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那我呢?可以吗
今天早上起的很早,她要去见综艺节目的导演,沈之洵今天有事情要出去,他没有送蓝粒。
他让mary姐来接蓝粒去见导演,上了车的蓝粒还有点昏昏沉沉,mary姐给她递了杯咖啡,往车窗看了眼,一抹白色的身影站在门口,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mary姐用手肘推了推蓝粒,“沈总还好吧?外面新闻写的很夸张,看他风轻云淡的样子,果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蓝粒嘴里苦涩味散开来,脑袋清醒起来,她咬着吸管思考。
沈之洵确是淡淡的表情,昨天还带去玩,不像心情不好的样子,还能反过来安慰她。
“应该还好吧。”
“我跟你说,这个导演你见下,现在不笔以前,以前是导演来见你。你也得学会拉下身段,好好跟导演说话。这个综艺最近很火,也不用做什么,去那边偶尔聊天,煮个饭什么的,参与一些小游戏。”
mary姐拿起平板给蓝粒展示节目的热度和话题,基本每一期播出的热度都很高的。
蓝粒几乎没有参加过综艺,她认真看着节目片段,还算简单和轻松。
“对了,你有个心理准备,王明月也会去的,你做好自己就行。”
王明月就是上次抢了蓝粒一部戏的女明星,本来一直被蓝粒压一头,现在没有靠山了,王明月处处抢蓝粒的。
“没事,我有心理准备的。”蓝粒关掉平板,靠在座椅上,在这个圈子踩高捧低的很正常。
她原来经常被写耍大牌之类的,其实她除了拍戏和代言广告以外,几乎不和圈内人打交道。
mary姐满意点点头,还以为小姑娘要想不开,或者重新找金主捧自己,她只是顺水而流,还好还好。
导演约在一家养生会所,蓝粒有点抗拒在这样的地方见面,不过mary姐也在让她稍微放松些。
她们进了包厢时候,导演才泡温泉回来,随意的穿着浴袍,一条腰带松松垮垮的系在腰间,隐约见一小块胸肌,吸着拖鞋,啪嗒啪嗒的走来。
本以为是肥头猪耳的导演,没想到是个年轻的帅哥,只是这样随意不羁让蓝粒有些下头。
他的头发被水汽蒸的有些湿润,搭在额头,一双桃花眼,很明亮,总是不自觉的对着人眨眼睛,像是抛媚眼。
他的皮肤很白,是那种不怎么晒太阳的苍白,白到几乎透明,衬的眉毛黑浓。
蓝粒悄悄和mary姐使眼色,一个眼神mary姐大概看出来蓝粒对导演的评价,咋这么随意呢。
mary姐是老江湖,导演一进来马上起身跟蓝粒介绍,“粒粒,这是马文城导演,也是热门综艺《生活与艺术》的主导演。”
mary姐准备介绍蓝粒时候,马文城懒洋洋的从浴袍里伸出手,“蓝粒,久仰大名。”
蓝粒伸手握住他的手,雪白的手臂,蓝粒的手和他触碰在一起,把她的手对照成暖黄皮了。
他的手很凉,蓝粒觉得她把手放进了一个寒潭里,冷不住瑟瑟一下,还是忍住不适乖巧的笑着说:“导演好”。
马文城目光平缓的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手,穿着拖鞋啪嗒啪嗒的走向躺椅,一趟上去就把拖鞋甩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烟,也不管不顾的抽起来。
明明只交握那几秒,蓝粒觉得手上的冷冷的,如同一条蛇缠绕在手上,那条蛇往上攀爬,凉意走遍全身。
马文城背对她们躺在躺椅上,蓝粒用左手搓搓发麻的右手,血液循环起来,她才感觉舒服一些。
mary姐对她使眼色,挤挤眼,让蓝粒过去搭话。
蓝粒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想来以前的生活真的太顺意,难怪那么多人不待见她呢。
以前都是导演来公司见她,哪有她去见导演的份诶,感叹归感叹,她吐出一口浊气,走向马文城。
蓝粒认命的从旁边拿起一张小椅子,椅子的高度跟躺椅差不多,总不能让导演还仰头看她吧。
马文城掀起眼皮看着蓝粒,丢开烟头,压不住的嘴角,低低的笑声从嘴里溢出来,最后放荡大笑。
房间里只剩下他的笑声,诡异并且中气很足的回荡着,到最后有点刺耳。
蓝粒被他莫名其妙的笑容吓到了,呼吸都短了一截,求救的看了眼mary姐,这什么情况啊。
mary姐跟老母鸡护仔似得,把蓝粒提起来,拦在她身后,防备的看着马文城,说是疯的,怎么这么颠啊。
mary姐也是第一次和马文城打交道,圈里里的关于他的流言很多,马文城是圈里出了名的怪才,他家底雄厚,来做导演也是闲的无聊,初期也是他砸钱,后续热度起来做的不错。
他本身玩艺术的,所以做一期艺术类的综艺,也算专业对口。
马文城在她们惊悚的神情下,慢慢起身,也没有去找被自己踢飞的鞋子,光着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
蓝粒发现他不止手很白,连脚也很苍白,指甲都泛着病感,可他的笑声却不像生病的样子。
他把玩着腰带,卷在手指上,又放开又卷起来,他目光凌冽直直的看向躲在身后的蓝粒。
目光如剑,穿过mary姐,直直往蓝粒身上扎去。
好半晌他平复了灼人的眼神,又是一副不羁的样子,光着脚去酒柜拿红酒。
他拿了两个杯子,倒了两杯,他懒洋洋的问:“喝吗?”
这话是对着蓝粒问的,蓝粒看他恢复正常,从mary姐后面走出来,她拿起酒杯,礼貌的喝了一小口。
马文城勾着嘴角,透着一股坏,他给自己那杯倒满,一口气的闷完了,红酒把他嘴唇染成暖红色,气色没有那么差劲了。
他舔了舔嘴角,显得意犹未尽,粉色小舌勾出来,把嘴角的酒渍扫回嘴里。
这么妖孽的动作,mary姐眼睛都看直了,这家伙明显对着蓝粒去的,她抢过蓝粒的酒杯,“马导,粒粒不怎么喝酒,我来替她。”
说着mary姐要仰头干了,马文城冷冷眼的扫过去,把酒杯丢在桌子上,价格不菲的酒杯是不容易摔坏的,酒杯在桌子上跳了一圈还发出好听的叮叮叮声。
“你也配?”马文城满眼讥笑,声音阴狠毒辣。
蓝粒按住mary姐发抖的手,她不知道哪里得罪这个导演了,或许说她得罪的人太多了,趁着现在出来狠踩一脚罢了。
“既然马导没有意思合作,那我们也不打扰了。”蓝粒把酒杯轻轻的放在桌子上,红酒在杯里摇曳晃动,杯身倒映着马文城微微起伏的身影。
蓝粒不想把话说绝,她没有想委曲求全,她还不至于为了一个综艺节目求这个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蓝粒牵着mary姐的手,转身就走,在手将将要碰到门把手的时候,背后的马文城才开口,“你不记得我了?”
比刚才不同的是,他这句话带着一丝委屈,蓝粒不解的回头,他站在几米外,恍惚间,蓝粒只看到他一个人,他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等了很久。
“雯雯,还记得吗?”马文城平淡的开口,不期待蓝粒能够想起来,只是他的眼尾被染红一圈,压抑着不明的情绪。
雯雯,雯雯,蓝粒反复咀嚼这两个名字,忽然记忆如山崩地裂般的崩塌,她的记忆里走出一个文弱白皙的小女孩的身影。
在她上幼儿园的那几年,她都是在爷爷奶奶家度过的。在她读小班的时候,那年放寒假,隔壁搬来一个个子小小,白的吓人的小孩。
没有人跟他玩,他总是蹲在门口用木棍鼓捣着沙土,在用小石头搭起一个个小的房子,他忙的不亦乐乎。
附近的几个小孩看到他,起了恶作剧的心,一脚把他搭建的石头房子给踢烂了,还一脚踹在他的肩膀上。
看他个子小,脸上病气十足,被踹倒在地板上也不吭声,也没有动,任由灰尘泥土沾染他白色的衣服和清秀的脸。
那个时候的他因为生病,变得很孤僻,也不说话,家里人把他放到乡下的外婆家里疗养,医生说乡下的空气环境要好一些,可能对他的病有帮助。
为首的小胖子,顶着皮球大的肚子,带着几个跟屁虫围在他身边。
“喂,你死啦?躺着不动干嘛?你男的还是女的?”
小胖子伸出脏兮兮的脚要踩在他脸上,隔壁的蓝粒听到声音出来看到这一幕。
她可讨厌这个胖子了,每天调皮捣蛋的,还爱欺负比他小的孩子来找存在感。
可蓝粒不怕他,他奶奶跟蓝粒的奶奶要好,他不敢对蓝粒怎么样,他怕蓝粒告状,都绕着她走的。
“喂,胖子,你敢踩下去,我就告诉你奶奶。”蓝粒气冲冲的站在家门口大喊道,她叉着腰给自己助力,甩着两个麻花辫。
小胖子将将停住了要踩下去的脚,无奈的收回了脚,鄙视的看着蓝粒,“你除了告状还会什么?”
“关你屁事”,蓝粒跑过来,她穿着粉色毛茸茸的外套,手上还带着手套,她把躺在地上事不关己的马文城扶起来,顺手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
因为他穿着白色衬衣和裤子,脏了的怎么拍也弄不干净,蓝粒泄气了,“弄成这样脏,你爸妈不会说你吧?”
马文城仍是目光空洞的看着地上被毁坏掉的房子,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蓝粒以为他被这些坏小孩吓傻了,她转头凶狠的对小胖子说:“你们要是在敢欺负她,我跟你们没完。”她挥了挥秀气的拳头,奶凶奶凶的赶走他们。
蓝粒牵着马文城的手到自己家去,她一个人在家,熟门熟路的打开门,从柜子里找出一套衣服,扔给马文城。
“你衣服脏了,换下吧,你不冷吗?穿这么少啊”,蓝粒打量着衣裳单薄的马文城,脑补一下留守儿童可怜的剧情。
马文城举起衣服看了看,宽松的白色毛衣和一条休闲的裤子,半天才憋出三个字,“你出去”。
蓝粒不屑的去门口等着,都是女孩子怕什么?
蓝粒那个时候把马文城当成女孩子了,他个子不高,皮肤也是少见的白皙,一头细软的头发,在阳光下金黄色的,像她床头的芭比娃娃,只是芭比娃娃的头发比较长一些。
等了片刻以后,马文城才磨磨蹭蹭的开门走出来,蓝粒很满意,果然这么难看衣服,长得好看穿起来也不一样。
蓝粒牵起他的小手,马文城不自然的要抽出来,蓝粒紧紧的使力,他没有抽的开。
“我带你去把那个屋子搭好。”蓝粒牵着不乐意的马文城,几乎拖着他往门口走的。
马文城太瘦小了,力气抵不过蓝粒,只能由着她了。
后来蓝粒经常带着这个小妹妹一起玩,蓝粒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文文
雯雯?蓝粒重复一遍
爷爷奶奶会这样叫他,文文。
“好呀,我叫粒粒”,蓝粒笑眼弯弯的说。
幼儿园时候几乎放假都会一起玩闹,后来蓝粒上小学了,没有继续住在爷爷奶奶家里,他们断了联系。
她思绪飘回来,她完全不能把当年那漂亮的小妹妹和现在这个男人联系在一起。
“想起来了?”马文城对蓝粒反应满意,他拖开一张椅子随意坐下,翘着一条腿,拿出烟在手里把玩。
快有二十年没见过面,以这种方式见面有点尴尬,蓝粒看着眼前跟记忆里没有一点相似的故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坐下聊聊节目,让你经纪人出去。”马文城连个眼风都没有给mary姐,从头到尾都是紧盯着蓝粒,这是一种锁紧猎物的眼神。
mary姐当然不能把蓝粒留在这里,她抓住蓝粒的手臂,不让她留下来,这小子明显来者不善。
蓝粒小声在mary姐耳边说:“没事,你出去等我吧,他不会怎么样的。”
虽然马文城的反应有些奇怪,可也没有做伤害她的事情,她对当年玩伴有滤镜,她安慰mary姐就在门外等着。
mary姐故意放大声音说给马文城听,“我就在门口等着。”
mary姐真的就在门口蹲着,一有动静她就冲进去,以她130斤的体重,总不能怕他。
蓝粒故作轻松的走到马文城对面坐下,“很久没有见了,我都认不出你来。”
马文城没有接话,仰着头旁若无人的抽着烟,当蓝粒不存在,吞云吐雾,烟雾在他们周围弥漫开。
蓝粒双手放在膝盖上,尴尬的揪着裙子,他也不接话,就沉默的抽烟,烟雾中透过来冷冷的视线。
马文城终于抽够了烟,把烟头随手按灭在桌子上,明明烟灰缸就在旁边。
“对做明星有兴趣?”带着沙哑的声音
“也没有,混口饭吃。”蓝粒实话实说,这其中太过复杂说不清楚。
她也没有那么大的理想抱负,最开始也是为了赚钱给生病的妈妈治病而已。
“后天节目录制,我这边会跟你经纪人沟通。”马文城没有想继续聊下去的想法,站起身来背对着蓝粒。
蓝粒才和他说了几句话,可是她感觉很压抑,终于结束了,她也站起来,表示感谢之类客套话。
“那我不打扰了,先走了。”蓝粒走了几步,在扭动门把手的时候,马文城低沉的声音幽幽响起。
“金主倒台了,没有想过换一个吗?”
蓝粒捏紧了门把手,她回头,马文城站在原地,他的目光似刀片,一刀刀的剜着她的肉。
蓝粒用力瞪着他,心里的怒火也积压不住,精致眉眼也被怒气沾染。所以这家伙从头到尾就想着羞辱人吧,她哪里得罪他了。
“那我呢?可以吗?”
蓝粒砰的一声用力甩上了门,马文城拿起蓝粒喝过一口的酒杯,按着唇印慢慢品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