷偷瞄了眼,她所在的位置离陈然清不过三步的距离清楚看到他脸上的大大小小的伤痕。
刚才离的远些蓝粒以为是血溅到了他脸上,现在她看清了心狠狠地颤了下,脸上是由指甲抓出来的血痕,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气。
每天王淼发疯的时候都是陈然清沉默的按着她,任由她在脸上抓下了这些痕迹,到底什么关系能让陈然清对王淼能做到这个份上呢?
蓝粒不敢多想,这个男人是沈之洵头号敌人,沈之洵到现在还没有能把他除掉,他不是蓝粒所能想象的。
蓝粒把目光移向门口,就差一点点就能走出去了,外面是什么样子会遇到什么蓝粒已经没有什么退路,她绷紧脚尖往前踏去,在离地还有几厘米的时候陈然清的声音幽幽传来,他的声音像是一把有力的锤子狠狠地打向蓝粒的脚,让她再也迈不动这最后一步。
“现在确实逃走的好机会,可是你走不了,沈之洵不会放过你。”
蓝粒全身像是被注满了水沉甸甸的无法动弹,陈然清一句话让蓝粒逃跑的欲望被水花浇灭只剩下一缕青烟。
蓝粒回过头看向陈然清发现他根本没有睁开眼睛,他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这眉眼中的疼痛已经消失带着上位者的笃定。
蓝粒再看向大门口的时候,仿佛觉得那光亮不是自由的光而是走进深海里的迷茫,她现在处于进退两难地步,已经被发现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陈然清低低声音再次传来:“不过可以给你个机会试试看,看究竟是上天偏袒你还是偏袒沈之洵呢?”
一阵风吹向蓝粒吹来,吹起她的长发,及腰的长发随着风起舞,忽然觉得这光亮不是迷茫是自由的感觉,她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自由。
她在这一刻又重新坚定自己想法,如果说不去试下那么她永远被动。
反正结局都一样,逃不出再被抓回来就是。
蓝粒最后踏出了那步她走的很重很坚定不再小心翼翼,她迎着风走出去。
陈然清慢慢的睁开眼,嘴角掀起了一抹深刻的笑容。
蓝粒出门天空飘着小雨拂在她脸上痒痒的,她的眼睫上很快就沾上了雨珠,她抹了一把脸后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这是一条没有人走过的路,野草快要把蓝粒的整个人埋没在里面,她穿着单薄的衣裙抵挡不住野草的锯齿在她身上割据。
她用自己的脚艰难的开路,尖利的野草蹭过她的脸她的手臂她的腿每到一处都留下大小不一的痕迹。
蓝粒回过头看被踩踏过的野草很快又摇曳着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蓝粒才放下心来继续往前继续走去。
她用一只手挡在脸上护住自己的眼睛,一只手拨开野草手脚并用的往前走去,蓝粒也不知道这个方向是下山还是越往森林深处走去,蓝粒只能选择这条跟王淼相反的方向走。
如果他们把王淼找回来了再去寻她的时候,他们不会这么快能追上来,加上这天越来越黑只要她随便找个草丛里藏起来就很难找到她。
蓝粒只能这样想着给自己安慰,这条路实在太难走她的的身上的血痕越来越多,虽然伤口不深可数量真的太多了,她每走一步都疼的扯了扯嘴角,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能频繁的喘气来缓解痛苦。
她时不时回头看自己走过来的路,高耸的野草安静的回对她的视线,蓝粒像是漂浮在深海里的花朵四周除了海水以外看不到头,她的前前全是野草。
她想既然跑出来了,她一定能走出去,她提起满身是伤的脚往前走去。
她不知道在这里走了多久,最后让她停下脚步是因为她看到了马文城站在她的面前。
不知道他站了多久浑身湿透的快要跟旁边的树木融为一体,淋了雨他看起来更脆弱,那白的几乎透明的皮肤上能清楚的看到血管的走向。
他站的后面正是下山的出口处,只要往前走上一分钟就能从这个监牢里逃出去,他在这个时候截住了蓝粒。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看着蓝粒像是一只浑身炸毛的刺猬,明明身上受了那么多的伤还是倔强的看着他不肯低头。
马文城滚了滚喉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他没有理由责怪蓝粒,如果他是蓝粒的话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马文城从头到尾都并没有给蓝粒安全感。
“回去吧”
最后马文城只说了这三个字,这三个字彻底把蓝粒最后的希望溟灭,她坚持这么久终于站不稳,马文城伸手及时的扶住了她,蓝粒发狠的甩开他的手。
马文城被推的后退了两步不敢在上前,他被甩开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就这么点距离马文城想他就能碰到蓝粒了,可也就是这么点距离,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蓝粒带着恨意看着马文城,他凭什么会出现受伤的表情,他不该大声嘲笑她傻吗?明知道她会逃走所以假意放她离开,在她马上以为自己成功的时候出现。
蓝粒所有的坚持和信念一旦毁灭,周身的疼痛席卷而来,蓝粒目及所处皆是数不尽的伤口,她被疼痛包围再也没办法给自己心理暗示去忘记疼痛。
湿透的头发一缕缕的黏在她的背后,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个被遗弃的破碎布娃娃,脆弱又可怜,可她要的从来不是谁的怜惜。
无论是沈之洵还是马文城,她都不想要。
她要的是不欠任何人,自由自在的远离这些是非,现在想来是不可能了,她晕倒前看到马文城眼里某种坚定的情感在发芽,真奇怪他为什么要下定决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