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谎言——愚昧（四）
“瑶瑶，你知道吗？有的时候，人并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西言缓步靠近，眼睛温柔的死盯着瑶瑶，像是劝解瑶瑶，又像是自言自语。
“瑶瑶，我刚刚是真的希望你可以拿走这笔钱，安安稳稳的去度过余生……可是你……罢了。”
瑶瑶此时就像一座蜡像，被西言一点一点的逼退到墙角，“扑通”一声，萁坐在地。
她只是一介凡人，就算是有魑长老作为靠山，但就在此时此地，她对西言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对了，魑长老，我可以马上叫魑长老来。
瑶瑶被西言吓到，似是有点结巴：“西……西言，你完了，我这就叫魑长老。”
“呼！”忽然，瑶瑶似是感觉自己的手指被烫了一下，抬眼望去，竟是不知什么时候，那传讯符已经被燃成齑粉。
瑶瑶面容惊恐，夸张的表情甚至让脸上铺满胭脂粉产生了一条条裂缝，形成一张破碎的面具。
不一会儿，一阵腥臊味袭来，像滴入水中的墨滴，晕染开到整个房间。
不好……赶紧……赶紧跑……
可是……我为什么动不了了呢？
“瑶瑶，你可听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西言缓缓地摘下了头上的发簪。
就在摘下发簪的一瞬间，西言的眼神竟是由原本的邪异，变得清澈明亮了。
像是卸下了千斤重的担子一般，抖了抖身子，西言在瑶瑶面前，把玩着手中的发簪：
“可是有的人，在聆听了大道之后，非但不能带着知晓了大道后喜悦安然赴死。反而要身披这大道的带给他的名为责任的诅咒，永生永世的活下去。”
望着此时已经因恐惧说不出一点话的瑶瑶，西言叹息着将面前之人的散落的发丝盘起，将手中的发簪戴到瑶瑶的头上：
“真羡慕你啊，可以就这么死去。”
一道光芒凝实，从头上的发簪处射出，射向了瑶瑶的眉心。
“啊！！！”瑶瑶口中喊出一声惨叫。
随后是她的眼睛，渗出两行血泪；然后是鼻子，耳朵，甚至是全身的毛孔……
渗出的血污，与地上黄褐形成的污秽气息，混杂成一股浓郁又刺鼻的恶臭，弥漫了整个小庙，让人喘不过气。
“啊！啊！啊！”巨大的痛苦导致瑶瑶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布满血污的眼睛里甚至都没有看到求饶。
只有痛苦，就占据了瑶瑶的大脑。
那是瑶瑶这辈子都无法想象的画面：
永恒的虚无，甚至都感觉不到黑暗。一点金光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炸开……
混沌中诞生光明，光明中繁衍了生命。
文明的伊始，科技的发展，灵气的浓郁，星球的灭亡。
一次又一次的轮回就这么发生在这无边的黑暗中。
不可名状的巨物，持续亿万年的星际战争。
只需一个随手的指令就可以轻松抹除。
世界的神明，像狗一样颤抖着蜷缩在暗处，只敢蒙头闭眼。
人界的强者，努力一生，也只不过是他们一句“随便”的晚餐。
什么权谋算计，什么尔虞我诈。
都只是他觉得有趣。
原来如此，假的，假的，通通都是假的！
那有什么得道成仙，那有什么飞升证道。
原来这才是大道，原来这就是真相。
哪怕是自私如瑶瑶，在聆听了大道后，也是释然了。
所有人所做的一切，都是这崩坏的宇宙中，消极的抵抗罢了……
“碰！”什么东西炸了。
是瑶瑶的大脑没办法处理这么多信息。
两颗眼珠滚落到西言的脚下，似还是活着那般，盯着眼前的西言。
一颗满是恐惧，痛苦。
而另一颗却是无尽的释然……
与脚下的眼睛对视，似是看懂了瑶瑶临死前想要说的话，抬脚，踩碎了那球形物体；西言叹气，无奈道：
“你是幸运的，清醒的死去了，而我还要假装愚昧的活下去。”
望着地上的碎肉，西言转身闭眼，自言自语：
“深蓝。”
“调查还有多少人察觉到了我的‘东西’。”
“还有，这次任务你存在重大过失，自行分析此次事件失误，我不允许下次再犯。”
“收到，清洁工阁下。”深蓝清冷的声音在清洁工脑内响起，不过与以往不同，此时深蓝的语气中似是带着一丝愧疚。
不多时，深蓝将调查与分析的结果向清洁工如实汇报。令人值得高兴的的是，只有柳天和魑长老察觉到了西言随身携带的“东西”。
“看来计划需要调整一下了，深蓝，启动备用计划，处理好尾巴。”
“收到。”
一点金光凝实，从小庙，飞向了远处的山峰。
————
估算着时间，柳天和如鸢也是踏上了回程的小路。
“咯吱，咯吱。”脚踩碎叶的声音扰乱着柳天的内心，越是不想听到的声音，越是在他耳边不断被放大。也越是让他烦躁了起来。
似是感觉到了柳天的烦闷，如鸢上前，握住了柳天的手：
“天哥儿。”
回头望去，看见如鸢眸含秋水的眼睛，让原本烦躁如火的内心平静了一些。
“我知道，鸢儿，我知道我应该相信大师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大师兄屡次的帮助我们，我却依旧做不到对他完全的信任。”
“天哥儿，莫要杞人忧天了。”如鸢笑道，“鸢儿不知道大师兄是否另有所图。鸢儿只知道，若是大师兄当下依旧是释放着善意的话，天哥儿就坦然的接受着，总归是比留在山门或是自己闯荡要好。”
“也是……”但依旧皱眉，默默的跟在如鸢的身后。
东方的天空，已经出现一点红晕。柳天二人此时也回到了小庙的门前不远。
只是这气氛，为何如此的诡异？
没有了临走时大师兄与瑶瑶的纵情声色，有的只是秋风吹过落叶莎莎的声音。
一丝血腥味涌进鼻腔，似是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柳天握住如鸢的手，将她护在自己身后，右手也是金光浮现，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一点点挨到庙门前，血腥味混合着臭味的愈发浓烈，令柳天二人更是警惕。
“碰！”一脚踹开庙门，柳天抬手，做好了进入后释放“致命一击”的准备。
但小庙内，只有埋头，挖着坑的大师兄，以及躺在地上的……半个瑶瑶？
那是？
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的柳天，此时竟是忘了收回“致命一击”，一点金光，就这么摇曳在昏暗又腥臭的小庙内。
回头望见柳天二人回来，西言笑了笑，似是打了一声招呼，可那笑容，为什么是如此的令人恐惧？
“哟，回来了，柳天，如鸢，过来帮师兄一下。”
西言似乎没看见柳天和瑶瑶的满脸震惊，就好像是请求朋友，去帮他做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
“还愣着干什么，抓紧帮我，天亮了我们好继续出发。”西言催促道。
“哦……哦……好。”率先反应过来的是如鸢，面色惨白的走向西言，帮他收拾起了满地的残骸。
“还有你，愣着做甚？别在那里照亮了，收起你那奇怪的招式，是以为师兄还要害你不成。”西言打趣的向柳天说道。
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柳天手中金光暗淡消失，但依旧是警惕的望向西言，问道：
“大师兄，这是……这是发生了什么？”
这是柳天第一次见到死人，与那李三不同，小庙内血腥的场景，满地的碎肉，半身的瑶瑶，以及旁边滚落的被踩扁的眼球。
这是柳天从未见过的景色，一股反胃的感觉冲上喉咙，被柳天强压了下去。
西言却是依旧埋头，像是没有注意到柳天此时的惊恐之色：
“啊？你说这个啊。”
“这没什么，处理一下尾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