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写个结尾吧，不想更了
深秋的阳光没有云层的遮挡毫不客气的洒下来，像一块金色的幕布，铺到草原上，被牧草戳的细细碎碎，牧民在收秋草，现在城中有其他粮食做辅助，清水羊清水城的粮仓在杜临的协助下，很快建好了，源源不断有粮草运过来。
我能感受到他们那种昂扬的气势，好像明年夏天一举拿下金帐王庭势在必得。
苏和应该也感受到了危机，城中探子活动增加，李仁达抓了一个又一个。可是清水城已经是个成熟的商业重镇了，想将藏在城中的探子连根拔起也是不现实的。
一天夜里，我和乌尔正在逗小都林玩耍。黄越突然来报，府衙说金帐王庭的一支军队真从天启山背面翻山而来，山上已经远远能看到些火光了。
乌尔立刻召来城中的官员和王族，包括离曾。乌尔主张按兵不动，集结城中将士在城外，等探子探查清楚了再应战。
离曾立刻反驳，坚持机不可失，他要带主力部队包围天启山，阻断他们后路，活捉苏和。
李仁达提醒离曾，草原部队机动性强，要小心中了苏和的圈套，还是先暂时观望。
布赫阴森森的声音从一边传来：“大将军可是多次大败乱贼和海盗的，几乎战无不胜，需要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杜临反驳：“可是郡王你虽然也是西达鲁人，但你自小长在京城，也未参与过草原上的战事，苏和向来诡计多端，还是慎重为上。”
乌尔也想再开口劝阻，更激的离曾下定了主意：“我乃皇帝陛下派来的钦差，统筹西征前的准备，有关金帐王庭的所有事情都应该听我决断。这是苏和自己送到碗里来，我不战何为？”
我拉住乌尔，阻止了他再劝。离曾迅速集结军队，看着远处山上越来越近的火龙，兵分三路，两路从山下包抄，他带着一路直接从正面迎了上去。
喊杀声整天，但正面迎上去的军队果然没有和山上的火龙打起来，反而越走越远，天边隐隐有光，快天亮了，还是没有消息。果然，是中了苏和惯用的诱敌深入。
我叫来杜临，吩咐李达仁带领剩下的军队去截住离曾的部队，不要越过天启山追赶，山那边就是漠西的地盘，那边的草原上多有沼泽，地势和气候都和漠北不一样了，吃了一次亏没有损失也行，长长记性就够了，不能再追。
本以为这次仍然是金帐王庭的普通袭扰，刚回到公主府就听到黄越又来通报，李仁达还未出城，清水城外就不知何时来了大批金帐王庭的军队，已经将清水城包围起来了。
我和乌尔赶到城楼一看，乌压压的军队站在图拉河前，将清水城围得严严实实，此时再想去送信或者通知离曾都怕是来不及了。
我们在城楼上对峙到了天亮，我第一次见到金帐王庭那个年轻的王，梁散。
或许我应该叫他：苏和。
远叶偷偷下了城楼去叫来碧落，当她赶到城楼上看着下面的军队最前方，火光映照的脸，是她终于鼓起勇气打算过年来跟我说的，她的情郎。
碧落脚下一软，远叶赶紧扶住她。碧落一手撑在墙上，一手对着他喊：
“梁散，你竟然骗我！”
梁散辨不清的神情中好像有转瞬既逝的愧疚和慌张，很快就恢复如常：
“我骗姑娘什么了，除了名字。但名字只是个代称，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你。”碧落一个字刚说完，就有腥甜梗在喉头，一口血呕了出来。她趴在城楼边，擦了擦嘴边的血：
“你今日要敢破城，除非先杀了我，否则破城时你的马蹄第一个践踏的就是我的尸体。”
“哈哈哈哈，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吗？”他身边的布赫猖狂的笑道，他的身后也引起一阵嗤笑。
苏和思索一会，直接弯弓搭箭，对准城楼上的我说：“让碧落出来，我，饶你不死，送你回你们的京城。”
“你休想！”我看着他的剑，冒着寒光：“我们天朝的女子不嫁敌人，更不嫁满嘴谎话利用她的负心人。”
“有我李仁达在，你休想对我清水城任何一人不利！”李仁达暴怒，对他吼道。
他坐在马上不屑地看着他，放下弓箭：
“李仁达，什么芝麻大的小小副都尉，你们天朝的神将离曾不也不过如此，一点小把戏就把他骗得团团转，他还真以为我听到他的名号就要闻风而逃，不还是被我困在了黑虎泽。”
我沉默地看着他，在心中将他千刀万剐。
乌尔拍了拍李仁达的肩膀：“苏和，你要如何？”
他又对着乌尔嘲讽：
“我要如何？你说呢？你这个病秧子竟然还没死，你知道我为何留着你吗，真以为我怕了你们这几匹破马，我是等着你慢慢建造清水城，现在的清水城不错，我很满意，你赶紧投降，我饶你小命，反正我看你这身子骨也活不了几天了，等你死了，我会好好帮你照顾公主的。”
我取来旁边的弓箭，挽弓拉弦，剑破空而下，被苏和一刀斩落。城下的金帐士兵纷纷大笑起来，气得德格金破口大骂苏和无耻。
苏和毫不在意：“听说你现在的茶叶生意不错，反正你也不想做王，不如下来给我打开城门，我以后的茶叶供应就都交给你了。”
德格金脸色涨红，恨不得跳下去跟他拼命。李仁达按住他，对着城墙下道：“你若是能攻城，你早就攻城了，只要你不怕城中先前扮作商队和六公主送嫁队伍一起来的天朝军队，你最好现在就攻城，何必在这逞口舌之快。”
对峙到第二日，苏和忍不住要攻城了，杜临带着剩余的将领阻止了几波攻势，夜幕降临，双方暂歇。
杜怀水让仆从送来一个奇怪的消息：今夜刮东风。
李仁达提议，牧场监肯定已经发现了城中异样去归宁城求助了。如果杜怀水的判断没错，苏和大军驻扎的地方就从背风变成了顺风，只要一支小队趁着夜色撕开一个口子，在凌晨军队睡得正熟的时候，绕到苏和大军后面点燃他们的帐篷和粮草。再开城门迎战，他们后面就是图拉河不好再退，必定瞻前顾后，只要我们抵挡到明天下午，归宁城的援军肯定就会到了。
说起来容易，但谁都知道这小队肯定是要去全部送死的。
众人为此争吵之时，小六身边的花影来报：六公主听到布赫送去了离曾被困黑虎沼泽的事，动了胎气，难产了。
我突然感觉心口一口气窜到了嗓子，一张口，吐出一口血来。
等我慌忙赶到小六床前时，她已经生下了一个儿子，但是她的脸上血色一点点抽离，变得煞白。她拉着我的手：“四姐，我，我想吃萝卜汤圆了。”
我攥紧她的手，眼泪涌出眼眶，大声答应着：
“好好，我这就亲自给你做，远叶！远叶呢！快给我准备萝卜和糯米粉。”
“小六不吃甜食，所以萝卜汤圆，是咸的。
我专门在书里认识了袁枚，找他学来的。
萝卜刨丝，煮熟，稍微晾干，去掉臭气。加葱、酱，捏到粉团中，再用麻油煎炸。外边金黄，中间雪白，内馅儿可黄可白可红可彩，全看小六爱吃哪种。
一口咬下去，先酥中糯后软，层次分明，满口留香。”
小六听着我说，笑着闭上眼睛，松开了我的手。
我踉跄着回到公主府，天快要亮了，府中众人也是面色凝重，城外出现了火光和喊杀声，是李仁达带人杀出去了。
乌尔使劲抱了抱我，和德格尔集结部落士兵去和杜临仅剩的两队看守粮仓的士兵会合了。我让黄天保驾快马载着远叶敲锣将城中百姓唤醒到公主府前。我看着惶恐的百姓，这里有西达鲁部落的牧民、南边来的流民、商人、旅人、我的属人……
“我是天朝恪靖固伦公主，此番金帐王庭来犯，生死一线。清水城衙门副都统、清水书院院长李仁达已经在凌晨带队杀到金帐后方烧了帐篷和粮草，此时应该已经殉国了。你们的王决定开门迎战，我公主府府兵，王府，衙门，城中所有士兵官员王公贵族，包括他自己乌尔都将亲自杀敌。我的子民，你们可有人愿意同我一起，誓死守卫这座你们亲自建设出来的清水城。”
“我愿意。”杜怀水缓慢地走到人群前面。“我也愿意。”那是城里唯二的秀才从山西的学院回来探亲。“我也愿意。”那是最早胆大找碧落贷款卖豆腐的流民。“我也是！”那是第一个来请求开垦种地的牧民。
“我愿意！”“我愿意”“我也愿意！”……
愿意声此起彼伏，城中青壮几乎都站了出来，其中还有许多是戴着头巾的妇女和半大孩子。
远叶和碧落哭得泣不成声，知彤制止她们掉眼泪，把城中孩子和老弱转移到公主府内，连着小六刚出生的孩子都交给福来和云潜，便去帮黄天保给那些百姓发能找到的所有武器了。
城门开了，乌尔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目光温柔地划过人群，看着他要保护的子民，然后落在我身上，我回看着他。
此时他穿着铠甲，系着西达鲁的吉祥绦，腰边配着弯刀，他不是在生病就是在预备生病，我很少见他这么威武的样子。
我冲他点点头，他回正脑袋，眼神坚定，拔出刀向前，大喊一声：开城门，迎战。
狮子们冲了上前去，但抵挡不住饿狼的数量太多，我翻身上马，准备阻挡杀进城的狼群，两个黄侍卫都在我的身边。
我叫来李玄同：“你不要去了，张大人就一个独子。”
“不”他还未说完我又制止住他。
“若能挡得住最好，若是挡不住，你就是我们中最后一个死的，但必须是她们中第一个冲上去的。”我指着留在公主府的老弱妇孺：“他们，就拜托你了。”
说完正要出发，就看到乌尔的叔祖父，漠北所有部落的活佛甘珠尔在阿古达木和两个随从的陪伴下，走向我召集起来的城中青壮。
不少西达鲁部落的人赶紧跪下叩拜，他缓慢地走过人群，盘腿闭眼，坐在了公主府门口，开始诵经。
我心中感动、悲愤和李仁达一样，和乌尔一样，和杜临一样和身后所有要保护家园的人一样，抱着必死的决心去阻击进城的狼群。
我明明让知彤和石发守住碧落，但没想到她还是如她说的倒在了城门口。
她毫不犹豫的从我的马旁冲了出去，手上拿的是她百宝阁里售卖的本地铁匠出品的收麦子的镰刀。
可惜她的刀还没落下，就被对面一箭射过来，贯穿了身体，我甚至没来的及扶她一把。
因为有人倒下，又爬起来，又倒下，好像一个个都杀红了眼。
混战时黄天保为了保护我受了重伤，他仅剩一只完好的胳膊冲我说：“公主，你告诉远叶，我的钱在床下面的盒子里。”
我一剑刺向侧面来敌人吼着她：“你要死了我立刻给她赐婚黄越！”
然后另外一个黄侍卫一边杀敌一边左右查看，瞅准时机上来一脚将他从马上踹到一个皮草行还未收起的外棚，棚子倒下，盖住了他。
和着夕阳染红了图拉河，归宁城的援军终于到了，是张秉衡亲自带的兵，不愧是平陕甘收复漠南的虎将，宝刀未老，很快反转局势将敌军击退，苏和看情形不对，毫不念战，带着残军迅速撤退，逃走了。
城外的部队回来了，出城的人只回来了稀稀拉拉的一队人，我和公主府里涌出来找丈夫孩子的女人们没有不同，冲上去想看看乌尔在哪里。
乌尔被杜临抱在马上，我的心被揪了起来，他穿过混乱的人群冲我喊道：“公主，王爷还没死！”
太好了，我就知道病秧子，万万年。
乌尔躺在床上，卧室中只有我和他，以及活佛和阿古达木。屋中的血腥气混着诵经声，穿入我的眼睛耳朵，冲进我心里，刺激它加快跳动，我这一刻突然明了：他已经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能失去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睛，看着此刻头发散乱衣衫脏污的我，他还没说话就又哭了：“恪靖，你怎么哭了。”
“我没哭，是你在哭。”他红着眼睛又对阿古达木说：“祖父，你把我此前写好的折子拿给公主。”
“我已经和叔祖父与祖父商议过，等我死后，将王爵传给都林。”我不惊讶，这是我们此前躺在床上说过很多次的决定，就是不知道怎么说服父皇和部落的人。
他接着说：“这下好了，我抵抗住了苏和的主力，保住了城中的百姓和粮仓，我们这也算是立了一次战功吧，不知可能换得皇帝陛下的松口。”
“城中百姓，你不用担心，你深得人心，他们知道拥护谁对他们最好，而部落这边，叔祖父会替神明传谕支持都林”我看着怀中越来越虚弱的人，想让他别说的，我知道，他说的我都知道。
满身是血的德格金冲进来，跪在乌尔床前大哭：“是我没用，没抢过李仁达，是我没用，是哥哥没用，也没有护住你。”
乌尔示意我扶他起来，他依在我的怀里，半坐在床上，笑着对德格金说：“哥哥，哥哥为部落征战，还为部落开辟出新商路，居功至伟。现在我要走了，以后公主和都林都要你来保护了，漠北军政大事，悉听公主之命。”
他的生命被抽干了，我的生命也好像被抽干了，我抱紧他：
“乌尔，你不会死的，病秧子万万年长寿得很。你不想跟我去江南了吗，你不想吃桂花糖藕吗？说好了等父皇收复了漠西，我们就请旨去江南看看，看看我娘亲、你娘亲生活过的地方。”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擦我止不住的泪，“别哭海棠花，我的爱人。”
然后轻轻在我怀里闭上了眼睛，只留下一句：
“江南我不能去了，不过我已经看过了世间最好的海棠花。”
张秉衡带着人找回了离曾被围困的大军，大军确实除了被困在黑虎沼泽，饿了两天，没有大伤亡。
离曾是回来了，可是满城缟素，没人理他。
张秉衡帮着杜临清点部队，重新布置防务。德格金在牧场和王族间奔波善后。
知彤和碧落在城中安抚百姓，一个在两个医馆来回安排救治伤兵和百姓，一个和着黄越带人收拾修整战乱后的街道。
远叶还没来得及见到从棚子下挖出来的黄天保，她就只身一人带着我的手书，又去了漠北的各部落。
福来手忙脚乱地带着两个孩子，还要打理出一个善堂安置父母双亡的孤儿。
乌尔，那个多病孱弱不像草原的王，情事后还会害羞，却是最聪慧、隐忍、勇敢、心性坚定，心怀子民的赤诚的，最爱我的那个人，我的爱人死了。
李仁达，那个进士出身却在军中历练的，直性子但常拐着弯骂人，最喜欢和德格尔打闹的，有些没毛躁却最忠诚的清水城年轻的副都尉，死了。
众人翻遍了图拉河，也只找回他半边身子。他二十九岁了，同龄的杜临，满地跑的孩子都两个了。
他家中已经给他相看好了姑娘，就等粮仓修好，他回京省亲的时候就成婚。德格金还巴结他了好几天，求李仁达一定带上他去京城长长见识。
那个回乡探亲结束，就要回去考举人的小秀才死了。他们书院院长上次给王府来信，他学习刻苦，常常用功到忘了吃饭，上次考试是名额分配问题，就选了更出彩的那个，但这次小秀才很有希望考上举人。
小六，我的妹妹，从小在宫中最好的朋友。单纯善良、画了一手好丹青，不喜欢吃甜食的，那个甜甜的姑娘，死了。
杜怀水太老了，被砍断一只胳膊，是写字的那只手，馄饨摊的老板半张脸血肉模糊，躺在医馆里，妻儿在身边哭。
离曾在满城的哭声中冲到我的府里，府中设了两个灵堂，一个是乌尔的，一个是小六的。
我已经让人钉死了小六的棺椁，他扑在上面，手指抠得鲜血淋漓却怎么也推不开，拔出剑对着我：
“你这个毒妇，你凭什么带走元昭！你还我元昭！”
我站在他身后冷冷地说：
“不是我带走了她，是你害死了她，你还害死了我的丈夫，我的士兵！我的臣民！”
他疯魔状乱挥了几下剑：“你胡说！你胡说！我将她保护得很好，我是大将军，我将她保护得比谁都好！”
“你把她当笼中雀就是保护吗，你在京城有府邸却非要带她一起来大漠，却不告诉她大漠到底有多危险。你让她天真烂漫，自己却狂妄自大、昏招频出、亲近奸佞。”
我迎着他的剑，用手指着他，心中的怒火想把面前这人烧成灰烬：
“达那么多勇士，你却以为自己众人皆醉，非要去和布赫凑在一起，就是他做了内应，也就是他派人通报了你被困的消息，小六被冲撞，心中又担心你，这才难产，她拼死生下你的儿子，自己为自己天真的爱情送了命！”
他猩红的眼睛装满恨意，嘴中重复念着：“不可能不可能”。
最后爬起来奔向小六的棺材，喊着小六的名字要拔剑自刎，我上去踹掉他的剑，使劲扇了他一耳光：
“你做的孽没有还，怎么能死！小六和清水城的仇还未报，你怎么就要逃！”
我最后的力气也用光了，看着瘫坐在小六棺材旁边的他，丢下一句：“你回去吧，元昭的孩子我已经请奏父皇，由我抚养。”
父皇的特使来了清水城，召离曾回京问罪，并带来了大批的抚恤和奖赏，给了死去的人体面的身后哀荣。
随着特使来的还有怀公公，再见他，他已满头花白，精神也差了许多。
给王府的圣旨是他亲自带来的，他说父皇接到清水城和张秉衡的奏折，把自己关在养心殿又一下午，天黑时，御笔写下了这道圣旨。
从此我女儿，都林，承她父亲王爵，成了天朝开国以来第一个女亲王，由我辅政。
不久前，活佛甘珠尔亲自在西达鲁宗室面前开口说：
金帐王庭进攻那天，是都林显出神迹，他才顺应天意，去公主府外诵经，为漠北祈福。
朝廷的这个决议，部落宗族和百姓很快就接受了，秋天的风近了尾声，开始落雪。
城中已经收拾妥当，继续着它的热闹，只有许多人家还没扯下的丧帘在说着几个月前的那场惨事。
次年，天朝皇帝朝乾夕惕，揆文奋武，国内外都一片祥和。
南方海患和西南藩王都被平定多年，国家军队得到修整补充，归宁城和清水城成为大漠里两颗最璀璨的明珠，两地都修建了许多粮仓，很大程度上解决了西征的后勤问题。
这父皇决定，出兵西征，誓要在有生之年彻底剿灭金帐王庭，收复漠西！
十五万大军，兵分三路。二皇子带领主力出雁门关，东路张秉衡出居庸关作为策应，西路离曾从甘肃出作疑兵。离曾在西边收获最大，为天朝开拓了疆土，并在二皇子被围困时，长途奔袭解决焦灼的困局。
这场仗打了三年，期间最让百姓讨论的一桩逸事是：
苏和派人掳走了离曾的小妾和一双儿女，在战场上做威胁。
离曾毫不犹豫地说：“我承蒙皇帝陛下养育，又逾格将六公主下嫁于我，皇上和公主的恩情，我粉身碎骨难以报答，只有我的妻子固伦元昭公主生下的才是我的孩子。”
随即让手下万箭齐发，开启了进攻，斩将杀敌，亲手取回了苏和与布赫的人头，与天朝对峙了两百多年的金帐王庭就此覆灭。
父皇也在收到大捷的战报后不久，驾崩了。
四哥继位后，离曾请命在漠西戍边。
他在漠西继续肃清边患，并配合李秉衡继续修筑长城，在军中朝廷都赞誉不断，新皇感念其劳苦功高，册封为超勇亲王。
十五年后，离曾病逝，他死前对四哥派去探病的特使说：“死后只有一个请求，请将我运回京城同六公主合葬。”
府中的小侍女听到此事，都感慨他的深情。
已是妇人的远叶，在旁轻哼了一声，不过再未插话，这世界哪儿来的这么多绝对的真假。
乌尔去世后第五年的清明，我牵着都林从城外的麦田回来，步行进城，想带她体察民情。
都林：“上月去给皇上祝寿，皇帝舅舅说我聪敏善良，勤奋忠孝，长大一定能做好这个亲王。”
我看着繁华的街道，点头表示赞同。
她又开口问我：“可是怎么才能做一个好亲王呢？”
我在思索如何回答，就恰好走到了清水书院。
走近朗朗读书声渐起，穿过门口独臂老翁往里看，是一个年轻夫子。
那是从清水城走出去的第一个，本是前途一片光明的举人老爷，在得知清水城之战后，不顾书院老师教谕，甚至是学政的劝阻，回到清水城，做起了夫子。
清水城现在的院长还是天朝进士，还有山西最有学问最年轻的大儒在此任教。
年轻的夫子在教孩童们诵书：
“所以为圣者，在纯乎天理，而不在才力也，故虽凡人，而肯为学，使此心纯乎天理则亦可为圣人。”
尾声
我是都林，我的娘亲去世了。
她是天朝第一个非皇后出，但被册封为固伦公主的公主，我是她的女儿，是天朝第一个女亲王。
我本应该叫她母妃，可我从小开始一直称她娘亲。
我的娘亲，神勇无比，能上马杀敌，聪慧仁德，也能下马参政，她和父王携手将清水城打造成大漠里最美的风景，深受臣子百姓敬仰。
我的娘亲，爱种菜，嗜甜，她最喜欢桂花糖藕。还总说是我父王最爱的食物，可是我父王一生就出过一次大漠，还是去京城接亲，哪里能最喜欢这南方的食物。
我的娘亲最喜欢的花是海棠，她最想去江南看看，可是一直耽搁，就搁置了一辈子。
我的娘亲，好诗书，也作画。喜欢的地方是清水书院，我接受政务后她常去那里和院长对弈喝茶。
那院长是清水城第一个举人，因教化有功，被皇帝舅舅赐进士出身。
清水书院是我父王建的，不过三个月的一场大火，烧毁了书院大半并许多藏书。重建书院容易，可惜的是那些藏书。
我正在焦头烂额，远叶姑姑红着眼说自江宁府来了一位贵人。
我出门迎接，是个老妪，不过确实是个贵人，她带了一个车队，十辆马车上装满了箱子，打开一看，全是书籍。
把书院现任院长感动得涕泗横流，原来这不起眼的老妪是江南一带将女学兴盛的大儒。
我问她可有什么所求，我王府愿一直供奉她。
她却说，只想去四公主碑看看。我亲自陪她出城，来到百姓为我娘亲立的碑，那碑旁我亲手植了一棵海棠花。
她靠坐在石碑遍喃喃叫了声：“小海棠”。
是在说我种的海棠太小了吗？明年要让知彤的儿子从京城给我弄棵大的来，我思忖时，听见她摸着石碑，念出最后的字：
“恩泽普及万姓，真乃尧天舜日。”
风动，吹皱了清水城外的河水，刚开的海棠花落在石碑和老妪身上，好像在回应她什么。
当天夜里，那老妪便去了，我按照远叶姑姑的强烈建议，将她安葬在了母亲的墓旁。
（全文完）
写在后面：这是我写着玩儿的，我也不是专业的家伙。写到最后不想写了，每天都要更，我这人懒散，有一种被push的感觉，不想更了哎，但还是补个短文风格的结尾吧，祝愿世界和平，大家都能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