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夜如墨
人们总以为悲剧会像即将进站的火车，温声细语的提醒乘客快要到站了，好让自己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和谋划时间；可惜现实却是一个醉汉开着名为悲剧的跑车，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冲击力撞入本已残破不堪的灵魂。
裴如风抓住叁岳的肩膀用不容置喙的口气说道：“现在开始你听我的，把刀放进口袋，拿起手机开灯录下周围的一切，听到了吗！”
叁岳重重喘了口气，依言做出了行动，裴如风则小心翼翼找到了手套，戴上后先是闻闻空气，紧接着他蹲下探了探欧阳老板的鼻息、脉搏、心跳，起身时眉头紧皱。
此时叁岳的手机灯光扫过小曼，小曼喃喃自语：“爸……我……哦对了，要打急救电话，号码是多少……谁能告诉我号码……求求你，告诉我号码……求……”
裴如风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从牙缝里挤出“撤”字，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抱上小曼往外冲去，叁岳和詹妮丝紧随其后。
夜沉雾哀，幸好他们住的地方不远，盏茶功夫已开了家中大门，裴如风把沉沉睡去的小曼轻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后来到客厅，看到詹妮丝已经换了一套衣服，正坐在沙发上抚摸着那件浅蓝碎花连衣裙；叁岳则在角落发呆，脸庞在阴影里看不到一点。
裴如风倒了杯温水，缓缓说道：“叁岳，说说吧，就从回头拿伞开始说起。”
“不是我……我不是……”叁岳有些语无伦次。
裴如风把被子重重地放到桌垫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他用压抑地、愤恨的声音说：“我他妈当然知道不是你，欧阳老板这样一个穷苦的老好人怎么会被当成目标？”
叁岳的脸露出了半张，犹可见到脸上露出的惊讶和不可思议：“我们也是穷苦的老好人啊！”
裴如风用手掌抹了把脸，大拇指向卧室指了指。
“方法呢？你发现什么了？”叁岳忍不住探出了身子，露出了一张焦急万分的路人脸。
“刚才我本来想开灯，但是闻到了煤气味，我记得泄露煤气开灯很有可能会引起爆炸，所以紧接着检查了欧阳老板，可惜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生命体征，我们再继续呆下去会有煤气中毒的危险，要是犯人从外面扔个火种进来，那我们都要交待在那里了。”裴如风心有余悸的说道。
叁岳用手一边按摩头部一边回忆道：“我走进店里以后发现他们没有开灯，屋里漆黑一片，本来我准备拿伞就走，但是厨房的方向有奇怪的声音，我踏入厨房后产生了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当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拿着刀，欧阳老板在地下……然后你就进来了。”
裴如风摸着下巴沉默不语，叁岳拿出手机把拍下来的视频发给了裴如风，然后站起身说：“我再去现场看看情况，你看看视频能不能有新发现。”
“要是看到执法者你不要离太远，也不要太近，跟普通吃瓜群众一起就好。”
詹妮丝把连衣裙小心放好，随着大门的关闭，她好奇问道：“你就一点也不怀疑叁岳吗？”
裴如风放下手机，画面定格在小曼痛苦中夹杂着乞求的脸上：“我并不是因为跟他相识多年就无脑选择相信他，我当然知道有的人伪装能力强的跟有多重人格一样。”杯子里的糖发出被挤压的咯吱声，“我仍然记得有个作品里面丈夫如往常一样回家，他的妻子在门口抱着他们的孩子迎接，这是多么温暖人心的画面，直到妻子举起手枪，面无表情对着相处多年的丈夫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一击毙命，你知道当时带给了我多大的冲击吗？”
“大概是这位妻子的信仰超越了对家庭的感情吧，毕竟信仰是这世上最毒的毒药也是最棒的解药。”
“那么说回这个案子，主要是说不通，虽然说艺术作品才需要逻辑，现实不需要，但是……假如从我们目前的身份抽离出来，那么多少有些阴谋的味道，为什么正好那个时候叁岳发难？正好煤气泄漏？正好被小曼和我们目击？正好……”裴如风揉搓着双手，继续看起了视频。
詹妮丝起身说道：“我去看看叁岳是不是畏罪潜逃了。”
渐入深夜，路上的路灯要么昏暗无光，要么已经完全罢工，反而映衬天上繁星点点，下弦月孤零零永无止境下坠着。
詹妮丝找到了叁岳，他在静曼小屋不远处看着执法者对现场进行着隔离，有些拿着笔记本和笔的人在询问周围的居民。
“有什么发现？”詹妮丝的手想搭上叁岳肩膀，叁岳下意识的微微侧身。
“论观察还是他比较强，执法者是不是来的太快了些？”
“不得不说你的状态恢复的真快。”
“因为他生气了。”
“裴大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这种上古老梗……”叁岳习惯性的准备吐槽，但是一位执法者走到他面前开始了问询。等回答完后叁岳好奇问道：“这里面是咋回事？”
“里面发生了一起恶性案件，如果你看到可疑人物记得告诉我们。”
“那个老板是个好人啊，他没事吧？发现可疑人物了吗？”
“暂时还没有。”说完这位执法者就去询问下一个路人了。
“果然，敌人是个高手。”叁岳沉吟道。
“你们的关系……太奇怪了，你们之间明明有种莫名的信任感，按理说感情定是极好，但是他为什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你跳地洞？”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叁岳看到吃瓜群众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也踏上了回程路。“他应该会这么说。”
手机传来高山流水声，裴如风揉了揉眼睛，撑起身躯，看了看猫眼，给叁岳二人开了门：“抱歉，我太困了，先去躺了。”
叁岳看了看卧室说：“我睡沙发就行。”接着进了浴室洗澡。
詹妮丝边笑边在客卧整理一下和衣入睡。