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大骗子
“就凭公子能对一位素不相识的落难之人都能施以援手的善举。而且公子并没有一味给予钱财,还给了那人指了一条生路。这便是君王的仁爱之心。”
面对姜再起无赖般的举动,鲍叔成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义正严辞地答道。
“我何时对一位素不相识的落难之人施以援手,你莫不是弄错了吧。”姜再起身子往前倾,单手支着脑袋,侧着头,笑嘻嘻地等着打鲍叔成的脸。
“公子,还记得天河大街,面摊边的那位难民吗?”看穿他心思的鲍叔成笑笑道。
呀!是那人。鲍叔成一提,他便立即想起来了。在他心中,这只是举手之劳的小事,并没有放在心上,故而一时没想起。
“鲍兄,真真神通广大呀。这样的一件小事,你也知道。厉害厉害!”姜再起嘴上说着夸人的话,心里却是在想,对我的事如此清楚?莫非他是别人派人监视我的?这时跳出来劝我去争王位,究竟是藏了什么目的?
“公子误会了,并非我厉害。而我知晓此事,皆因那日公子所救之人是我的挚友。”鲍叔成立即抱拳,诚心诚意地感谢道。
听了这话的姜再起,心头的警惕立马少了一分。
“我那位友人从夷州来盛京投靠我,谁料路上遇上灾民,将他身上的财物抢劫一空,几经艰难才入了城,可因为丢了信物,且全身脏乱不堪,鲍府看门之人便误将他当成灾民打发了。幸得公子及时出手,喂了面,送了钱财,还有年玉楼的玉牌,他才能有片瓦遮头,能时时守在鲍府门前,等候叔成出现,上前相认。要不然,我与这位好友此生便是无缘再见了。叔成代友人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言罢,又是一鞠躬。
就算如此,姜再起心中却是有一事不解,问道:“我与你的那位好友在那之后,可有见过面?”
“自此之后,未曾见过。”鲍叔成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当日救他之时,我未曾留下姓名,他也未曾过问,那他又如何得知便是我救的他呢?这盛京城里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你们不会单凭一块年玉楼的玉牌就确定是我吧。”
据他所知,长姐曾发出过许多年玉楼玉牌。只要持有那样的玉牌,不管任何来历,年玉楼都会免费招待。
这下鲍叔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当然,单凭年玉楼的玉牌不能确定是公子。但公子大概忘了,公子身上原本就有与他人独一无二的特征。”
“独一无二的特征?”姜再起指了指自己,不解地想道:难道是指特别好看吗?
“是的,公子的嗓音应该是整个盛京城独此一份。”
哈?这是什么破理由!
姜再起自己也是没有想到,自己都听着难受的粗砺嗓音还能给自己带来美名。
于是,姜再起默默记在心中,以后做坏事时,绝不说话,以免留下证据。反之,做好事时,多多说话。
“就算我承认我做了这件事,但也不能说只凭这仁爱之心就是佑护黎民的明君?你,这……择君理由也太儿戏了吧。”姜再起扯了扯嘴角,表示不敢苟同。
说话的同时,耳力极其敏锐的姜再起听到前厅外的门廊下有轻微的脚步声。
刚想出口阻止鲍叔成说下去,那脚步声站了一会,便离去了。
此时,沉思了一会的鲍叔成说道:
“的确,正如公子所言,单凭仁爱之心定是不能保证能成为明君的。不过叔成私下认为,要成为明君,第一是敬天,第二是爱民,至于什么君王之术,皆是锦上添花之物。君王乃天之子,必然敬天。而这爱民却是身为君王的天性。君王之术可以学习,但仁爱之心却是学不来的。如若一国之君只会弄权之术,只会骄奢淫逸,全然不顾黎民百姓的生死,毫无仁爱之心,这便是国之大祸。如今的东齐虽然只是中部几州受灾,但朝廷上下却是毫不关心,朝堂上所提的议题也全是与赈灾无关,反而皆是粉饰太平的好消息。朝堂上,上至国君,下至朝臣,无一不是沉浸在欢快喜乐的氛围中。公子,你说,这样的朝堂难道不让人心寒吗?不让东齐的黎民百姓心寒吗?叔成斗胆,说句大不逆的话,这样的东齐,国将不国,不远矣。”言毕,鲍叔成是悲痛地低下了头。
姜再起向来从不过问朝堂之事,但被鲍叔成的这一番话也是震惊不少,如今的朝堂竟是到了如此荒唐的地步。
或许是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不言了。
“我给你们准备了糕点,先吃一些再聊。”正当两人沉默之时,穿戴得体的风海碧端着一盘糕点款款而来。
然而风海碧给二人摆好糕点后,并像其他妇道人家那样径直没有离开,反而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碗茶,继而坐在姜再起一旁的副座上,对着姜再起娇笑道:“夫君,你不应该给我介绍介绍客人嘛。下次客人再来,也不至于像今日这般失了礼数,没有及时出门相迎。”
面对风海碧一番行云流水的矫揉造作,姜再起立即明白方才躲在门廊下的人是风海碧。
看她这架势,是想死活不走,打听事情呀。
这两日下来,姜再起总觉得风海碧留在自己身边的动机不纯。
见姜再起没有立即回应,风海碧娇笑着把那娇艳如花的脸往姜再起面前凑近几分。
面对风海碧的特意讨好卖乖,吃过她苦头的姜再起不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又来!昨夜不该中她的苦肉计,承认自己便是当初的那个男孩。如今是事事拿恩人来压自己一头。眼下,这又是唱哪一出?
正当后者暗中思忖时,做客的鲍叔成倒是先开口了:“见过夫人,是在下唐突了,没有提前送拜帖便登门拜访。多有打扰,还望夫人海涵。”
“公子言重了。公子肯上门拜访,便是鄙府的荣幸。只是,不知该如何称呼公子?”风海碧笑着朝鲍叔成微微低了低头。
“吾乃京中纳谏大夫之子,鲍叔成。今日顺道路过高州,故来拜访公子。给夫人请安。”鲍叔成倒是不介意风海碧年纪比他小,立身弯腰,对着风海碧行了个与长辈请安无异的大礼。
风海碧一看他对自己行如此大礼,连忙道:“鲍公子,你这是折煞我啦。快,快,快,坐下。”
“鲍公子和我家夫君定是认识很久了。我们才刚到高州第二日,公子就特意上门拜访的。可见交情深厚。”风海碧趁着给鲍叔成添茶的空当,随口问道。
而一旁的姜再起却在此时察觉到风海碧这话似乎有一丝不对劲,侧过脑袋,悄悄地对着鲍叔成眨了眨眼。
可鲍叔成只是瞄了姜再起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只顾乖巧老实地回答道:“我与公子认识一年了。我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是在年玉楼里。当时他是跟……”
“鲍兄记错了,当时我是孤身一人,那次能跟鲍兄畅谈百家,真是畅快呀。鲍兄,我俩很久没有一起下棋了,今日便让我们到那园中,大杀四方,可好?”说话的同时,姜再起起身走向坐着的鲍叔成,不由分说地将他拉起,捂着他的嘴,往前厅的门外走去。
“别走呀。”风海碧下意识伸手拉住姜再起的衣衫,撅嘴说道,“你果然是个大骗子。原来你的疯症早就好了。要离开可以,但离开前,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究竟是怎样从宫里出来的?”
听到这个问题,此时被姜再起拉着走的鲍叔成也是来了兴致,硬是停住脚步,拉下捂着嘴巴的手,疑惑地看向姜再起:“对呀,当时你是怎样从宫里出来的?”
以前鲍叔成不知他的身份,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如今被风海碧这样一提,同样觉得有意思得很。毕竟王宫的守卫不是摆设。
此时的姜再起是无语的,怎么人人都要对他怎么出宫刨根问底的,自己不能有些属于自己的小秘密嘛。
想到这的姜再起忍不住白了鲍叔成一眼,似乎在责怪他的老实。
看来自己在高州的这段时日里是不会无聊了,自己是被同时风海碧和鲍叔成盯上了,而且这两人都属于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人。姜再起无奈地在心里下了这个结论。
接着,姜再起挣开风海碧的手,也不管鲍叔成愿不愿意,提起鲍叔成就往外跑,也不顾风海碧气急败坏地在身后大喊:“我是你的恩人,你便是如此对待恩人的?昨夜你还承诺以后不会瞒着我,你这个大骗子,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