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陪床
一个独居女人被三个陌生人敲门，其中两人还是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
这种情况任谁遇到都难免会有些害怕。
于珊珊这样想着，脸上立马摆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轻声说：“别害怕姐，我们不是坏人”。
没有坏人会自报家门说自己是坏人，坏人两个字也不会写在脸上。
于珊珊这话没有什么说服力。
见女人还是一脸警惕，又说：
“我们是社区的，专为李红梅阿姨的事来。”
于珊珊又搬出这套说词当挡箭牌，说的次数太多连她自己都要信了。
身旁的付明阳听她这么说，斜眼瞥了她一眼。
于珊珊对此完全不知情，继续说：“李阿姨出了点事情，现在在医院，可能需要人照顾。”
“还有别的事吗？”不等于珊珊说完，屋里的女人打断了她的话。
“啊？”
于珊珊被门里女人的话呛到，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她没听明白，又解释：
“李阿姨骨折了，刚做完手术，现在在市医院住院，她说不让通知你，怕给你添麻烦。”
“她说的没错。”
李红梅的女儿甩来冷冷的一句回答后，转身往屋里走。
于珊珊趁机好奇地往屋里扫视。
门口是一个塑料鞋架，上边有三双女人的运动鞋，一双雪地棉鞋，一双凉鞋，还有一双粉色童鞋。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半拉着，屋内光线十分昏暗。
地上摆着小孩子用的地垫，地垫上散落着几本书，书皮上有花花绿绿的图案，看上去是小孩的阅读物。
房间很小，几乎一打眼就能将屋内结构看个遍。
小房间里东西很多。
沙发上堆着几件女人的衣服，衣服旁边是孩子的玩具。
沙发一侧的墙上挂了几张小孩的相片。
房间的另一侧落着两个大整理箱，箱子上边也是铺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有卷纸、药品、还有像是食品的包装袋。
箱子旁放有一个竹编样式的脏衣筐，里边堆了些床单被罩似的东西。
看上去这个人目前的生活状态，有些杂乱无章。
她不知道这对母女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从刚才李红梅女儿的话推断，两人关系非常不好。
两个人过的也都比较拮据，可能是和十年前的那场交通肇事的赔偿有关系吧。
她心里正想着，李红梅女儿又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
“我们早断绝母女关系了。”
她将手中那张纸举到于珊珊眼前说，“她签过字了。”
于珊珊一下不知该说些什么，侧过身，目光看向齐昊。
这种结构的老房子，门前的位置短而窄。
于珊珊站在门前，付明阳勉强挤在她侧身后。
而齐昊只能站在身下的台阶上，几乎全被付明阳给挡住了。
于珊珊没能预期碰上齐昊的目光，大脑想要说些什么，但嘴上却只是尴尬地“呃”了一声。
李红梅女儿率先打破宁静。
她说了句“回吧”就迅速关上了门。
吃了个闭门羹，下楼梯时她一句话也没说。
心里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默默地走出23号楼。
她眉毛拧成一小团，嘴巴抿成一条线，满脸写满不解与失落。
连齐昊说了两遍先吃饭都没听见。
简单吃过饭后，付明阳开车捎于珊珊回垠禄小区，齐昊则回了自己的住处。
于珊珊到家后熬了盅青菜粥，炒了个菜，装到保温饭盒里。
又打包了几样洗漱用品。
换了套干净衣服后，来到小区楼下的超市，挑了个水杯。
结账后打车回了市医院住院部。
从养老院上了付明阳的车，一直到光明小区无功而返这一路上，于珊珊都没怎么说话，心里却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她本可以不参与这件事。
她和李红梅非亲非故，况且连她亲生女儿都不管她，她又何必费心费力又费钱呢？
但心里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如果不是她这几天缠着李红梅，尤其是最后逼她说之前那些事，是不是老人就不会出事？
她又想，如果花点钱和时间就能解决眼下的困境，彻底摆脱陈林年，那也是值得的。
毕竟没有什么事比摆脱鬼的纠缠，还她正常人的生活更重要了。
但她又在纠结，将李红梅口中讲述的真相，如实转述给陈林年，就能够彻底解决陈林年的问题吗？
和人沟通尚且这么困难，更何况是和鬼呢。
没有人可以给她打包票，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只能赌一把。
谁让她没认真读完那本书呢！
于珊珊拎着东西进病房时，看见李红梅平躺着，眼睛正瞅着病房门口。
李红梅看到于珊珊，又见她手里拎着饭盒和塑料袋，眼里满是诧异。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但左腿上打着石膏，缠满了绷带，动弹不得。
于珊珊赶紧上前按住她，告诉她不要乱动。
然后握住病床摇把的手柄，缓缓往上抬，帮她把床摇起来一些。
李红梅靠着床头坐着，身子舒展了一些。
于珊珊把带来的保温饭盒打开，将粥和菜摆到李红梅面前，又递她一个勺子。
“都是我刚做的，李阿姨，您吃点看看合不合口味。”
李红梅低头看着眼前的饭菜，足足顿了几秒钟。
才徐徐地接过于珊珊递过来的勺子，声音沙哑地说：“孩子，谢谢你。”
于珊珊看着李红梅喝了几口粥，试探地问：
“李阿姨，您在宁城还有别的亲属吗？”
她说这话时，眼睛试图捕捉住老太太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李红梅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于珊珊换做轻松的语气，笑着说：
“没事儿，今晚上我在这陪您。”
她举起手里装着洗漱用品的袋子晃了晃，示意自己是有备而来。
李红梅立即放下手里的勺子，“不用，你回去吧孩子，我没事，不用人陪。”
“那哪成啊，那我该良心不安了，您就让我在这待着吧，我在这还能陪您说说话。”于珊珊笑着对李红梅说。
见李红梅没拒绝，她转移话题和李红梅唠起了家常。
两人说了一会儿，等李红梅吃好了，她收起饭盒，给李红梅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珊珊，你去找过我闺女了吧？”李红梅突然问道。
于珊珊正整理着被子，被突然这么一问，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迟疑了半秒，点头小声说：“嗯。”
李红梅垂下头，眼睛里流露出哀伤的神情，半天没有说话。
于珊珊看出她不想在外人面前失了体面，就借口去打热水走出病房，让她一个人待会。
等她打水回来，留意到老太太原本混浊发黄的眼里，此刻有些微微发红。
想必刚才一个人时哭过了。
于珊珊就是再着急，也实在是不忍心对一个躺在病床上的七十岁老人发难。
这一晚上她都没再说起老人的事，只跟老太太讲了些她自己有意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