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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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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承安尽管生前荣光不再,但温凭澜念及血脉亲缘与皇室的颜面,仍是为他操办了一场规模虽小却不失庄重的葬礼。

    葬礼当日,阴霾笼罩着宫廷,沉沉的压抑感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之中。

    二皇子温残清坐着板舆而来,他身形孱弱,面色苍白如纸,时不时便剧烈地咳嗽几声,仿佛那脆弱的身躯随时都会被一阵风摧折。

    他身着素白的丧服,眼神黯淡无光,却又透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身旁的侍从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稍有不慎便惹得这位病弱的皇子病情加重。

    在那阴沉肃穆的氛围中,温旭迈着沉重的步伐踏入灵堂。

    他身姿凝重,每一步都似承载着千钧重担,神色间的凝重犹如乌云密布,眉头紧锁,仿若被无形的枷锁束缚。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那冰冷的棺椁之上,久久未曾移开,双唇紧抿,如同一道紧闭的闸门,试图锁住内心翻涌的情绪。

    然而,那眼中的悲痛与忧虑却如丝线般交织,难以遮掩。

    一旁的侍卫见太子如此,心中担忧,轻声劝道:“太子殿下,逝者已矣,还望您莫要过度伤怀,保重自身为重。”

    温旭微微摇头,声音低沉而沉重,沉声道:“身为太子,兄长之逝,吾怎能不悲不痛?此乃手足之情,亦是皇家之哀。”

    可在无人察觉之处,温旭却轻轻勾起了唇,那一抹细微的弧度瞬间隐没。

    他给了身旁的江封尘一个不易察觉的眼神,江封尘立马会意,悄然凑近温旭。

    “盯紧四皇子。”温旭在江封尘耳边轻轻说道,声音几不可闻。

    “是。”江封尘颔首回应,神色肃然,随即隐入人群之中。

    此刻,四皇子温言渡孤立于灵堂一侧,眼眶红红似燃尽的炭火余烬,双眸布满血丝,仿若泣血残阳。

    他呆呆地望着那肃穆的棺椁,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然而,这沉默的悲痛却未能入温凭澜之眼。

    温凭澜本就因温承安的离世而心怀悲戚,此刻见温言渡这般木然,龙颜瞬间大怒,厉声斥责道:“身为皇子,兄长离世,竟不见你落泪,如此冷血无情,何以为弟?皇家的礼数与亲情,莫非在你心中毫无分量?”

    温言渡身躯猛地一颤,仿若被雷霆击中,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霜雪,毫无半分血色。

    慌乱中,他膝盖一弯,正欲跪地请罪。

    他的母亲妃兰贵妃见此情形,心中如被重锤狠狠一砸,揪紧万分。

    她不敢有丝毫迟疑,赶忙莲步轻移,匆匆上前,盈盈一拜,温婉说道:“陛下息怒,言渡这孩子自幼便是重情重义之人。只是此刻悲伤过度,以致泪已流干,心伤难愈。且他心中对兄长的敬爱犹如山川巍峨,从未有半分减少,还望陛下明察,宽恕这孩子的一时失态。”

    温凭澜冷哼一声,面色阴沉如墨染的乌云,双目透着威严与恼怒,道:“爱妃莫要为他辩解。身为皇子,在这等庄重场合,如此不知礼数,成何体统!皇家的尊严与规矩岂容这般轻易践踏?”

    兰贵妃眼中含泪,那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她声音轻柔,缓缓说道:“陛下,言渡向来乖巧懂事,知书达理,平日里最是敬重兄长。此次或许是因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悲痛至极,以至于失了仪态。还请陛下念在他无知,又是初犯,饶过他这一回。臣妾日后定会对他严加教导,定不让他再犯此等过错,若有再犯,臣妾愿与他一同领罪。”

    温凭澜目光凌厉如剑,狠狠地扫了一眼温言渡和兰贵妃,沉默良久,灵堂中的气氛愈发凝重,仿佛时间都停滞不前。

    终于,温凭澜面色稍缓,语气依旧冰冷:“罢了,此次便饶过他。但爱妃需谨记,若再有下次,朕定不轻饶。”

    兰贵妃心中松了一口气,赶忙拉着温言渡再次谢恩:“多谢陛下开恩,臣妾与言渡定当铭记陛下教诲,不敢有半分遗忘。言渡,还不快谢恩。”

    温言渡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惶恐:“儿臣谢过父皇宽恕,日后定当谨言慎行,谨遵皇家礼数。”

    温凭澜微微摆手,不再言语,转身凝视着那棺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江封尘默默观望着这一切,眉头紧皱。

    兰贵妃轻舒一口气,拉着温言渡退至一旁。

    其余的五皇子、六皇子,尚显稚嫩,乖乖地静静站在各自母妃身旁。

    他们神情紧张而又迷茫,不敢哭闹,只是紧紧拽着母妃的衣角。五皇子不时抬头看向母妃,眼中满是无助;六皇子则怯生生地偷瞄着周围的众人,大气也不敢出。

    宫廷中的嫔妃们亦是神态各异。有的低头垂泪,悲声轻泣;有的则面无表情,眼神中却透着难以捉摸的心思。

    大臣们恭敬地站在一旁,个个肃穆庄重,不敢有丝毫懈怠。

    温凭澜立于高处,俯视着这一切。他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承安虽已离去,但终究是朕之骨肉。今日葬礼,望诸位皆能心怀敬畏,送他最后一程。”

    众人齐声应道:“谨遵陛下旨意。”

    ……

    葬礼完毕,兰贵妃面色阴沉如水,紧攥着温言渡的衣袖,脚步匆匆地带着他返回寝殿。

    刚踏入殿门,兰贵妃怒不可遏,玉手猛地扬起,狠狠甩了温言渡一巴掌。

    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内骤然回荡,温言渡的脸颊瞬间浮现出一个殷红如血的清晰掌印。

    “废物!什么事都做不好!”兰贵妃柳眉倒竖,美目圆睁,怒火中烧地怒声喝道,“连皇上的脸色都不会看,你是蠢货吗?就凭你如此愚笨的头脑,如何争夺太子之位?”

    温言渡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打得一个踉跄,身形摇晃,险些狼狈摔倒。

    他下意识地捂住火辣辣作痛的脸颊,眼中满是委屈和惊恐之色,嗫嚅道:“母妃,儿臣……儿臣只是……”

    “只是什么?”兰贵妃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目光凌厉如刀,“你可知道,今日之事若不是本宫巧言周旋,费尽心思,你早已大祸临头!”

    温言渡垂首不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又不敢让其落下,身躯微微颤抖。

    兰贵妃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翻涌的情绪,语气稍缓但仍带着深深的责备:“言渡,本宫苦心孤诣为你筹谋,殚精竭虑,你却如此不争气。在这宫廷之中,风云变幻,波谲云诡,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粉身碎骨,你怎就如此懵懂不明白?”

    温言渡缓缓抬起头,望着兰贵妃,哽咽道:“母妃,儿臣知晓错了,日后定会加倍小心,不敢再有丝毫疏忽。”

    兰贵妃轻哼一声,莲步在殿内来回踱步,裙摆摇曳生风。

    “你说知晓错了,可若下次再犯,又当如何?本宫为了你,在这宫中如履薄冰,步步惊心,你若不能争气,本宫多年的心血岂不付诸东流,一切皆成泡影?”

    温言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触地,泣声道:“母妃放心,儿臣定当改过自新,夙兴夜寐,努力上进,不辜负母妃的殷切期望。若有再犯,儿臣甘愿受罚。”

    兰贵妃停下脚步,凝视着跪在地上的温言渡,目光中既有难以遏制的愤怒,又有隐隐的心疼。

    她缓缓说道:“起来吧,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若再有差池,本宫也保不住你。”

    温言渡起身,忙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点头应道:“是,儿臣谨遵母妃教诲,不敢有片刻遗忘。”

    兰贵妃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庭院,若有所思地说道:“三皇子虽被立为太子,但皇上也只不过是看他势力单薄,易于掌控罢了。你若想脱颖而出,就必须处处谨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抓住每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温言渡走到兰贵妃身后,轻声说道:“母妃,儿臣明白。那大哥的葬礼上,二皇子和太子的表现……”

    兰贵妃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剑地看着他,“此事暂且不提,你只需管好自己。二皇子温残清体弱多病,不足为惧。太子温旭虽然看起来稳重,但也不过是草包一个。他所受的教育,皆浅薄无比,难成大器。”

    温言渡低头不语,心中暗自思索。

    兰贵妃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宛如狐狸般精明,“莫急,本宫自有打算。你只需按照本宫的安排行事,切不可自作主张,鲁莽冲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温言渡点头称是,“儿臣一切都听母妃的,绝不敢有违。”

    兰贵妃轻轻抚摸着温言渡的头,语气缓和了许多,透着几分慈爱,“言渡,本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二人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只要你争气,这太子之位未必不可得。荣华富贵,权倾朝野,皆在你一念之间。”

    温言渡眼眸黯淡,神色略显迷茫,“儿臣定当全力以赴,不辜负母妃的一片苦心。只是这宫廷争斗,波诡云谲,儿臣心中实在惶恐。”

    兰贵妃眉头一蹙,嗔道:“惶恐?若此时心生胆怯,日后如何能成大事?本宫为你铺就的道路,你只管大胆前行。”

    温言渡咬咬牙,应道:“是,母妃,儿臣定当鼓起勇气。”

    兰贵妃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你且下去好好思量思量。”

    温言渡躬身退下,殿内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唯有兰贵妃的目光依旧深邃,不知在谋划着怎样的棋局。

    ……

    东宫内。

    烛火摇曳,光影斑驳,将室内映得明暗不定。

    温旭正端坐在书桌前,一手扶着额,眉头微蹙,神色间尽显疲惫之态。

    “你说,很有可能是四皇子的生母——兰贵妃在暗中布局?”温旭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疑惑与忧虑问道。

    他的目光从手中的书卷移开,看向恭敬立于一旁的江封尘。

    江封尘微微躬身,神色凝重,双手抱拳行礼道:“殿下,今日在大皇子丧礼之上,四皇子的表现愚笨不堪,举止失措,全然不像能谋划棋局之人。而他的母亲兰贵妃,却是言辞犀利,巧舌如簧,应对自如。殿下,您定要对他们母子多加提防。”

    温旭若有所思,缓缓站起身来,身姿挺拔却透着凝重。

    他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如墨的夜色,沉声道:“这兰贵妃先前可是丞相府嫡女,初入宫闱之时,便艳冠群芳,宠冠六宫,家世背景更是雄厚无比。想当年,她以倾国之貌,引得父皇倾心,盛宠不衰。如今,她若有心为四皇子筹谋,确实不得不防。”

    江封尘跟至温旭身后,衣袂飘飘,继续说道:“殿下,此次大皇子葬礼,圣上的态度也颇为蹊跷。四皇子未落泪便遭圣上厉声斥责,看似是圣上一时动怒,实则恐另有深意。或许,圣上是想借此事打压兰贵妃及其背后的丞相势力,以免他们权势滔天,功高盖主。”

    温旭微微颔首,目光深邃如渊,似要穿透这重重黑夜,洞悉那隐藏在背后的权谋阴谋,“这暴君心思深沉,每一步皆经过深思熟虑。但兰贵妃向来心高气傲,又岂会轻易善罢甘休?她定在暗中谋划,妄图扭转这不利局势。”

    江封尘拱手,神色严肃,郑重说道:“殿下,我们需得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应对之策,切不可掉以轻心。兰贵妃手段高明,心思缜密,若他们母子联手,必将成为心腹大患。”

    温旭转过身来,目光坚定如铁地看着江封尘,沉声道:“你所言极是。如今局势复杂,我们需步步为营,切不可给他们可乘之机。”

    过了一会,温旭重新坐回书桌前,拿起一本书,随意翻了几页,书页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然而他却无心阅读,眉头始终紧蹙。

    “这宫廷争斗,犹如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稍有差池,便会满盘皆输,万劫不复。”温旭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与忧虑。

    江封尘宽慰道:“殿下不必过于忧心,您向来聪慧过人,谋略非凡。只要时机一到,定能寻得忠臣良将辅佐,成就大业。”

    正说着,一名内侍匆匆来报,神色慌张,行礼时都略显仓促:“殿下,方才探子来报,兰贵妃近日频繁召见其家族亲信,进进出出,行色匆匆,似在密谋要事。”

    温旭眉头一紧,如剑般的眉毛此刻拧成一团,“可知所谋何事?”

    内侍惶恐地摇头道:“回殿下,具体详情尚未得知,但看其神色紧张,想必所谋之事事关重大。”

    温旭摆摆手,语气严肃道:“下去继续探查,不得有误。若有半点疏漏,定不轻饶。”

    内侍诚惶诚恐地退下后,江封尘面色凝重道:“殿下,看来兰贵妃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们需加快部署,抢占先机,否则恐落于下风。”

    温旭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双手负于身后,神色坚毅,“本殿知晓。你速去召集心腹,共商对策。务必在他们行动之前,做好万全准备。”

    江封尘领命道:“是,殿下,臣这就去办。”说罢,匆匆离去。

    室内再次恢复宁静,唯有温旭的目光依旧深邃,陷入沉思之中。

    ……

    这几日,温旭为那宫廷权谋之事殚精竭虑,每日皆于书房内挑灯至夜半,故而都没怎么管墨尘。

    墨尘倒也乖巧懂事,知晓温旭事务繁忙,未有半分埋怨。

    即便无人督促,他依旧极为勤快,自那伤好之后,便日日夜夜地去练剑。

    庭中,月桂飘香,墨尘身着素衣,手持长剑,身姿矫健。

    他目光专注而坚定,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凌厉的风声。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却未能阻拦他的步伐。剑影闪烁,宛如银蛇飞舞,其招式愈发娴熟,剑意也更为凝练。

    久而久之,他的剑术更精湛了。

    时光匆匆,转瞬便至中秋佳节。

    宫中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明月高悬,清辉洒落在朱红的宫墙与金黄的琉璃瓦上,勾勒出一幅如梦如幻的美景。

    温旭在书房中忙碌许久,终是停歇下来。抬眸望向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方才想起墨尘。

    “来人,传墨尘与江封尘前来。”温旭吩咐道。

    不多时,墨尘与江封尘便匆匆赶来,恭敬行礼。

    “今夜宫中设宴,你二人随我同去。”温旭整了整衣衫,率先迈出房门。

    墨尘与江封尘紧跟其后,一行人沿着青石铺就的小径前行。沿途,宫灯高悬,微风拂过,灯影摇曳。

    行至宴会厅,只见众宾客已纷纷落座。厅内灯火辉煌,华彩四溢。

    温旭入席,墨尘与江封尘则恭顺地立于其后。

    宴会上,佳肴美馔琳琅满目,珍馐罗列,令人目不暇接。歌姬舞女长袖善舞,身姿婀娜,宛如仙子下凡。

    丝竹之声悠扬婉转,萦绕于耳,营造出一片奢华而欢愉的氛围。

    温旭微微侧头,压低声音对墨尘说道:“墨尘,此乃宫中盛宴,人多眼杂,你当谨言慎行,莫要失了礼数。”

    墨尘微微颔首,应道:“是,殿下。墨尘定当铭记于心。”

    此时,居于主位的温凭澜举杯,高声道:“值此中秋佳节,愿我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温旭在心中暗骂:“这暴君,还好意思说什么国泰民安。靖国在他统治下,早就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真是strong的。”(来源于网络热梗,意思为死装的。)

    然而,骂完之后,温旭却是一脸惊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知晓这个陌生词汇的。

    他只觉在一刹那,这奇特的词汇就毫无征兆地涌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温旭虽因为在凡间渡劫失去了记忆,但还是有一些现代的思想在潜意识中挥之不去,偶尔便会这般突兀地冒出一些奇异的念头。

    温凭澜似乎是很快就从丧子之痛中缓解过来,此刻满脸喜悦之情,旁边还搂着娇艳妩媚的兰贵妃。

    兰贵妃巧笑嫣然,与温凭澜交杯换盏,好不亲昵。

    众人纷纷举杯应和,齐声高呼:“愿我朝昌盛,陛下万岁!”一时间,厅内气氛热烈,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温旭很快回过神,强压下心中的异样,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笑容,与其他皇子、大臣们相互敬酒。

    或许是平日里极少饮酒,温旭在这宴会上几杯美酒下肚之后,便觉不胜酒力。

    那酒劲上涌,使得他满脸通红,仿若熟透的苹果,眼神也逐渐迷离,神志不清起来。

    他强撑着起身,脚步虚浮,身形摇晃,努力稳住自己,向温凭澜行礼恳求道:“父皇,儿臣不胜酒力,恐再留于此失了仪态,恳请父皇准许儿臣先行回东宫歇息。”

    温凭澜微微眯起双眸,审视着温旭,片刻后说道:“既如此,那你便回去吧,好生歇息。”

    温旭再次行礼谢恩:“多谢父皇。”

    墨尘和江封尘见状,赶忙上前,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扶着温旭。

    墨尘轻声说道:“殿下,您小心些。”

    温旭含混地应了一声,整个人几乎将重量都压在了二人身上。

    三人缓缓转身,准备离开宴会厅。然而,刚迈出几步,一个不慎,温旭的脚绊在了门槛上,身体向前扑去。

    墨尘和江封尘大惊失色,连忙用力拉住温旭,才避免他摔倒在地。

    “殿下!”江封尘焦急地喊道。

    温旭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嘴里嘟囔着:“无妨,继续走。”

    他们沿着宫道艰难前行,温旭的头时不时垂下,又猛地抬起,努力保持着一丝清醒。

    江封尘担忧地说道:“殿下,您这醉成这般模样,回了东宫可得好好调养几日。”

    温旭含糊不清地回道:“莫要啰嗦,快些走。”

    墨尘紧紧扶着温旭的胳膊,说道:“殿下,您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一路上,遇到不少巡逻的侍卫和宫女,见太子如此模样,皆纷纷行礼避让。

    好不容易回到东宫,到达寝殿门口,温旭挣脱开墨尘和江封尘的搀扶,想要自己走进门去,却一个踉跄,差点又摔倒。

    墨尘和江封尘再次扶住他,二人使尽浑身力气,将他半拖半扶地带进了殿内。

    “殿下,您先坐下,我去给您准备醒酒汤。”江封尘话音刚落,便匆匆忙忙地转身跑了出去,脚步凌乱而急切。

    墨尘则小心翼翼地扶着温旭在床边缓缓坐下。

    墨尘伸出手,用一块锦帕为温旭轻轻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就在这时,温旭原本迷离的双眸忽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突然伸出手紧紧拉住墨尘的手,用力一拽,墨尘一个不稳,跌入温旭怀中。

    还未等墨尘反应过来,温旭竟猛地吻上他的唇。

    墨尘瞬间惊住了,整个人犹如被定住一般,大脑一片空白。

    他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身体僵硬得如同石像。

    片刻之后,墨尘终于回过神来,他涨红了脸,双手轻轻推开温旭,站起身,声音颤抖着说道:“殿……殿下……”

    温旭睁着迷离的双眼,那双眼眸中似有千般情绪交织,口中喃喃道:“凌……故遥……”

    墨尘听到这个名字,瞳孔猛地颤了颤,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随即,他强自镇定下来,说道:“殿下,我叫墨尘。”

    此时的温旭,眉头紧锁,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地念叨着那个名字,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墨尘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温旭,心中思绪万千。

    不一会儿,江封尘端着醒酒汤回来了,他神色恭谨,轻声说道:“殿下,快把这醒酒汤喝了,会好受些。”

    温旭皱着眉头,一脸抗拒,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喝,拿走。”

    江封尘赶忙劝道:“殿下,您且听属下一言。喝了吧,不然明日醒来头痛欲裂,恐伤了身子。”

    墨尘也跟着劝说:“殿下,这醒酒汤定能缓解您的不适。”

    在二人的苦苦恳求下,温旭终是不情愿地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

    清醒了一点后,他遣退众人,唯独留下墨尘,声音低沉道:“你们都退下吧,本殿要和墨尘独处。”

    众人领命退去,屋内只剩下温旭和墨尘。看着眼前的温旭,墨尘有些不知所措,双手局促地交叠在身前。

    “墨尘,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温旭忽然说道,目光望向远处,似陷入了深深的回忆。“数年前,我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在那宫廷之中,无人在意我的存在,众人皆对我冷眼相待,避之不及。”

    温旭微微闭眼,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一次宫宴之上,我无意将酒水洒在前太子温承安的身上,他当即勃然大怒,对我横加责骂,言辞刻薄,不留半分情面。我当时惶恐至极,不知所措,在场众人皆掩面而笑,视我如小丑。”温旭的声音颤抖着,双手紧握成拳。

    “就在我孤立无援,满心绝望之时,是那位故人挺身而出。他不惧前太子的权势,言辞恳切,为我辩解。他说我并非有意为之,不过是一时疏忽,恳请前太子宽宏大量。他的话语坚定,最终令前太子息怒,饶过了我。”

    “那是我见他的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温旭的眼中泛起泪光,神情充满了遗憾与怀念。

    墨尘静静地听着。

    温旭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从来都不渴望过什么中秋节。中秋节是阖家团圆之日。可我没有亲人。我恨我的父皇,是他逼死了我的母亲。”

    温旭的声音愈发悲戚,“母亲温婉善良,却被父皇害得自戕而亡。自那时起,我在这宫中便如无根浮萍,受尽欺凌。”

    墨尘轻声说道:“殿下,过往的苦难皆已过去,日后定会苦尽甘来。”

    温旭惨然一笑:“苦尽甘来?这宫廷之中,权谋争斗不休,我又如何能真正安心。”

    墨尘坚定地看着温旭:“殿下,属下愿一直追随殿下,为殿下排忧解难。”

    温旭微微动容:“墨尘,有你这番话,本殿心感慰藉。”

    屋内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唯有窗外的月色,依旧清冷地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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