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戒指
两个人之间血淋淋的，分不清是谁的血横在中间，可张婼羽的手流再多的血也不及蓝粒再往下一寸就能要了她的命。
蓝粒放空了自己，思想漂浮在空中，她想如果这一切就这样结束也不错，至少她不用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知怎么的她想到了沈之洵，他一定很生气揪着她的脖子不让她死的那么安静，凭什么她能这么轻易的死去，那么罪孽要谁去承担呢？
蓝粒终于笑出声，没想到最后会这样气急败坏。
张婼羽捏紧握在手里的刀片，她俯身看向身下摇摇欲坠的人，仿佛一用力她就能消散，就这样死去不是太便宜了。
张婼羽用带血的手摸上了蓝粒的脸，她的手摸的很轻，生怕弄疼这朵脆弱的花。
张婼羽摇摇头，“闭上眼睛数一数，他很快就会赶过来。你说到时候我说要任何东西来换你，他会不会答应我？”
血液流失过快，她感觉冷意从脚直冲头顶，飘荡在空中的灵魂缓缓坠落让她收回了一丝理智。
可是她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张不开口，她怕一张开口血就能从嘴里流出来。
她只是笑着摇头似乎想告诉张婼羽，沈之洵不会的，如果她死了虽然可惜，不过是死的太过容易而已。
张婼羽不理会蓝粒的否定，她自顾自的靠在蓝粒颈窝里，这个姿势好似婴儿寻求母亲拥抱，温暖并且安全。
用在这里不免显得诡异，蓝粒感受到脖颈有一股温热的气息，张婼羽接着说：“你不懂，他比谁都怕，他也很矛盾吧，目标明确的人怎么会为了你放弃呢？不如我们打赌试试？”
说到打赌张婼羽语气激动起来，蓝粒终于从嘴里吐出一句话，“你不觉得我比你可怜吗？”
比起张婼羽严厉的语气，蓝粒说出话更像是呢喃。
蓝粒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张婼羽依然窝在她的怀里并没有去看她的眼神。
张婼羽只能感受到蓝粒很努力说出这句话，说完这句话胸腔的震动迟迟没有散去。
“嘭——”
门被从外面踹开，两个靠在沙发的人都没有反应，她们似乎早就料到，依然保持着依靠的姿势偎依在沙发里。
沈之洵眼里杀意满满气息随着木屑一起掉落在房间里，他身后站了数十人的保镖，数十人都不及他一人戾气重。
他用力的踩在破裂的门上，“咔咔咔”，一步一步的走近沙发，距离两步的距离他清楚看到洁白的沙发上都已经血渍一片，沙发上的两人偎依在一块不知死活。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竟然是害怕失去，他走进房间里一刻他的脚步已经慌乱，他沉沉的一步一步走来，他又害怕走近。
他在害怕什么？
那一刻他才无所躲避自己的心，他害怕失去她，即使他从来不肯承认，也从来没有表现出来，可是这一刻他没有办法再隐藏。
她仰着头轻轻的闭着眼睛，神情安稳好似沉睡，她已经很久没有睡的如此宁静了吧。
她仰着的脖颈白到能清楚看见血管，现在血糊糊的一片早已看不清脖子的轮廓。
沈之洵却不敢在走一步，他停在离她一步的距离。他低着头长长的眼睫遮住了暴戾，精美的脸上看不出神情，连嘴角都没有任何弧度，只能听到紧握在身体两旁的拳头被捏的咔咔作响。
他想只有走到这步，逼到这步才能看清自己。为什么要走到这步呢？如果早一点开始，就不会错过那么多东西。
后悔大概是世界上最无用的事情，他这辈子都不想后悔，所以不管是死是活，他都不会再放手了。
他仰起脸漂亮的一笑，一切的纠结在一刻解开。不是释然，是更加的偏执。
他的手终于不再犹豫伸向蓝粒的脸，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张婼羽冷冷的开口。
“住手！”
张婼羽直起身，她狠狠的盯住沈之洵的脸，她并没有失去意识她比刚才更加清醒，清醒的能看到沈之洵脸上笑意还停留在嘴角没有消失。
“沈之洵，你说我现在要你跪下来，你会不听我的？”
张婼羽笑的癫狂，她一脸期待的看向沈之洵，这是她整个青春里唯一用心喜欢的人。
毁掉过去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她早就不该对他有任何的期待，他的笑容从来没有为她停留过。
毁掉一切才能重生。
沈之洵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他的眼神如同山顶未消融的冰雪，千年的积雪万年的寒冰，只一眼就会被崩塌的雪深埋其中。
沈之洵没有动作，只是摸了摸手里的沉香手串，声音沉沉的开口，“看来是我对你太好了？你是不是忘记了，那五个人是怎么伺候你的？”
他笑着的说完，一眼不瞬看着张婼羽的眼里闪过惊恐和害怕。
张婼羽握住刀片的手一抖，随即又紧握在手里，她抵着蓝粒的脖颈。
“是你？是你找人做的？”
她要疯了，她不受控制的嘶吼质问。
沈之洵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声音有些玩味，“我对你用不着费这么大的功夫，不过我昨天收到了那份录像带，里面的画面确实激烈了些，你不想知道是谁给我的吗？”
张婼羽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眼前浮现了那天的情形，她大哭大喊着希望有人来救她，可只有五个禽兽的笑声掩盖了她的哭喊。
她为什么要经历这些，她只是一个祈求庇佑的普通人，为什么上天对她这么不公平。
前半生的高高在上，只能更加惨烈的对比出下半生的苦楚，她不过是从情爱里抽身，只想爱自己罢了。
她一瞬间被抽取了灵魂，空空的躯壳沉沉的靠在蓝粒身上，她低声轻轻的说着：“那我也不会让你好过，这一切难道就没有你的份吗？你故意表现出对我余情未了，好让陈然清把我握在身边报复。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因为沈氏破产的时候我没有帮你，还是没有见你？”
“身在棋盘中，我也不过是没有能力的棋子，你连我也要报复，那蓝粒呢？你会怎么对她？”
张婼羽现在很想知道沈之洵会怎样对她？
沈之洵在听完张婼羽的话后脸色变得更冷一些，他放下手里的沉香手串，视线没有离开蓝粒的脸，“是你自己想体现的有利用价值，上赶着跑到陈然清身边，怎么后悔了就不敢面对了。你其实自私自利，深怕自己身上没有价值，怕成为无用的棋子。”
“我对你已经手下留情，我其实一直很感激你，在那个人人避嫌的时候，你愿意给我一枚戒指给我勇气。”
“我已经对你做的很多事情不去追究，剩下的不过是你自找的。”
张婼羽听完以后笑了起来，她没有笑出声，一抹诡异的笑容裂开在嘴角，像是一个无瑕的美玉裂开了一道无法修补的痕迹。
她定定的看着沈之洵，“告诉你一件事，那天我并没有送给你戒指，拿戒指给你不是蓝粒吗？这是她给你准备的毕业告白礼物，不过那天以我的名义送给你罢了。至于安慰”
说到这里张婼羽笑起来浑身颤抖着，“你以为我安慰你？哈哈哈，我躲都来不及呢？”
“是她给你的！”
张婼羽指着蓝粒的脸，看着沈之洵脸上出现一丝错愕，她突然很开心，横在他们中间的事情太多了，只要拆穿一点沈之洵越发把自己困住，困住还有蓝粒。
沈之洵目光越发黏在蓝粒的脸上，他的爱惜和心疼来的太晚了一些，他拨动手上的戒指。
这个戒指只当是给他的鼓励，他一直戴在手上的原因是提醒他不能忘记当时所遭遇的一切，他发誓一定要把一切都拿回来。
那天他站在张婼羽家楼下等来的是蓝粒，她垂着脑袋不敢看他，披散着头发让他没有看到蓝粒的耳朵已经红透，她始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那个时候的沈之洵遇到太多事情，公司的破产，父亲的撒手人寰，母亲迫不及待的逃离和一群虎视眈眈的豺狼。
他不再和煦的跟蓝粒打招呼，他冷冷的站在蓝粒对面，眼神死气沉沉的，因为看不到前路迷茫和无能为力的无奈。
那个时候的他不过是一个刚毕业的高中生，他的世界里突然出现那么多事情，他很需要一个人给他鼓励，不管她是谁。
“婼羽被困在家里了，她拜托我把这个戒指给你，她希望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不要放弃。”
蓝粒说完偷偷抬眼看向对面的少年，少年只是低垂着眼看着蓝粒手心里的戒指，他伸手拿起了那枚戒指什么都没有说，戴在了自己的左手上。
尽管心里有很多疑问，张婼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可沈之洵没有问也没有去想，他只记得这一份鼓励让他走了很远的路。
现在回想起来，原来是蓝粒送给他的戒指，给他的告白在毕业的时候，一切明白的好晚，要是能回到那个时候他一定会给她一个拥抱，而不是冷冷的转身离开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张婼羽看着沈之洵眼里溢出的爱意，她目光在他们之间流转，她带着所有的力气说到：“真有意思，我在这里诅咒你，诅咒你们永远不可能相爱。”
说完这一句话以后，张婼羽拿起手里的刀片，狠狠地扎向了自己的脖子，用了全部的力气直到刀片没入在血肉里看不见。
沈之洵没有阻止张婼羽，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蓝粒，张婼羽最后只看到沈之洵抱着蓝粒离开了，看着他们的背影张婼羽的眼角悄然落下一滴混着血的泪水，这是一滴无人在意的眼泪，不为他人只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